一、二十一世紀開始沒幾年的一個星期六/末日當天大概下午三點的時候

一輛燒著了的墨綠色阿爾法·羅密歐急吼吼的開過來，之后一個急剎車。跟著下來一雙穿著蛇皮鞋的腳，腳的主人是個黑發(fā)青年，長著漂亮的顴骨和更漂亮的綠色眼睛。

金發(fā)的權天使看到青年之后笑了起來，“Loki,你來晚了。”他喊道。

綠眼睛惡魔還沉浸在愛車著火的悲傷里。他可是相當喜歡那輛車的，從1900 CSS Zagato這款第一批設計出廠，他就搞了一輛來代步，沒想到今天就這么報銷了。他在車子著火的情況下，靠著自己的力量支撐，勉強把它開到了目的地這里，倒不是必須開車來，只是他實在不想把它留在自己看不見的地方，任由它默默被燒成灰。

Loki看著不遠處火山口一樣洶涌著熔巖的地表空洞和延伸向四面八方的巨大裂縫，聽到里面時不時傳出震耳欲聾的響聲，就像是頭上同時過去五架飛機，旁邊還對頭開來兩輛地鐵。他知道，過不了多久世間的一切都會被它們吞沒。

“Thor，你從哪里搞來這么個奇怪的錘子啊?”惡魔走過去看著把武器甩來甩去的天使笑著問。

“撿的，咱家店的招牌要掉了，我想用它砸釘子來著。不過現(xiàn)在正好拿來當打架的家伙事兒。”天使舔了舔嘴唇。

Loki看出了對方的不自然，“需要我變成原型緩解一下你的緊張嗎？”

“你還是這樣我們更有勝算。”雖然有點動心，但Thor還是盡力保持了理性。

“我們真的有勝算嗎？”Loki弄出一把權杖。

“大概沒有吧……畢竟是地獄搞出來的末日計劃，天堂那邊又打算放任，哪有那么容易阻止。這個又是從哪里弄來的，你不應該拿個草叉嗎？”Thor看到Loki手里的武器之后，笑得仿佛并沒有即將面對一場惡戰(zhàn)。

“最近那部戲的道具，而且誰說惡魔就得拿草叉，那是偏見，我說你只該拿豎琴你會開心嗎？”Loki態(tài)度強硬的表達了對這類刻板印象的不贊同，“話說我們旁觀不就好了，反正不過是又一批新人類重建世間的故事唄，我們也經歷過不止一次了，拜那老傻子太反復無常所賜。”雖然這么說，但他還是站定在了Thor的身邊。

“我啊，還挺喜歡這個版本的人間的，我知道你也喜歡。我們倆在一塊了幾千年，我覺得和你在這里經歷的每個時期都很有趣，就這么毀掉太可惜了，而且書店我也不想放棄。所以跟我一起拼一把怎么樣，Loki？”權天使的藍眼睛好像能蠱惑人心。

“去阻止末日降臨？你可真是比我還瘋，你家老傻子會難過的。”

“他早就不管事兒了。這次如果我們能活著回來，我想我會擁抱你的。”

“我更傾向于一個吻，我親愛的天使。”

“只要不像從前伊甸園外面那個，我就沒什么意見，走吧。”

惡魔心想他果然記仇，不過還是和天使一起迎著風走向即將吞沒人間的災難之源。

登場人物：

上帝（上帝，就是Loki口中的老傻子）

Loki（惡魔，最近幾年開始兼職戲劇作家、導演）

Thor（權天使，幾百年前開始兼職書店老板）

Hela（死亡女神，基本上說起來就是個十歲的小姑娘）

Heimdall（智天使，伊甸園中生命樹的守衛(wèi)者）

Valkyrie（末日騎士之一，灰馬騎士）

二、創(chuàng)世紀

在那個老傻子創(chuàng)造出光明和晝夜沒多久的時候，權天使Thor坐在伊甸園附近的石階上，覺得自從那件事之后，伊甸園就變得更加冷清了。

突然一個聲音嚇了他一跳。

“我是覺得他活該，明明是他自己的責任，卻只會把過失推給別人。”是一條綠眼睛的蛇。

“難道不是你跟他們說了些什么，他們才去嘗試了禁忌之物？”權天使有點無奈。

“那他也不該把責任推得一干二凈啊，本身這件事就是因為他自己愚蠢而且意志不堅定。再說了，這事兒讓地獄的大人物們很滿意，所以功勞算不到我頭上，你懂的，上頭那些人不允許像我這種小角色領功。自然呢，帳也別算到我頭上，你要是想埋怨就去埋怨上頭那些人去吧。而且，你不也偷偷把自己的紅披風給了那倆小東西，老傻子可沒允許你做這樣的事。”Loki挪著細長的身子，慢慢順著石階爬上權天使，盤上對方的腰，依托他寬厚的肩膀，把小小的蛇腦袋擱在天使的頭頂上往園子里看。

