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上,除了魔種,還有一種更可怕的存在。
沒人知道它們是什么時候出現(xiàn)的,當最早的這類存在被發(fā)現(xiàn)時,已經(jīng)有了讓人類望而生畏的稱呼:惡魔。
雖然都有一個魔字,但相比之下,惡魔要兇悍地多了。
畢竟魔種也不全是喜歡在人間界里搞事情的。
比如,那位有著俏麗兔耳的舞娘,還有那位......絕影神槍。
它們都是魔種,但是除了與生俱來的生理上的不同,他們基本與普通人類并無一二?!?/p>
“emm...你這篇文章很客觀。打算發(fā)表嗎?”
“廢話。惡魔也需要關(guān)注和存在感。再說了,一兩靈魂三百銅板誒,像武藏這么有深度的靈魂你以為滿大街都是嗎?惡魔也需要錢的好伐也需要過日子的好伐???”
“emm.....”
這種說法也沒錯,尋常人類死后的靈魂,能有一兩就已經(jīng)是很不錯的了。300銅板都差不多能支持一個普通惡魔半個月的開銷了。
不過.....
“你不是已經(jīng)跟武藏訂了契約了嗎?對于靈魂的汲取,沒有太大的需要了吧。”
“我賺點外快不行嗎→_→,我又沒有違反契約去隨便殺人,寫文章這種事,無論在哪里都是絕對正當?shù)穆殬I(yè)?!?/p>
“emm....”
“哦天啊,你也到了找契約人的時候了吧,雖說我們惡魔呢,找不找那玩意兒都無所謂,只是契約期間不能再狩獵其他靈魂,不過一個好的契約人的靈魂可是抵得上成千上萬的S級靈魂誒。”
“emm...我沒能遇上有緣的?!?/p>
“你這腦袋里裝得都是什么?誰愿意跟惡魔有緣啊。再說了,前些日子出門,不是遇上優(yōu)質(zhì)人選了嗎?那個長城守衛(wèi)軍的隊長,叫花木蘭是吧;那個叫諸葛亮的天才,據(jù)說窺視到了天書的機密;那個美麗的兔耳舞姬,叫公孫離來著;還有那個擁有海洋魔道之力的長腿妹子,哦對叫大喬;還有一個什么來的,哦是那個白衣劍客嘛,跟我家武藏一樣的劍客,叫李白是吧。難不成你一個都沒瞧上?”
“emm...我怕他們把我打死...特別是那個劍客,他身上可是有青丘的庇護的,那些家伙從萬年前開始就不待見我們?!?/p>
“唉,隨你吧。這也的確強求不來。簽訂契約最重要一個的條件就是自愿。我跟武藏出去狩魔了,他……還是放不下過去?!?/p>
對話終了,黑色的小龍注視著刀影離開的方向,準備睡一覺。也許找到合適的契約人后,它不會再這樣懶懶散散的吧。
突然,一股特殊的味道刺激到了它那作為惡魔的嗅覺。
那是血。
那是彌漫著寂寥的血,
那是彌漫著冷漠的血。
那是彌漫著無情的血,
那是彌漫著悲哀的血。
那是讓惡魔為之興奮,為之顫抖的血。
它出發(fā)了。
“呵呵…你…永遠別想知道…你弟弟…的下…落……”
子彈無情地射穿了那個魔種猙獰的嘴臉。惡戰(zhàn)結(jié)束,百里守約筋疲力盡地癱坐在地上。
“玄策,你在哪里?”
狙擊手獨自對抗這只百人團隊,他唯一能托付的只有手上那把槍。
這場血戰(zhàn),被它看在眼里。
此時,那個勝利的狙擊手,無力地躺在冰冷的懸崖上,雨水將他身邊的血水洗凈,卻無法將他臉上的陰霾沖刷。
天上地下都是雨,沒有人幫他。
“emm……即便是個玩偶,也要保護好嗎?”? “因為…那是弟弟…”
看著緊握好胸前的玩偶吊墜,不讓大雨將其淋濕的狙擊手,小黑龍隱隱感覺到,有什么東西在它的胸口跳動了。
“絕影神槍…請多指教。”
百里守約沒有注意到將他籠罩的黑影,即便有注意到,他也已經(jīng)沒有力氣改變什么了。
回憶在眼前展開,往昔的一幕幕如一幅幅格外清晰的畫卷。
聽說人死前,他的回憶會在眼前快速一閃而過,這是,走馬燈嗎?那么,我也是要...
