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蹊蹺
白氏傳媒制作的首部綜藝節目《在路上》本周六在衛視頻道開播,白洛凡此前在試看會上已經看過樣片,這檔旅行為主題的節目集結了各個年齡段的明星,每個人都卸下光環,在旅途中重新找回自我。
因為導演組和攝制組對節目質量的嚴格要求,最后的剪輯效果超出預期。如果市場反應良好,應該會有更多的投資商來尋求合作。
白洛凡翻看著手里的文件,工作一直有增無減,白薄遠還在重癥監護室,他第一次對他父親曾經的艱辛感同身受。
手機響起,他低頭一看,是白洛庭。
“喂,洛庭。”他語氣難得溫柔。
“哥哥,你什么時候回家啊?洛庭想你了。”白洛庭發出濃重的鼻音。
“你哭了?”白洛凡放下手里的文件。
“沒有,我只是想念你跟爸爸。爸爸什么時候回家啊?”他吸了吸鼻子,問。
白洛凡仿佛能看到他在電話另一端努力忍住眼淚的模樣。
“爸爸很快就回家了,爸爸回來了,哥哥也就回來了。”他輕聲哄著弟弟,又許給他虛假的承諾。
白洛庭懂事地掛斷了電話,他怕耽誤哥哥的工作。白洛凡看著暗下去的手機屏幕,心里五味雜陳,不是滋味。
忙完手上的工作,天已經黑的徹底,他站起身活動了下身體,走出辦公室。
公司里員工大多已經下班,白洛凡轉過彎遠遠地看了眼吳悔所在的辦公室,那里還亮著燈。
他徑直走過去,推開門,有人正埋頭在寫字臺前,卻并不是吳悔。
涂春秋聽到身后的腳步聲,轉過頭。
“你好,我是新來的實習生,請問有什么事嗎?”
白洛凡記得他這張韓國歌唱組合般的臉。
“吳悔呢?”他問。
“吳悔姐下午接了個電話就走了,你找她有事可以給她打電話的。”涂春秋看了看他的打扮,小聲問:“你也是新來的嗎?哪個部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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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然目前的情況比較嚴重,他的創傷性再體驗癥狀非常明顯,他會覺得周熠熠一直在他眼前,就是最好的說明。”林禹看著安然家里懸掛在墻上大大小小的照片,他出道至今獲得的所有獎杯也都被精致陳列,這所有的一切都凸顯著房子主人的驕傲。
“他這個月的通告能改期的已經全部改期了,可是有個品牌的新品發布會他無論如何都得參加,我們簽了約的,如果他不出現,不僅是公司,他個人也會被追究法律責任。”小胖這幾天因為安然的事忙得焦頭爛額,公司上面給他施壓,他實在沒有辦法。
“我理解你說的一切,可是以安然現在的精神狀態,恐怕很難立刻投入工作。”林禹也如實相告。
“小安這么多年挺不容易的,我在旁邊看得清清楚楚。”小胖小聲呢喃,“別人都說他運氣好,其實我知道,他付出了比常人更多的努力,才走到今天的位置。那女孩跟蹤他的生活有一段時間了,他約她見面也是想開導她,誰知道那女孩就出了事情。現在所有人都讓他負責到底,可是他從頭到尾到底做錯了什么呢?”
