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萱五歲生日那天與爹娘吃個團圓飯,爹娘欲言又止的樣子,讓她隱約感覺到他們要說的話。“爹,娘,你們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告訴萱兒?”
“萱兒……”唐父心一橫就要告訴若萱,突的被唐母拉了下衣袖,唐母眼中的不舍又讓唐父躊躇了。
“爹,若萱是你們的女兒,有什么事你盡管說。”若萱放下筷子期待的看著唐父。
咬了咬牙,終是說出了口,“萱兒,一轉(zhuǎn)眼你已經(jīng)五歲了,爹爹像你這般大已經(jīng)拜師學藝了。前些日子爹爹押鏢途徑絕情門,特去拜訪了平靜大師,聽聞絕情門正在招徒,爹爹與平靜大師有幾分交情所以跟大師提起了你,若萱你可愿意拜入絕情門門下。”
若萱一瞬的失神。
“萱兒,你若不愿,咱們就不去,在家里跟著你爹也能學個一招半式。”唐母看若萱臉色不對,忙出聲勸導。雖然她也知道絕情門是江湖中舉足輕重的門派,平靜大師在江湖亦是頗有威望,但這些都沒有若萱心甘情愿來得重要。
若萱的安靜并不是不愿,而是陷入了回憶,上一世也是五歲生辰爹爹問她可愿拜師絕情門,一切都發(fā)生的剛剛好。若萱抬頭,臉色掛起一抹開心的笑,“爹娘,若萱愿意。愿意入絕情門,愿意拜平靜大師為師。”平靜大師,她上一世的師父,或許為人古板,嚴肅了些,但她對她確實疼愛入骨。她時常有種錯覺,平靜大師不僅把她當作徒弟,更當作女兒來愛惜。她雖另有師父,但是師父似乎不愿她的父母知道她,更不愿她將學武之事告訴別人。所以她需要一個明面上的師父,來掩飾她的一切!
唐父唐母對視一眼,微微點頭,雖不舍卻也尊重女兒的決定。
三日后,唐家門外停著一輛馬車。
唐母彎下身子,撫摸著女兒頭頂?shù)能洶l(fā),細細叮囑著若萱。“萱兒,在外并不比家中,若是受了委屈定要告訴你的師父。”
若萱笑笑,委屈?平靜大師疼她若女,師姐們都把她當作妹妹疼愛,誰敢讓她受委屈。但為了安撫娘親,若萱仍老老實實的點頭稱是。
拜別父母,上了馬車,若萱掀開車簾看著越來越遠的父母,淚水瞬間決堤而下。怕爹娘傷心不敢當著他們的面流淚,現(xiàn)在無人方敢釋放自己的感情。爹娘,這一別,以后雖能再見,卻再不能承歡膝下,惟愿二老安康。
對了,也不知師父何時回來,自爹娘告訴她拜師學藝的事,直到現(xiàn)在都沒有再見師父,她很想將這件事告訴師父,她先拜師師父,若在拜師需得師父同意,她擅自做主不知師父知道是否氣她。臨行前她在小屋里給師父留了紙信,不知師父有沒有看到。
馬車行了一天,夜幕降臨時到了太原。隨行護衛(wèi)找了個客棧住下。
若萱梳洗過剛躺下,一陣細碎的聲音傳來。若非跟著師父學武一年多,若萱未必會注意到這聲響。睜開眼,眼前赫然站著師父,若萱驚喜,猛的坐起。
“師父!”若萱忽的一頓,暗暗觀察了師父的神情,慈眉善目,看來師父并沒有生她的氣。“師父,若萱此去是去拜師學藝!”若萱來到師父身邊小心翼翼地說道。
“為師知道,”
“那師父不生氣嗎?”
“生氣?為何生氣,萱兒需要明面上的師父,這樣以后行事才方便。”
若萱神情放松,目光下移方看見師父的身邊站著一個與她差不多大小的女孩,只因師父今日穿著白衣長袍倒遮擋了那孩子。對了,師父今日的穿著與往日不同,白衣長袍,白色的發(fā)絲用一根簡單卻不俗的木簪半挽著,整個人的氣度與往日截然不同。
“師父,她是?”若萱好奇的看著小女孩,小女孩回看了若萱一眼,只是這一眼平淡無波。
“夜鶯,她的名字叫夜鶯。”師父向若萱介紹完扭頭看向那個叫夜鶯的女孩,袖中的手向若萱指了指,“夜鶯,以后她就是你的主子,你只需聽從她的吩咐。”
夜鶯聽完,單膝跪下,拱手低頭,“夜鶯見過主人。”奶聲奶氣的聲音,但這聲音并不讓人覺得可愛,反而隱約透著些許泠冽的氣勢。
若萱有些不明所以,“師父?”