“啊~誰偷吃了哥哥給我做的晚餐,剩下的全是草!”
看到這里,百里守約疲憊的臉龐浮現(xiàn)上微笑。
“玄策,長身體的年齡,可不能挑食哦。”
“埋伏在草叢里,冷嗎?”
這是一次任務中,蘇烈大叔問自己的問題。
“在保護弟弟就不會。”
往日的時間以奇跡般的方式在眼前重新流逝,漸漸的,畫面來到了兩人小時候。
奔跑的男孩子一頭撲到長滿蒿草的土堆上。那是父母安睡的地方。
“連哥哥也丟下我了!”他拼盡全部憤怒控訴著,反倒顯得那樣可憐。
“不會的!”少年輕輕蹲在弟弟面前,摸著他的頭:“哥哥沒有丟下你,永遠不會丟下你。我們約定?!?/p>
“拉鉤,約定?!?/p>
為向弟弟賠禮道歉,飽餐后的夜幕下,他雕刻起小木片,在靈巧的手下,小木片很快出現(xiàn)雛形。
“這是大雁。大雁是一種離家再遠,也會回家的動物。”
“這是愛哭的玄策。”腫眼睛的小孩形象活靈活現(xiàn)。
“這是哥哥?!毙咭材贸鲎约旱淖髌?,隱約有雙手雙腳的木人。
精致的小人和粗糙的小人放在一起,好像手牽著手。
“拉鉤,約定。兄弟,永遠不分離!”
是啊,兄弟,就要永遠在一起,那是對母親的約定。
他無數(shù)次抬頭對著天空祈禱,直到隊長花木蘭將玄策帶回來的那一天。
可命運終究令人猝不及防。
魔種突襲,去求援的魔種出身的隊員卻沒有歸來。
“我相信他?!?/p>
長城小隊頑強對抗,終是被敵人分散開來。
而原本劃分在同一組的他跟弟弟,如今,再次分離。
本來以為這些家伙會有玄策的線索,結(jié)果,只是引誘他現(xiàn)身罷了。
“哥哥,如果不能深切體會到自己活著,存在有什么意義?”
“至少我知道,我的意義,就是你……”
百里守約抬起本沒有了力氣的手,想要觸碰到眼前光芒中的弟弟。
“玄策,是你嗎?”
“你的愿望是什么?”
沙啞的聲音在耳旁響起。
“找到…弟弟。”
“你真的這樣想嗎?那群混蛋,毀了你守護的長城,傷害了你珍惜的隊友,甚至還大力圍剿你與你的弟弟,你難道就對他們沒有一絲仇恨嗎?”
“我...”
“你的弟弟已經(jīng)死了!不然那個家伙有什么能力如此肯定你無法找到他?你弟弟已經(jīng)死了,尸骨無存!”
“不,不會的...他一定還...”
作為惡魔,它深知百里守約的心里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它最為熟悉的情緒,而現(xiàn)在,正是趁熱打鐵的時候。
“不要欺騙自己了!拿起你的槍,復仇吧。你的弟弟已經(jīng)死了,可你還活著,不是嗎?難道你的隊長就是這樣教育你們,欺騙自己,一蹶不振的嗎?”
“我...”
“沒錯,憤怒吧,復仇吧!”
“可是...找到弟弟...約定...”
