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紀80年代末,我上初中后,宿舍外面的馬路不時傳來竹笛聲,原來是有外地的游商,背著帆布包,裝著大大小小、長長短短的竹笛,在馬路上吹笛吸引行人,也以笛聲做廣告。竹笛便宜,一管一二塊錢,許多同學都買了,我也買了。于是在傍晚時分,總在宿舍“嗚嗚嗚”地學習。學的人不少,初學時氣不勻,頭發暈,笛聲不堪入耳,就像賣豬肉者吹響的海螺聲,機械干燥的聲音,不帶情感。于是宿舍區簡直就像屠宰場。
由于沒有老師教,許多同學學不好,陸陸續續放棄了。我堅持下來了,應該是閩南語歌曲聽得多,樂感比較好,能吹完整曲子。當然,主要是吹吹兒歌或革命歌曲。那時,電視正在熱播臺灣片《珍珠傳奇》,大家想吹片尾曲,沒譜,只能放棄。后來特地買了歌曲集,學了一些曲子,但最有感覺的是《我的中國心》。
上初二后,碰到了建平同學,他是竹笛高手,還會吹洞簫。因為他們村里有劇團,他聰明又好學,跟劇團學了個七七八八。聽他吹《金蛇狂舞》就是一種享受。他為人熱情,愿意與人分享學到的技巧,于是,我就跟他學了竹笛技巧,勤加練習。在元旦匯演時,我和他都參加比賽,我得了一等獎,他得了二等獎。由于他和我臨時換了出場順序,我怕獎次弄錯了,問音樂老師。老師說沒錯,他吹《金蛇狂舞》時,氣息很不穩定。建平開玩笑說,真是“教會了徒弟,餓死了師傅”。哈哈!讓我自得了好一陣子。
周末回家后,也練習竹笛,鄰居都覺得新奇,好聽,有小溪流水的感覺。小姑父也能吹,不過好像沒我吹得好。也許是我有“好老師”,也勤于練習的緣故吧!
上高中后,住外宿,學累了,偶爾拿出竹笛吹一吹,同宿的都覺得笛聲悅耳,大熱天的如飲冰,能解渴解乏 。當時,最經常吹的是《滾滾紅塵》,優美的旋律,悠揚的聲音,在空曠的大廳里回蕩,憂傷的情感勾起處于青春期的少男少女的幾縷心緒,有了共鳴。
最值得一提的是,高一時,與小學時的老同學全福同桌,他也會吹竹笛。于是,我們經常竹笛合奏,聲音清脆響亮,直透云霄,連老師都覺得我們有音樂天分,可以學音樂。我還去面試了一下。落選了。這時才知道自己還是應當以學習為主,音樂天賦有限得很。后來,全福學了二胡,我學了洞簫,都在原來所學的基礎上進了一步。
上了大專,每當全福從教育學院來師專找我時,我倆總會合奏一曲,悠揚的竹笛聲在狹長的廊道里久久回蕩,余韻徐徐消散。舍友們沉浸其中,一些打牌者都怕弄出聲響,破壞氣氛。
不過,我當時更沉迷的是低沉而深情的洞簫聲。恰好,全福也很迷戀他的二胡。于是,在一個周末,我們相約到中山路的樂器店,花巨資買了心愛的樂器。洞簫價格很高,150元,相當于一個月半的伙食費;而二胡的價格更高,250元,是二個多月的伙食費。買完樂器,我們節衣縮食了好一陣子。但“此中有足樂者,不以口體之奉不若人也。”我一個人時,經常在宿舍與教室中間的走廊上吹洞簫。有時,沒有曲目,憑著自己的感覺,信手游走,竟也吹出一番新的意境。憑著洞簫,我加入師專的藝術團,并參加中文系的晚會,表演了《為了愛,夢一生》。
后來,聽說校園有南音協會,洞簫是主要樂器,于是加入了。南音協會的會長發的第一支曲目是《直入花園》,我勤加練習,能吹能唱,也參加了學校的匯演。
學校畢業后,參加工作了,知道自己樂曲上的斤兩,吹得少了。我的一管洞簫,漆色干枯、黯淡、斑駁,還掛在老家臥室的墻上,許久沒動過了。全福說,這都成了古董了。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