師父抬手示意若萱不要著急。“夜鶯,去做你該做的吧。”
夜鶯聽命站直了身子,來到桌邊,背著二人做著什么。
若萱看不真切,只知夜鶯似是在往臉上涂著什么。
片刻夜鶯轉(zhuǎn)過身子走來,若萱震驚的微張著小嘴。眼前的夜鶯早換了副模樣,現(xiàn)在的她竟變的跟若萱一摸一樣。
“師父!”若萱驚恐的看著師父,這是怎么回事!
“若萱,從這里到絕情門需得半月時間,這期間就由夜鶯頂替你趕路。你跟為師去個地方。”
“地方!什么地方。”難不成師父要帶她出去散散心,像上次那樣。
“到了你就知道了,”師父沒有回答,賣了個關(guān)子。
漫漫黑夜里,若萱跟著師父趕了一段路,許是怕累著若萱,后來的路,都是師父抱著若萱,若萱拒絕但師父態(tài)度強硬只得服從。
小小的若萱趴在師父的肩上,感受著背后呼呼地風聲,眼前的樹木迅速后移,看的久了,眼睛越發(fā)疲勞,竟不知不覺的睡了過去。
從夢里悠悠轉(zhuǎn)醒,若萱盯著眼前的白紗床幃一時迷糊,這是哪里!
“你醒了,”輕柔的聲音響起。
若萱循聲望去,只見一個身穿白紗長袍的妙齡少女溫柔的看著她。“你是誰?我?guī)煾改兀俊?/p>
女子笑而不語,轉(zhuǎn)身端了個托盤,盤上放著一套紗質(zhì)長裙。“你把這身衣服換上,我?guī)闳煾浮!?/p>
若萱伸手摸了摸紗裙,好軟的觸感,這是什么布料。想她唐家也是潼關(guān)城內(nèi)頗有威望的家族,父母僅她一女。因此吃的穿的皆是上品,但若這般材質(zhì)的衣服,她卻是第一次見過。
若萱依言換上衣裙,衣服大小剛剛好。
跟著白衣姐姐來到一處走廊,若萱不由驚嘆。眼前的走廊竟全部是由漢白玉砌成,亮如白晝,這亮光來源于五步一盞的琉璃燈。
出了漢白玉走廊眼前豁然開朗,這是一個空曠的大廳,大廳中是一汪池水,池水中央架著一座漢白玉橋。大廳里有四個巨大的石柱,石柱上雕刻著栩栩如生的鳳凰。大廳四面的墻上,五步一盞琉璃燈,十步一顆夜明珠。這里不像大廳更像是一座宮殿。若萱從未見過如此富麗堂皇的地方,一時竟愣住了。待若萱回過神,看到白衣少女早已站立在白玉橋上,靜靜地等著她。若萱忙快步跟上。
到了白玉橋的另一端,白衣少女方停下,單膝跪下,“童姥,人帶來了。”
白衣少女完成任務(wù)后規(guī)矩的退在一旁,若萱抬頭向白衣少女口中的童姥望去。這,這不是師父嗎?
端坐在前方的師父朝若萱招了招手,若萱躊躇著走了過去,上了玉階,站立在師父面前。師父伸出手將若萱拉了過去,讓她坐在身旁。
“若萱,你現(xiàn)在有什么問題可以問師父。”師父依舊慈愛的看著她。
若萱抿了抿嘴唇,“師父,這是哪里,為什么她叫你童姥?”
師父笑笑,“這里是靈鷲宮,我是靈鷲宮現(xiàn)任宮主。”
若萱此刻震驚,但師父接下來的話,已讓若萱不足以形容她此刻的心情。
“而你,若萱,是下一任的童姥。”
什么!若非師父半摟著她,她一定會驚的跳起來。“師父,若萱不行,我不能。”
“萱兒,行不行由師父說了算,這幾十年來,我游歷了中原幾乎所有山河大川,本以為此生不會再收徒弟,卻沒想機緣巧合下收了你。若萱,我想這就是緣分。你別怕,身為童姥并非你想的那么難。師父當初選中你,不僅因為你的天賦還有你的善。待師父百年歸去,最放心不下的就是這宮中的弟子。在她們眼中,這里就是她們的家。若萱答應師父你會做靈鷲宮宮主,你會善待這里的每個人。”
看著師父眼中的期待,若萱說不出拒絕的話。好吧,先答應師父,若是自己做的不好在把位子還給師父。想通了的若萱用力的點了點頭。
師父滿意的笑笑,。
這時一陣讓人心曠神怡的樂聲響起,頃刻,宮里的人列成兩隊,有條不紊的進入,這些宮人皆身著白紗長袍。為首的是三個年齡較長的女子,這三人氣勢渾厚,一看便是個中高手。
眾人站立后,齊身跪拜“參見童姥!”