“可他們看起來怪冷的，身上就兩片樹葉兒能擋住什么呀……你怎么了？”Thor拍了拍身上那條東張西望的蛇，一般來說，惡魔都不愿意接近渾身發(fā)光的天使們。

“那個小心眼兒的老傻子說我以后走路肚皮不能離開地面，我怎么著也得給點面子表演一下，他剛剛說完我卻還能立起來看不是太不恭敬了嗎，只能借他家天使當?shù)孛嬗脟D，呀，Heimdall還在那棵樹底下守著呢。”蛇的瞳仁鋒利起來。

“你們不會又有什么陰謀吧。”

“放心吧，大塊頭，估計近期不會了，上頭也不想和那個老傻子關系鬧太僵，對彼此都沒什么好處。”Loki說話帶著蛇特有嘶嘶的聲音，“他把樹就放在那兒，還專門說不可以吃上面的果子，難道不是期待著點兒什么嗎？我是說，他明明可以把他種在山頂啊、遠方啊，那樣不就不用擔心他鐘愛的小東西們偷吃了不是么？”

“他……他有他的考慮，我們不懂。”雖然我也這么覺得，Thor在心里補了一句。

“得了吧，也就你們幾個傻呵呵的聽他的瘋話，他干什么都捧著。“Loki翻了個白眼，如果蛇能翻白眼的話。

Heimdall突然朝他們看了過去，目光像兩把有型的劍，Loki立刻把腦袋縮起來，躲到了權天使寬闊的肩膀后面，仿佛這樣就可以躲過守衛(wèi)者的瞪視，倒是Thor大方的給了同事一個坦然的眼神，Heimdall把頭轉了回去。

Thor揪住Loki沒來得及藏起來的尾巴用力捏了一下，表示對他口吐不敬之言的警告，尾巴上傳來的疼痛讓惡魔直接彎成了驚嚇反射弧，一下咬在了天使的后頸肉上。

“那個……你有毒嗎？”

“我怎么知道，我又沒咬過別人。”

“你做事之前能不能考慮一下后果。”

“你不揪我，我會嚇著嗎？！”

……

站在不遠處生命樹下的Heimdall翻了個到后腦勺白眼，十分想把手里的炎劍丟過去。

三、末日前一個月

一輛并沒有著火的墨綠色阿爾法·羅密歐停在一家街邊小書店門口，大剌剌的把店門擋得嚴嚴實實，不過，除了店主恐怕沒人會在意。哪怕隔壁就是家高人氣甜品店，也幾乎沒誰注意過“阿斯加德書店”這塊搖搖欲墜不起眼的金色小招牌。更何況，書店主不介意。

穿蛇皮鞋的黑發(fā)綠眼睛青年從車里下來就推門進了小書店，直奔一排排書架頭上放著的一個長沙發(fā)，不顧身上價值不菲的整齊黑西裝，躺在上面拿起茶幾上扣著的書讀起來。那本書他剛剛看了個開頭，才看到一條蛇悄悄爬到小王子床上那段。

坐在柜臺里的金發(fā)大個子老板對他這樣早就習以為常，抬起頭露出一個笑容，直到看到對方腳上那雙嶄新的蛇皮鞋。

“Loki，那是什么？”Thor指著那雙鞋。

“是我對自己原形的一種致敬，你怎么了我親愛的天使？哦，我忘了你喜歡蛇了。”Loki假裝了一個愧疚的表情。

原來那時候他聽到了那句話呀，Thor心想。

他沒再說話，只是默默把從隔壁買的甜點端給了那只躺得很沒形象的惡魔，蛇性難移啊。

兩個人，額，至少是兩個人形生物最近幾百年每天都過著差不多的生活，Loki沒事的時候，就窩進小書店的沙發(fā)里，隨便從書架上找本書，邊看邊吐槽這些人類試圖盜取神魔智慧的產物，順便尋找新戲靈感。這時候，Thor基本上都在柜臺里坐著，時不時去給他添些咖啡。

