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是一個愛吃的姑娘。
1
上小學四年級的時候,同班有個男孩,父母離婚了,一直跟著姥姥姥爺生活,他的姥爺是我們村唯一的大夫。
小時候的我不喜歡上學,每個星期總有一兩天吵著肚子疼賴在家里,然后老媽就會帶著我去他們家看病,雖然每次結果都是消化不良,但為了那盒山楂丸,我屢試不爽。老媽也任由我胡鬧,只是后來會把吃著山楂丸的我送到學校去,然后在我口袋里放上五六個,笑瞇瞇地告訴我,“好好上課,剩下的回家再吃!”每每望著老媽走遠的背影,我都會唉聲嘆氣地打聲報告坐回教室,然后趁著老師寫黑板字的時候剝開一個放到嘴里!說真的,那個時候的山楂丸,真的是太好吃了,嚼在嘴里,酸酸甜甜,簡直了!!
再說這個男孩吧,有時候去的早會在他們家里碰到,起初我們會簡單打個招呼,后來我去的次數多了,他都會遠遠看我一眼,然后繞路去上學。很長一段時間我不明白為什么,可是在后來的有一天,我好像明白了,他應該是想媽媽了。因為每次去都是媽媽帶著我,雖然知道我有裝病的嫌疑,但老媽還是一路上都用自行車載著我,不讓我下地走半步路的。我也是從老媽那里知道,他的媽媽去外地工作了。
也許,從那個時候起,我對他有種說不出的感覺,是同情?也許吧。
2
許是挨著黃河的緣故,每到春天,學校總會組織我們去黃河灘春游。自己帶上吃的喝的,六年級的哥哥姐姐會帶上鍋啊碗啊油鹽醬醋油什么的,到灘邊自己煮著吃。
記得五年級春游,自己只帶了老媽烙的油饃還有白開水,然后看著身邊的同學一個個拿出來方便面吧唧吧唧啃著吃,讓我很是羨慕。于是,一個人坐的遠遠的,也不吃自己帶的油饃,扣著石頭縫玩兒!這個時候,他過來了,把手里的方便面掰成兩半,遞給我一半,是的,一多半。我謝謝也沒說就接過來啃著吃,然后邊吃邊含糊不清地說,“等會兒我把帶的油饃分你一半啊!!”他沒有說話,只是和我并肩坐著吃方便面。
許是那個時候,感情發生微妙的了變化!
再回學校,我就更加賣力的表演肚子疼然后吃著山楂丸和他一起上學去!!路上,他不愛說話,總是我一人嘰嘰喳喳說個不停。直到有一天,他問我,“你每次肚子疼是不是就是為了騙你媽媽吃山楂丸?!”
呃,我迅速嚼著山楂丸,使勁兒咽了下去,然后笑了起來,“這都被你發現了?!”
他沒有說話,看了我一眼,繼續向學校走去!
之后的一個星期一,早上到了學校,發現桌子上多了一盒山楂丸。我拿起來看了看,然后看著不遠處的他,走過去問他,“這是你給的?”
他抬起頭,看著我,“是啊,你喜歡吃,就給你帶來!!”
“可我是真的消化不好啊?”我強調著,然后無辜看著他。
他沒有說話,只是定定看著我。
“好吧,我承認,我也確實喜歡吃!但是我沒錢的啊,你給我這個,我不要,還給你!!”
“我送你的!不要錢!!”他打開課本,不看我一眼。
“真的?我高興的幾乎要飛起來了,那,,謝謝了!!!”然后迫不及待撕開盒子剝了一顆塞進嘴里,然后還故作大方地拿出幾顆放他課桌上。
他微微笑下,“要上課了,趕緊回座位!”
“急什么?!”我張嘴就是反駁,但還是抬腿往自己的座位走去。
也許是從那個星期,我再也不裝肚子疼了,老媽以為我知道錯了,對我更加體貼了,為此,我還得到了每天多看半個小時動畫片的獎勵!
可,美好的日子總是短暫的!小學六年級的下學期,他轉學了!
看著他之前坐過的位置,我的心有那么一絲絲的,難過。
3
后來,我上了初中,又上了高中,然后又上了大學。
上大學期間,有次學長組織了同校老鄉見面會。其實從小到大我一直對集體活動沒什么興趣的,尤其是自愿的這種,更是發揮不聞不問不管不去的秉性。但那次,我竟然去了,也是那次,讓我再次遇見了他!