吳悔坐在沙發里一直沒有吭聲,安然剛才緊緊地抓著她的手,跟她說他看見了周熠熠,她纏著他不放。如果是心懷執念的鬼魂,她都能看到,可是這屋子里的每一個角落她都走遍了,什么都沒有。
她認識安然這么多年,他從來不是內心脆弱的人,周熠熠的死他心中愧疚,卻不至于如此不堪一擊。
吳悔想起小時候她被父母領著走過大大小小的醫院,屋子里的醫生面帶微笑地跟她聊天,她就給他們講她見過的許多奇怪的故事,他們聽完之后轉頭就對她父母斬釘截鐵地說她有臆想癥。
那時候她才知道,他們方才搬出的一切和藹的面孔,都是假的。他們把她當作一個胡言亂語的病人,她嘴里說出的每一句話,在他們心中都成了難醫的頑癥。
“吳悔,你頭疼嗎?”林禹見她沒說話,以為她頭痛加重。
“沒有,已經不疼了。”吳悔把敷在額頭的冰袋拿開,她走到客廳落地的鏡子前仔細查看,額角鼓起了一塊硬幣大小的包,表面紅腫。她把束起的長發放開,傷處剛好被遮住。
“小胖,最近怎么都沒看到許愿?”吳悔記起從安然出事到現在,許愿一直沒有出現。
“他們分手了。”小胖有些為難,“就在小安出事前。”
他們前腳才對外甜蜜亮相,又共同出演了劇集,劇組還沒開機呢,他們后腳就分了手。如果這消息被外界知道,估計又要加上一條玩弄感情的罪名了。
“公司那邊你先拖著,這幾天先不要讓安然工作,也不要讓他上網看手機,就讓他安安靜靜地休息吧。”吳悔像往常一樣跟小胖交代,小胖也像往常一樣認真聽著,默默點頭。
她心里隱隱有一種猜測,可是這猜測還需要更多的證明,她需要馬上回家,找“他們”商議。
下樓的功夫,林禹已經聯絡到國內知名心理醫生,明天將趕到都城為安然會診。
“林禹,你相信巫術嗎?”吳悔看著電梯里不斷刷新的紅色數字,突然開口。
林禹聽完果然不解地看了她一眼:“巫術?”
“有些東西是科學無法解釋的,但是卻真實存在。”吳悔自言自語,“看到的不一定是事實,看不到的也不一定是杜撰。”
林禹滿臉費解,吳悔隨后便笑了:“你就當我腦袋撞傻了,發神經吧。”
“要不你去我的診所檢查一下好了,如果你有什么閃失,白洛凡大概會跟我斷交的。”林禹半開玩笑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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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悔直接回了自己家,不斷晃動著手腕處的鈴鐺,“他們”立刻紛紛現身。
她跟“他們”描述了一下安然的情況,也說出了自己的疑慮。
沈沐聽得唉聲嘆氣:“真想不到安然能遇到這種事。”
秦語芙也沒什么頭緒:“按道理說,你都看不見,那可能真是他的幻覺。除非是......”她欲言又止。
“除非是他被人下了血咒。”上官雁接著秦語芙的話說下去。
“血咒?”吳悔心里咯噔一下。
“血咒是巫邪之術,下咒人需要堵上自己的性命,以鮮血噴入被下咒人的七竅,并涂滿對方的雙手、胸口,而且這血必須是溫熱新鮮的,血干之際,就是她咽氣之時,所有條件缺一不可,咒怨方能起效。”宮承城詳細解釋給吳悔,“下咒人的魂魄會寄居在被下咒人的體內,如影隨形。”
“如果安然被下了血咒,為什么我看不見那鬼魂呢?”這是吳悔最大的困惑。
“這就是血咒最可怕的地方,下咒人的魂魄與安然的魂魄合為一體,你既看不到,也完全感受不到。”宮承城想了想艱難開口:“被下了血咒的人,輕則精神錯亂,重則會被體內的魂魄反噬,最后變得不人不鬼。”
吳悔聽完只覺得手心冰涼:“血咒有解法嗎?”
宮承城看著其他三個,沒有說話。
“有一個辦法,把你的血涂抹在他的七竅、雙手、胸口,在他的眉心插一根吸魂針,銀針徹底變黑,血咒便解除。”上官雁說。
后面的話他沒說,吳悔自己聽懂了。
這唯一的方法現在已經失效了。她的血現在跟所有人的一樣,不再有驅鬼降魔的功效了。
“你也別難過,現在安然是不是中了血咒還都只是猜測,我們明天一起去印證一下你再發愁也不遲啊。”秦語芙勸她。
吳悔強打起精神:“怎么驗證?”
“你今晚先回去睡覺,明天一切按照我說的做。”宮承城說完,“他們”嗖的一下就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