隨時在變化的大概只有Loki的穿著打扮，他一直緊跟人類男裝的流行趨勢，直到最近幾十年，他鐘情于某品牌的黑西裝，大部分時候的造型才固定下來。Thor以前時不時就會被他的新造型晃得眼疼。

現(xiàn)在他開始盤算怎么讓Loki放棄那雙鞋了。

四、兩人一起度過漫長時光里的關鍵詞

1、協(xié)定：

其實要說起來，在人間各自負責完全相反事情的天使和惡魔，不該這么和諧共處。倆人剛剛各自到人間工作的時候，也確實有過一陣子針鋒相對。那時候，Thor不僅處處阻攔Loki做事，還整天勸他回天堂，說自己知道Loki內心深處還是心存善念，于是Loki就變本加厲的完成地獄的工作指標，并且多次表示自己對古早時期的天使身份沒有一點留戀，倆人就處在這種毫無建設性的循環(huán)里面。但這只是最初的階段，畢竟在他們永恒生命的漫長歲月里，對方算是身邊唯一長久的存在，這樣的唯一性也就決定了，這敵人其實和朋友沒什么區(qū)別。

正式和解的契機出現(xiàn)在他們共事大概一千年的時候。那時，為了做起事來更便利，天堂和地獄都決定讓他們在人間的工作人員以后以人類的樣子出現(xiàn)，于是無論是天使還是惡魔都需要跟上司打報告申請人類軀體，雖然這點沒得選，但是大家可以在報告上標明自己希望擁有的樣子，算作一點附加補償。這可讓天使有點為難，他不知道自己要申請一個什么樣的人類軀體，這時候他想起了Loki，天使一直覺得他的老對頭很有想法和主見。

“嗯——，男性，金發(fā)保留，要天藍色的眼睛，一身漂亮的肌肉，長腿高個兒，聲音低沉……”Loki指揮著Thor在報告上刷刷的寫滿了要求。

“你這都哪來的靈感啊？”Thor很懷疑。

“我聽那些人類女性說他們心里的天神就是這樣的，聽我的沒錯。”

“那Loki你想好要什么樣的了嗎？”

“給你個機會提要求，畢竟你以后要整天看到。不過我要求保留現(xiàn)在的眼睛顏色，還有要是男性。”Loki吐了吐信子，盯著Thor。

“男性，綠眼睛，黑色頭發(fā)怎么樣？我覺得黑頭發(fā)好看。嗯——，細瘦一點，長腿，皮膚有點蒼白……你不介意吧？因為這樣看起來涼涼的……”這回該Thor不停地寫了。

“那你的靈感是怎么來的？”

“我覺得蛇如果變成人類大概就是這樣的。”Thor說，“我喜歡蛇……”他又小聲補了一句，也不知道Loki聽沒聽見。

就這樣，兩份報告打了上去，收到新軀體之后倆人立刻見了面，交流感想和雙方下一步工作規(guī)劃。

“還習慣嗎？”Thor用繩子把自己有點長的金發(fā)系了起來，扭頭看了一眼還是沒什么意愿穿上衣服的Loki，“看來是不怎么習慣……”他咕噥著。

“人類真是太麻煩了，這種東西掛在身上好難受……”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如果不誘惑人家吃蘋果，他們不會想穿衣服的……”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如果不給他們紅披風，他們才不會模仿那東西搞出這么像床單的難看款式。”

會面又開始偏離主題。

“不過既然我們有了新的存在形態(tài)，我們也應該有新的工作模式了。”Loki首先把話題引回了工作上。

“什么新模式？”

“你不覺得我們以前做的事費力不討好？我費勁巴拉的誘惑人類墮落，你再吭哧吭哧的把人從犯罪的邊緣拉回來，這算啥？咱倆在上頭眼里，這不是啥都沒干嗎？他們才不在乎你有多兢兢業(yè)業(yè)，他們就是想拿到能去大頭那里邀功的事跡。要我說呀，我們來個口頭協(xié)定，以后，我們在做什么事情之前先跟對方知會一聲，商量商量，想出個法子，既讓一邊能交差，又讓另一邊存著面子。然后偶爾做個讓步，讓某一邊可以宣傳在某件事情上大獲全勝，輪流著來，今天天堂勝，明天地獄勝，你覺得怎么樣？“