起初聽到他的名字我有點驚訝,這是他嗎?還是以前那個白凈秀氣有點內斂的小男生嗎?看著他在臺上自信飛揚地做著自我介紹,我竟傻傻地笑了。
輪到我了,我略顯尷尬的走上臺,“我,我叫趙,趙子夢!是今年藝術系服裝設計專業的大一新生!請多指教!!”
下面有人起哄,“同學,電話多少?”“QQ多少啊?”
我在臺上有些被動,尷尬極了,還好,組織這次活動的學長適時站了出來,“讓我們有請下一位同學!”
對,我逃也般地離開了講臺,坐回原來的位置上,臉上火辣辣的。
同學會結束后,學長建了一個是QQ群,把大家都拉了進去,然后說著要常聯系,如果有什么問題可以找他,隨時歡迎之類的。我們一一道別后,我就向宿舍樓走去。
“趙子夢!”我站在那里,我能感覺到,那是張皓然的聲音。
我轉過身,“嗨,張皓然,好久不見啊?!”
“是啊,要不我們去操場上走走?現在時間還早?!”張皓然說。
“好啊,我咧嘴笑著,走吧,老同學!!”
肩并肩走在操場的跑道上,這次,換他說,我聽。
小學六年級轉學到了外地,他的媽媽后來嫁給了現在的繼父,繼父對他挺好的,家里還有個妹妹什么的。
我只是聽,聽著聽著就哭了。
“那你當年走的時候怎么都不跟我說下?”我咧著嘴。
“當時走的急,幾乎是一夜之間媽媽做的決定,”張皓然解釋說,“當時媽媽和外婆鬧別扭,第二天就帶著我走了。”
“那你后來怎么不給我寫信?”我不依不饒。
“后來,不知道你在哪家中學就一直沒寫?!”張皓然撓撓頭,不好意思地說,忽地想起了什么,又說,“那我現在給你寫好不好?!”
“算了吧,都過去了!都見面了還寫什么寫?!”我轉哭為笑,“只是那個時候咱們玩的挺不錯的,忽然你就走了,好讓我難過!!”
張皓然沉默片刻,接著說,“子夢,其實,這么多年,我,一直在想你!”
我臉上火辣辣的,這算不算告白?算不算?算不算?!
“想你——是不是還在裝肚子疼想吃山楂丸?”張皓然又說。
于是,我伸出手在他肩上狠狠拍了一把,“說話有你這么大喘氣得沒?!”然后轉頭就走,任由他在后面叫我我也不回頭。
4.
沒錯,后來,我們結婚了。
也就是畢業后的第二年。
我們在郊外買了小三室,然后,每周一,我總會鬧肚子,然后巴巴地看著張皓然,“老公,今天不去上班了好吧?你看,我一直肚子痛來著?!”
每每此時,他總是笑瞇瞇地說,“沒事,老婆,我給你看看,以前外公可是教了我不少?!”
“別!”幾乎每次,我都是落荒而逃!“我錯了,,我肚子不痛,我要上班,好好上班!!!”
在婚后的第三年,我們有了第一個寶寶。
結果到她上幼兒園的時候,這丫頭一大早就哭著肚子疼,不去上學!
我就嚇唬她,“讓你爸爸給你看看,,他以前可是跟著你太姥爺學過醫!”
但每次,張皓然總是說,“寶寶不哭,咱們今天不去上學,啊,不哭不哭,媽媽最壞,,爸爸最好啊!!!乖!!!”
好吧,我承認,我吃醋了。
作為一個愛吃的女人,有一天,我發現,我竟然吃的醋是最多的!!!還是吃了女兒的醋!!!
后來,我問張皓然,
“老公,你說,我們這是不是叫做天大的緣分?!如果我們沒有去同一個城市同一所學校,我們會不會再次相見,我們會不會結婚,會不會生寶寶?!”
他又是沉默,良久,他說,“我告訴你一個秘密——”
我歪過頭,“說!”
“其實,不管你去哪個城市哪個學校,我都會再次遇見你!因為,在很久很久以前,我就向月老許了愿,這個愛吃山楂丸的女孩,我喜歡極了!!”
? ? ? ? ? ? ? ? ? ? ? ? ? ? ? ? ? ?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