若萱被這氣勢震住了。
師父揮了揮手眾人起立,“今日我回宮中來是有一件要事宣布。”頓了頓,“我年歲大了,有些事已經(jīng)力不從心,所以今日趁著你們都在,我決定傳位給我唯一的徒弟唐若萱。”
若萱以為眾人見了她這個小奶娃一定有所不服,卻沒想師父宣布完后,眾人不見半點不滿。
“若萱這是宮中三位長老,以后她們會協(xié)助你管理宮中事物!”師傅指了指站在最前面的三個年長女子。
“三位長老若萱以后便托付給你們了。”
“是”三位長老齊聲回答。
“若萱你過來,”
聞言若萱乖乖的走過去。
師父將若萱扳過去背對她,俯身解開她頭上的發(fā)辮。柔軟的黑絲傾瀉而下。師父又將她的頭發(fā)半挽,將一根普通的木簪固定住,這木簪赫然就是師父先前帶的那支。
“若萱,這根木簪表面平平無奇,實則乃稀世珍木所制,能抑百毒,同時她也是歷代靈鷲宮宮主的信物。今日師父把它傳給你,你定要保護好。”
“師父放心,若萱定會好好保存它。”
待一切交接完,師父讓若萱坐在她的位子,眾人再次齊身跪下,“參見童姥。”這次的童姥指的是繼位的若萱。
響亮的聲音充斥著大廳,同時也久久的回蕩在若萱的心中。
當宮中人散盡后,若萱問師父,靈鷲宮在江湖上很厲害嗎?之所以這般問是因為前世她從未聽過有關(guān)靈鷲宮的傳聞。師父嘆了口氣告訴她,靈鷲宮可以說算是逍遙派的一個分支。百余年前師祖與師叔族大戰(zhàn)傷了元氣,于是退位給下一任宮主,繼任宮主淡泊明志,于是靈鷲宮也逐漸退隱江湖。現(xiàn)在江湖中人知之甚少,名氣不若從前。師父更是不愛參合江湖中事,也不愛那些虛名,至此宮中之人便真的過起世外桃源般的生活。
若萱深信著師父的話,直到有一天,偶然問起平靜師父關(guān)于靈鷲宮和逍遙派的事情,才知道那是一個遙遠神秘,又充滿神圣色彩的存在!而江湖中關(guān)于它的神話也從未消失過。
……異域分割線……
自蕭廷從林中出來回到血月神教已經(jīng)過去一年有余,從那時起他所謂的父親才真正的將畢生武學傳與他,而今日亦是一個不凡的日子。
盛大的比武場上,蕭廷站立在一端,另一端是他的父親——現(xiàn)任血月教教主!
血月神教有個不成文的規(guī)定,凡是下任教主即位之時,必須打敗現(xiàn)任教主。而現(xiàn)在蕭廷便是要打敗他的父親,才能繼任教位。
鼓聲響起,比武開始,但兩人皆不動。同樣的白發(fā),同樣的藍眸,同樣的面無表情。突然,一個聲音傳入蕭廷耳中。
“只有打敗我你才能坐上那個位子,你還等什么,攻過來,讓我看看你是不是個廢人。”
‘廢人’兩個字徹底激怒了蕭廷,讓他心中一遍遍吶喊,我不是廢人,我不是廢人!捏緊拳頭,蕭廷似陣風般攻向那人。
虎虎生威的一拳襲可上去,但頃刻拳頭竟被那人緊緊握住。同時那人亦毫不留情地踢了過來,蕭廷被踢趴下,滑行了數(shù)米才停下。
淡淡地冷哼聲,傳入耳朵。憤怒的蕭廷再次攻上去,但卻在次被打倒,一遍又一遍。
“你根本不行!”父親淡淡地話語讓蕭廷幾欲發(fā)狂,但卻無可奈何。
蕭廷再次爬在地上,嘴里充斥著血腥味。突的腦海中竟想到峭壁上師父曾說的話,‘蕭廷,你不能視物已是不可更改的事實,但是你卻有一大利器。你的耳朵。有時候人的眼睛所看不如耳朵所聽。你在與人對決時,讓眼睛與心靈結(jié)合起來,在他出招之時便能感知他的攻向。要知道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你以最快的速度攻擊他防守最薄弱的地方必能反敗為勝,你切記,萬事莫急,靜心方能成佛。’
這一刻蕭廷似是悟到什么,不在蠻攻,盤腿而坐靜心防守。
其父等了片刻,不見他有所動作,亦不見他認輸,便決心不再等,反守為攻!蕭廷屏息等待,忽感到一陣強烈的氣勢向他襲來,手握成拳,在氣流即將靠近的前一秒,狠狠擊向氣流最弱的地方。
“噗”其父倒地吐了口血,他不敢相信,他竟然打敗了他。掙扎著想要起來,卻瞬間覺得全身像散架了般。
“我勸你最好不要起來。”蕭廷冷冷說完,轉(zhuǎn)身離去。
“參見教主!”森嚴凝重的血月教總教,眾人齊身跪拜,蕭廷坐在最高處接受即位儀式。此刻他無法言明心中感受。但他明白既然他得不到愛,那就讓世人皆匍匐在他的腳下,畏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