Thor雖然心里有點愧疚，但還是很快接受了這個提議。于是，倆人都開始對對方做的事情睜一眼閉一眼，偶爾還會在對方有事的時候去代班。其實，Thor會接受這個協(xié)定除了他疲于與Loki之間毫無建樹的你追我趕之外，還有個私心，就是他覺得如果自己去給Loki代班，那么Loki就會少做幾件壞事，而相應的，如果Loki來給自己代班，Loki就能多做幾件好事了，感覺至少表面上很劃算。天使因為能這樣拯救Loki一點點有些開心。

當然，代班也會有副作用，職能交換帶來了頭腦混亂，搞得他們在人類耳邊進行引導時偶爾會串詞兒。但是直到現(xiàn)在，他倆還是經常給對方代班，而且就算錯了也再不糾結這到底是惡魔行徑還是天使神跡了。

反正人類很多行為本來就很難說清楚是屬于天堂還是地獄。

[if !supportLists]2、[endif]職業(yè)

“我想去找個活兒干，就是除了天使之外的。”就在被人類定義為十八世紀的那段時間里，Thor開始羨慕起人類五花八門的職業(yè)選擇來，畢竟無論是天堂還是地獄，可選的從業(yè)領域都非常有限。雖然Thor很清楚，大部分人類職業(yè)可能都是地獄在人間做的手腳。

“我記得你說，你還是幼年天使的時候，以為自己長大了會成為騎馬的女戰(zhàn)士？“Loki打趣他。

“嗯……，因為小時候見過幾個，覺得特別帥。”Thor的語氣里充滿了真誠。

“后來你發(fā)現(xiàn)那幾個其實是末日四騎士的時候有什么感想？”

“沒什么感想，后來我還去應聘過，人家告訴我現(xiàn)在四騎士沒有空缺，而且就算有了空缺，他們也不要天使。跳槽失敗之后，就被派到人間來了。”

Loki回想起他上次見到Thor口中帥氣的女戰(zhàn)士之一Valkyrie，就直接被捆起來丟到埃及幫忙，在自由落體了三十分鐘之后他十分惱火地一通亂咬。恢復理智之后，Loki才看到地上的女人尸體，她看起來生前地位好像還很尊貴，不久之后就有羅馬士兵沖了進來，大喊著法老被毒蛇咬死了之類的話。Loki這時脫口而出，“原來我是有毒的！可以回答那家伙的問題了……”，Valkyrie一臉莫名，拍了拍自己的灰馬道了謝就絕塵而去了。

Loki把思緒從古埃及拉回來，“那你現(xiàn)在想做什么？神父？牧師？”

“我去做這種職業(yè)算是作弊吧，再說了，這職業(yè)也太無聊……”Thor想都沒想就說出了后半句，反應過來不妥趕緊閉上了嘴。

“當劇作家怎么樣？”Loki揚了揚手里一本人類印刷制品，上面寫著“亨利五世，莎士比亞”什么的。Loki一直很喜歡閱讀，最近又有點迷戀被稱作戲劇的東西，總是弄來一堆相關的印刷品，還整天讓Thor代班，自己去劇院看演出。Loki說話的時候原本帶著蛇吐信子一樣的嘶嘶聲，自從迷上戲劇，他說起話來已經儼然是一口標準的英倫腔了。Thor一開始聽不習慣他跟戲臺子上的人說話一個腔調，結果Loki還故意在他面前演了段國王登基，還讓他配合演跪下的百姓。Thor從那之后就覺得，這類羞恥的表演，用這種裝模做樣的腔調還真是異常的合適以及微妙的好聽。

突然，Thor有了靈感。

“書店老板你覺得怎么樣？”

“你知道現(xiàn)在書店里面擺的都是為了服務教會那幫蠢貨的垃圾吧？”Loki不屑一顧。

“我覺得可以在里面放進去各種各樣的印刷品，并不僅限于教會領域的內容，你不是經常抱怨自己搜羅來的書總是沒地方放，隨身帶著太麻煩又不想扔掉，那就放我書店里吧。”

“可是我又不希望賣掉那些收藏。”

“那就不賣唄，我會跟顧客說明白哪些是非賣品的，正好我也可以幫你找點你感興趣的讀物。”

