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初年,南京城中有一位王老板,青年時留學日本講武堂,回國本打算投身革命,可正逢亂世,時無英雄,他從周遭朋友借了一筆錢,心想無法功成疆場,就做個有錢的商人。找了一圈,發現軍火生意是暴利,在亂世中,各方力量都需要,土豪鄉紳保家護院也用的上。王老板生的聰明,少年不用功,卻能用一些伎倆騙過先生,如今做生意他更是把他的聰明用到極致,先是以民國政府軍需采購為由拖當年講武堂的同學聯系好日本政府,以長期采購為由和日本政府簽署約定,低價采購槍支彈藥,為表誠意,他拿出一半錢來做定金,其余的錢大量采購軍火,再回國高價賣給各地軍閥土匪鄉紳們。
時逢亂世,豎子成名,很快王老板就大發戰爭財,成了南京城里有名的財主,可是王老板的野心不僅僅如此,想要獨霸一方,除了有錢還得有權,成為人上人,還得廣交權貴之人,才能成為權貴之人。為了達到目的,王老板經常參加權貴們的活動,也認識了一些土老板富太太,可是還是不夠,還是沒有人認識他王老板。
思來想去,王老板想到了他的三個女兒身上,三個女兒也是生的巧麗,如果三個女兒都嫁的厲害,自然自己也水漲船高,名聲也就大了。
那年,他的大女兒剛滿十六歲,長得是亭亭玉立,俏皮可愛,眉黛眼角已經有了名媛氣質,可是他這個大女兒有個缺點,才學不夠,雖然花錢讓她讀了南京最好的女子學校,可是成績并不喜人。
王老板看著自己的大女兒,犯了愁,自顧自地念叨:“我這女兒,以后必須得是名媛,超過陸小曼,不輸盛愛頤。”
想想簡單,實現起來太難了。自己只是一個商人,沒有盛宣懷的實力,女兒天資平平,沒有陸小曼的才情。在民國當名媛并不是一家簡單的事情,不單單得有高貴族譜,還得有后天中西文化的文憑,既能講標準的英文,還得精通琴棋書畫,騎馬,打網球,玩女子棒球,還得會演文明戲。女兒這條名媛之路,該怎么走呢?
王老板精心計劃著一盤大棋,名媛養成之路開啟了。
民國十一年,一張少女騎馬的照片,在各大報紙上刊載,一時間人們都知道記住這張英姿颯爽又不失可愛清純的面孔,文化界和廣大學生們紛紛奉其為女神,男女平等,英姿颯爽!
然而,讀者們并不知道,這位騎馬少女的走紅,其實是一場蓄意策劃的事情,最早刊載照片的是《秦淮往事》,據說這份報紙就是王老板資助的,然后又花重金買了幾十家報紙的頭版放這張騎馬少女的照片,正值各地的新文化運動搞得熱鬧,文章大提男女平等,解放女性,女性獨立,目的就是把這位騎馬少女捧紅。這個少女,就是王家大小姐。
王家大小姐紅了,第一槍打的漂亮。但是,這只是開始。
漂亮的女子很多,獨立的美女也很多,但是高學歷的又獨立的美女就不多了。王老板明白道理,要當上真正的名媛,必須要讀最知名的學校,可是大女兒的功課實在是不行,各種補習家教老師也都請了,確實沒有天賦。
可是王老板有辦法,他捐款數十萬給民國政府,明著是捐資助學,實則通過南京政府給當時北平燕京大學校長司徒雷登施壓,王家大小姐被莫名保送到了聞名的燕京大學,還和才女冰心成了同學。
王家大小姐不僅英姿颯爽,還是大才女,讀燕京大學了,一下子人們開始更加追捧,“燕大女神”的名號開始流傳開來。
此后王大小姐在燕京大學的事情,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在街頭巷尾被人說道著,一會兒談戀愛了,一會兒和誰家公子出游了,一會兒又和哪位少爺一起看戲了……還有報紙記者跑到燕京大學去采訪拍照,一組又一組照片出現在北平的報紙上,王家大小姐也開始慢慢融進北平文化圈。
想要一直紅下去,就得一直不斷地出新聞,這幾年,王老板沒少花錢。王老板想,想當名媛,必須得嫁個乘龍快婿啊,必須得名門之后,必須得家世顯赫。王家大小姐身上集燕大女神,才女,獨立自由的新女性各種標簽,王家大小姐擇偶標準自然也不一般。
尋找一圈之后,王家大小姐頂上了燕京大學有名的才子梁公子,這位梁公子長得不算突出,卻名噪燕京大學,還讀到了博士,身邊的朋友也多是京城文藝圈的名人學士,長相才氣都是次要,關鍵,梁公子家世也不一般。