“你的弟弟會深愛為他復仇的你?!?/p>
紅色的披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漆黑;額間的護目鏡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從額頭長出的猙獰龍角;毛茸茸的狼尾不在存在,化為了一條冰冷的機械龍尾。
曾經(jīng)名為百里守約的狙擊手,站了起來,大雨沖刷著他胸前的玩偶吊墜,那個腫眼睛的小孩,突然松開了抱緊守約脖頸的繩子朝懸崖掉去,守約下意識的一把拿回,卻發(fā)現(xiàn)那個木吊墜的模樣,已經(jīng)不是玄策了,而是一個惡魔。
“組成我的,是我自己都痛恨的東西…”
契約成立,腦海里里消失的東西被一些新的東西替代,他也知道了惡魔的存在。
他站了起來,望著那把已被龍吟震的支離破碎的狙擊槍。
“槍,已經(jīng)不存在了……”
如果守約知道玄策已經(jīng)從魔種的包圍中殺出重圍,并已逃回長城等著守約,他還會甘愿化為惡魔嗎?
“哥哥,是你嗎?”
站在長城上,玄策望著已經(jīng)魔化的哥哥,這個他已經(jīng)不認識了的哥哥。
“有誰…與我約定過什么嗎?”
望著流著淚的玄策,守約仿佛想起了什么……
可玄策的眼淚,還是喚醒不了守約。
“哥哥……你忘記我了嗎……”
“他已經(jīng)是惡魔了,他不記得你了!快點閃開!”
木蘭突然閃出,朝玄策喊,并舉起那把重劍。
“蒼破斬!”
木蘭還沒朝守約斬去,守約已經(jīng)拾起地上一把占滿血的刀并朝玄策沖過去。不知道為什么,直到守約手中的刀劃開玄策的喉,玄策也沒有向守約反擊。
“你知不知道,你殺了你最愛的弟弟??!”
木蘭悲痛的咆哮,卻也只能換來守約朝她的一絲冷笑。
“武器也有靈魂……”
守約走向玄策的尸體,輕輕撫摸。
玄策的尸體在黑霧中消失的無影無蹤,只留下了一把彌漫著暗紫色殺氣的槍。
“你殺了他,你還要拿他的尸體做什么!”
“和惡魔待久了……你會理解的?!?/p>
守約說完,也只是撫摸著那把槍,沉思……
木蘭朝守約閃去,并拔出背后的兩把輕劍。
“空裂…”
木蘭還沒撲上去為玄策報仇,守約突然一轉(zhuǎn)身,手中那把黑藍色的槍閃爍著令人恐慌的暗紫色寒光。
“槍有點餓了!”
隨著一聲龍吟,木蘭跪倒在守約面前。雖然守約只需再射一槍,就能送已經(jīng)倒地的,昔日的隊長離開人世。但是……
他卻放下了手中的槍。
或許,他還是動了惻隱之心吧……
“準備好雙打了嗎?”
無論對手是誰,有幾人,有多強,那名在外流浪的可怕的魅影槍王都會說出這么一句話。他似乎真的達到了人槍合一的境界。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口中的“雙打”提到的另一個人又是誰。
“你的契約者很強嘛。”
“他總是會獲得勝利?!?/p>
補充好子彈,他邪魅的瞳孔凝望倒地的尸體。
在戰(zhàn)斗結(jié)束,他輕撫手中的那把槍時,他總會說出江湖上流傳的關(guān)于特工魅影的一句話:
“勝利不屬于我…屬于我們?!?/p>
不知道為什么,魅影在一個寂靜的夜晚回到了那個令他擁有,令他失去的懸崖。
“他教玄策不挑食的場景”,“蘇烈關(guān)心自己的語錄”,“與玄策的約定”……
都一幕幕閃現(xiàn)在眼前……
“不……我是魅影,我沒必要擁有他們所謂的情感……”
“若牽掛的人只存在于回憶中,那才是徹頭徹尾的失敗。”
這句話,喚醒了他。
“是啊,我想起來了。我最開始是為了找到并保護弟弟才加入守衛(wèi)軍的,我想干掉的敵人……其實是我自己……”
說著說著,魅影的半張臉已經(jīng)變回了原來的樣子。他不顧惡魔的威脅,直接舉槍瞄準自己的心臟……
“轟!”
峽谷深處傳來了一聲沉重的槍響。
“我…可以回到原來的樣子了嗎?”
他倒在了地上,吊墜重重地摔了出去。守約伸手想把它握在手心,可是,他已經(jīng)沒有力量再站起來了。
下雨了,玄策的吊墜與守約的身體,消失在了雨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