事實證明，低階天使行動力非常強，這點和他的上司們很不一樣。他決定在倫敦街頭買下一間店面，就立刻著手了。他和Loki打聽了不少地方，他們不擔心價格，主要就看是否有眼緣。

“我覺得這里不錯。”Loki指著市中心的一條街。

“我問過這里的主人，他們似乎并沒打算讓這塊地盤出現(xiàn)書店這種場所，他們好像有別的計劃。”Thor在候選地址清單“唐寧街”一條上早早的畫了叉。

“這條貝克街怎么樣？”Loki問。

“位置有點偏，而且街太短，什么時候它能有二百多號，大概人煙還會旺盛一些。“

經過倆人的排除和討論，終于在市中心的一條還算長的街道確定了店面的位置，面積不大，店名叫阿斯加德。兩人還就店面裝修的主色調發(fā)生了小小的爭執(zhí)，Thor說以紅色為主，Loki說應該以綠色為主。最后倆人各讓一步，于是店面大部分地方被漆成了金色。

就這樣，Thor就成了一家小書店的老板，不去執(zhí)行任務的時候就在書店柜臺里坐著。這家店只有一個常客，所謂常客就是每天都窩在書店不走，霸占著店里沙發(fā)看書的綠眼睛惡魔，那沙發(fā)也不知道他是從哪里搬來的。永遠和他一起出現(xiàn)的還有茶幾上的葡萄，仿佛這是種一年四季無限供應的水果。

說句題外話，Loki把葡萄在人間的推廣很大程度都歸功于自己，說如果不是自己替人除掉了那個女法老政敵，那人哪里會建立什么帝國，鑒于那個帝國讓葡萄種滿了整個歐洲，他愿意接受帝國的人類披著床單到處溜達這件有損審美的事。這有損審美的事當然都怪Thor。

一開始大家誰也不敢進這個不知所謂的書店，等街上慢慢開了很多同樣的小書店之后，阿斯加德稍微有了些客人，不過從來都不多，因為里面沒多少書是用來賣的，好多人進來之后，拿著看中的書去結賬，結果都被一個綠眼睛的黑發(fā)青年瞪到渾身發(fā)毛。

”Thor，那是你上次出差帶回來的孤本，我還沒看過，不準賣給他。“

天使只好跟人家賠禮道歉，說這本不賣。一來二去基本就沒人來買書了，想要生意變好，大概除非店老板改行賣自己或者沙發(fā)上那只綠眼睛進行啥違法服務吧，那會兒收不收錢都會被判刑的那種。

3、生理需求（上）

無論是天使還是惡魔，就算擁有了人類的軀體，也并不是必然遵循人類的那一套，吃飯喝水睡覺呀，高興難過時控制不了的情感表達呀，同性異性之間的活塞運動呀什么的，他們都不需要。

就拿吃喝來說，Loki到人間很多年之后都沒嘗試過吃東西。Thor倒是愿意品嘗各種人間的發(fā)明。后來發(fā)現(xiàn)了好吃的東西還會攛掇著Loki跟他一起吃，結果Loki也逐漸接受了人類食物，不過倆人口味不一樣，Thor喜歡炸雞配啤酒，Loki就喜歡咖啡配甜品，Thor也樂得給Loki買好甜食等他上門，還總是與時俱進，在書店不斷更新?lián)Q代，添置最好的咖啡設備。

當然，他們也不必然需要睡眠，有時候還會趁著人類睡覺的時候，進入他們的夢境，種下點兒善意或者邪惡。但是Loki卻在Thor的書店里偶然間學會了睡覺，就在那個不知道從哪里弄來的漂亮沙發(fā)上。大概的過程就是，在沙發(fā)上躺著看書，結果莫名就陷入了人類一樣的睡眠狀態(tài)，過了好一陣子，Thor發(fā)現(xiàn)沒人答話，對方還閉著眼睛，他從沒見Loki這樣。這可把天使嚇壞了，拼命搖晃才把對方弄醒，Loki睜開眼睛之后，問Thor為什么眼睛是紅的，眼睛里還有水，外面為什么突然打雷了。在觀察了一陣子確定Loki沒什么事，Thor才算平靜下來。從那天之后，Loki和Thor各自染上了不同的人類特征，Loki學會了睡覺，Thor學會了哭。