遇到梁公子,王家大小姐是主動貼了上去,據燕京大學同學傳出的小道消息,梁公子看不上王家大小姐,經常出言訓斥她笨手笨腳,沒有真才實學,平時干雜活兒陪讀書,都是王家大小姐。
同學們心中的燕京大學女神,獨立的自由女性,反而倒貼他梁公子,坊間議論紛紛。
最后二人沒成,散了,這位梁公子最知名的事情就是被同為燕京大學名人的呂堯木撰文批評過,呂先生指出梁公子浮躁,有負燕京大學多年的栽培,無救國救民的大志向,后來也不了了之了。
王家大小姐在燕京大學就站不住腳了,還是王老板有辦法,拖關系把大女兒送到了大洋彼岸的美國讀書。
因為官宦子弟們都出洋留學,淘汰掉拿著不堅實的籌碼,才能撥云見日,找到王家大小姐的真命天子,找到王老板的乘龍快婿。
美國名校的圈子更是充滿了名利,這是誰家的公子,這是哪家的二少爺,這又是誰家的千金,在圈子里流傳,比學習技能救國救民重要多了。
黃天不負有心人,王家大小姐終于在美國遇到了那個對的人,一位富可敵國的大富豪,他和當時的民國政府有頭有臉的人物都是朋友,當年宋子文追七小姐也是他在中間牽的線搭的橋,他更是少帥張學良的好朋友,實打實的鉆石劉老五。
雖然這位劉老五,有家室,但是這些都不重要。
這次主動的一方,自然還是王家大小姐,劉老五本著不拒絕不負責的態度,欣然接受了這份異國禮物。本來,這位劉老五覺得玩玩就算了,在國內一貫如此。
沒想到,二人在一起的消息馬上在國內傳來了,各大報紙紛紛報道,劉老五不知道什么情況,詢問王家大小姐,王家大小姐一臉無辜,聲稱自己更不知道了,還表示擔心因為這樣的事情有辱門風,父親會大加責怪她,說著說著眼淚就下來了。
劉老五很是氣憤,把原因指向老對手,怒罵老對手馬老四下三濫,王家大小姐也登報聲明,表示都是國內小道小報記者無趣無聊,胡亂寫這些事情。
沒想到劉老五卻是老手,不是吃素的,大風大浪都見過。
雖然表面不承認,暗地里王老板卻出現了,他偷摸找到劉老五,談談條件。
劉老五一下也明白了其中故事,他知道這次是被套住了,可是轉念一想,王家大小姐影響很大,很會搞事情,兩人緋聞一出,讓自家的產業和工廠更加有名氣。女人多的很,能干的有計謀的女人卻鳳毛麟角,王老板和劉老五都是生意人,而且王老板拿出的條約很細致,也很讓人放心。
幾回協商之后,兩家算是談妥了,民國十二年初,劉老五登報承認和王家大小姐的戀情,把王家大小姐稱為“很傻很天真”的新女性。又在報紙上說到追求王家大小姐并不是她的美貌,因為我劉老五臉盲,并不知道她美或者不美,欣賞王家大小姐的氣質和能力。
事情進行很順利,但是到了下半年,出了岔子,直系軍閥首領曹錕指使其黨羽采用各種手段進行“逼宮”,把總統黎元洪逼出北平,為自己上臺當總統掃清了道路。曹錕想登上總統寶座,又想要披上“合法”外衣,就想到了用巨款賄賂國會議員,選舉他當總統。在總統選舉的預選會上,曹錕以五千一張選票,到處收買議員,又以四十萬元的高價,收買了國會議長,共用去賄賂款千余萬元,就這樣曹錕賄選當上了大總統。可是這件事讓各大報紙給報道了,舉國震驚,國內外輿論一邊倒的討伐曹錕。據說,王老板給了曹錕很多資助,也有了牽連。
劉老五擔心了,他把之前的報紙高價收回,統一銷毀,對他和王家大小姐的戀情只字不提。直到確保王老板無事以后,才在隔年八月,與王家大小姐登報完成這門親事。
登報,婚事舉國關注,嫁入劉老五家,成為擁有富可敵國資產的另一半,名媛身份到手了。王家大小姐在京城搞了一個大派對,邀請社會名流,胡適,周作人,徐志摩,陸小曼,周旋等等都前來參加,她和那些她曾經眼里名媛成了好朋友,經常一起打牌看戲。
民國十五年八月底,劉老五在美國爆出巨大丑聞,引得世人皆知,國內更是亂糟糟,很多人登報表示支持劉老五,稱劉老五是有擔當的實業家,為國為民,還有人稱劉老五是慣犯,更有一位名氣很大紈绔子弟稱,沒談好價錢,到了局子里談好了。反正大家是各有各的看法,各有各的說辭。后來,劉老五回國。
沉默多日,劉老五帶著王家大小姐一起參加了徐志摩和陸小曼的婚禮。
七叔
11.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