地獄那邊不在乎任何自家工作人員在人間的行為，只要是和天堂對著干就行。天堂其實基本上也不在乎，除了天使學會活塞運動那類的。

整個天堂都知道Thor被一只惡魔帶壞染上人類的墮落習慣是二十世紀初的事情。

“我后悔當時沒說服你把書店開在貝克街了。”那會兒Loki迷上了當時風靡人類族群的連載小說，以至于那陣子他都非常希望能和那部小說的主人公做鄰居。Thor解釋半天說首先那個人并不存在，再說那條街也沒那么多號，Loki還是埋怨他選錯了店址，不過Thor也不會因為他的任性而生氣，還總是第一時間把連載有后文的雜志買回來。

Thor一直是他們倆里面那個脾氣比較好，生性樂觀的那個，除了牽扯到Loki的時候，他一般不會有什么太多負面的情感波動，對人也比較溫柔和耐心，畢竟是天使嘛，這也導致了他總要參加一些不好意思拒絕的應酬。

Thor有兩個前輩，就級別來說比他高不少，但也不算是直屬上級，每次到Thor的轄區(qū)來，就喜歡拉著Thor去聚餐喝酒，其間大談自己當年是多么英勇，人類現(xiàn)在是如何墮落。Thor不堪其擾，又實在是不好拒絕，于是在又一次應酬之前，他和Loki說好，飯局開始一會兒之后，Loki就去附近做點壞事，讓他能找個借口脫身，這才放心的去赴約了。

“哼，看看他們墮落的樣子，就該像當年一樣降下懲罰！他們都得去死！你不知道，那時候我們在索多瑪……”前輩天使指著周圍的人們，還沒忍住打了個酒嗝。

“還有蛾摩拉……”另一個接上話。

“對對，現(xiàn)在的人類要是看到我們當年的樣子，絕對嚇得規(guī)規(guī)矩矩，你看他們都墮落到泥里了……”Thor不想附和，類似的話他都聽了無數(shù)遍了，都是那些元老天使，恨不得整天發(fā)大水淹死所有人。他只能敷衍著，心里希望Loki的救援趕快開始，祈禱他別沉浸在那個偵探故事里太久，結果接著他就發(fā)現(xiàn)Loki真的來了。

綠眼睛的漂亮家伙推開酒館的門，朝著Thor這邊走來。Thor剛想感嘆，原來祈禱真的管用，怪不得人類那么喜歡祈禱呢，就反應過來，Loki不該直接出現(xiàn)才對，結果沒注意到對方已經越走越近了，直到近過頭了——他直接坐在了Thor的大腿上，把Thor手里的酒杯拿走之后，當著其他倆眼珠子要掉出來的天使狠狠地吻了Thor，用上舌頭的那種，可不純潔了的那種，哪怕以墮落的人類的標準來看都是的那種。

“你們！太……”

“墮落啊，這真是墮落！”

“嗯？你們忘了我早就從天堂掉下來了嗎？至于這個天使我就不知道他是什么情況了。”Loki一臉無辜。

他們開始盯著Thor，Thor沒有說話，倒不是說他心懷愧疚，或者突然笨嘴拙舌了，而是他沒空，他仿佛很不滿剛才Loki為了說話而停止這個吻，他用手托住Loki的后腦勺，又把他拉進下一個吻里，嗯，比上一個還不純潔的那種。

“我會向上面打報告的！你們等著！”

“墮落者都會被毀滅！”天使們叫囂著拂袖而去。

被咒罵的一方并沒有理他們。

“我把你從魔王手里救出來，你打算怎么感謝我，美麗的金發(fā)公主？”

“一次發(fā)生在酒館后巷的犯罪？”

“一次？”綠眼睛惡魔笑了，“That hurts my pride，Watson，It is a petty feeling，no doubt，but it hurts my pride.”

既然惡魔本尊都這么說了，天使就在酒館后巷用犯罪的形式，表達了對伙伴深刻的感激之情，一次又一次的。

當然，控訴Thor在人間墮落的報告很快打上去了，就在Loki擁有了人生里第一輛汽車的時候。整個天堂都知道權天使和綠眼睛惡魔做了什么事，也打算有所行動，所以狹義上來說，后面他倆要面對的災難可以說是Loki引起的，至少是他做的這件事推動的。不過這是后話了。

[if !supportLists]4.[endif]生理需求（下）

在天堂知道這件丑聞之前，他倆其實已經沒羞沒臊的這么過了好幾百年了。起因要說起來還是Loki過剩的叛逆心，對天堂也好，對人間的權威也好。

Loki是個喜歡趕人類時髦的惡魔，從來都是走在流行風格的最前線。有天他穿了當時最時興的鞋，雖然以Thor的眼光來看，鞋頭實在是不必要的過長了，之后Loki因為還不習慣，一下往前栽過去這點也證實了Thor的想法，幸虧Thor眼疾手快抱住了他才不至于摔倒。Loki剛想道個謝，就被路人的一連串謾罵打斷了。

“下地獄吧，你們這種人就該下地獄，國王已經頒布法令，你們會被處死的！”

Thor心想他怎么和自己的前輩一個語氣，之后發(fā)現(xiàn)Loki似乎很生氣。

“我剛從那兒回來，那群蠢貨就知道搶我的功勞，所以我把他們打了，這陣子也都不會再去了！”

Thor擔心Loki和人驢唇不對馬嘴的吵起來，到時候吃虧的肯定是對方，Loki吵架會不會輸先不說，就算輸了，那人估計回家路上也會被馬車碾過去。Thor趕緊拉著Loki走了。

“我們干什么了，非想要我們死，還下地獄……”Loki還在憤憤不平對方讓他回地獄的事兒。

“他覺得我們是那種關系，現(xiàn)在的人類國王頒布了法令，說這樣的行為該被……”Thor有點臉紅，這么多年臉紅的頻率越來越高了，而且通常和Loki的一些行為有關。

“那種？哪種？”Loki眨著眼睛打斷了對方的話頭。

“就……會上床的那種。”Thor臉更紅了。

“可我們沒上過床呀。”

Thor默默地點點頭表示贊同，覺得有話想說，卻又說不出什么來。

”你這之后有安排嗎？“Loki繼續(xù)說。

Thor搖搖頭。

”那走吧。“

Thor還沒來得及問去哪里就被Loki領到了一間屋子里，屋子里有張桌子。

這間屋子的主人應該挺有錢，Thor默默地想。

”我今天打算結束這種狀態(tài)。“Loki在Thor打量周圍陳設的時候單方面宣布。

”嗯？什么狀態(tài)？“Thor有點懵。

”就是我們沒上過床的狀態(tài)呀。”綠眼睛惡魔坐在那張桌子上，伸出胳膊纏上天使，“我上次這么貼近你好像還是以蛇的形態(tài)呢。”

“Loki……我們不該做這種事。”天使一絲理智尚存。

“不，是你不該做……”惡魔掐滅了那絲理智。

事實證明，天使似乎是一種不會后悔的生物，反正他把該做的不該做的都做了，后悔也晚了。他之后問Loki，當年打報告給兩人申請人類軀體時候的性別選擇是不是個用來諷刺天堂的陰謀，是不是那時候就盤算著有這么一天。Loki只是笑，不肯回答。

在他們過上沒羞沒臊日常的初期，天使偶爾還會覺得這樣不太妥當，當然只有在某活動之前，極為短暫的理智尚存時。對此，Loki沒少跟他刻薄。

“我就說只有你們幾個捧著那個虛偽的老傻子，把他的話當真。”綠眼睛惡魔邊解扣子邊說。

“他總是這樣，這和不讓吃蘋果那事兒簡直如出一轍。”鞋子也脫掉了。

“你想想，他可是就愿意干六天活兒，多一天都不樂意的懶蛋，在找借口罷工之前的最后時刻，還專門給自己喜歡的、帶把的人類小可愛造出了前列腺。”基本上一絲不掛了。

“然后告訴大家，你們不可以通過它來爽哦，一定不可以哦。”他騎到了Thor身上。

“去他的吧！反正我現(xiàn)在要通過它來爽了。”惡魔是說到做到生物。

除了活塞運動，Thor和Loki其他的人類習性也基本上都是同時學會的，畢竟整天黏在一起，吃飯睡覺都是一個傳染另一個。只有一點讓Thor有些不樂意，就是Loki一直沒學會哭，只有自己會讓他覺得怪丟人的。直到有一天，他又把綠眼睛惡魔壓到書架空隙間墻面上的時候突然莫名福至心靈，腦袋里閃過了一個模糊的片段，大概是幾百年前的情景。這個情景讓他知道了Loki不是不會哭，他只是比較會忍，他早就學會哭了。

在有六個老婆的胖子國王簽署法令的那張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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