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木子
01
轉(zhuǎn)眼許夏涼在日本已經(jīng)一年了,這時已經(jīng)適應(yīng)了日本的一切生活模式,會和同桌木村羅藝去十字路口看流浪者,會和小伙伴們豎起衣領(lǐng)在冬天吃著冰激凌漫步在凜冽寒風(fēng)中,也會把自己打扮的很時尚很俏皮偷偷溜進舞會。這一年來陪伴她的只有陌生國度的學(xué)生和老師,還有慢慢能看懂和聽懂的日文。
只是這一切,沒有爸爸和媽媽,仿佛這一切離她也越來越遠了。
那天坐在操場上,許夏涼看著遠方飛來的大雁,想起了曾經(jīng)陪她一起默默坐著的男孩,那個叫唐仰慕的小男孩,在媽媽住院昏迷不醒時給她畫太陽的好伙伴,心想:此時他也在這個學(xué)校該有多好。
上課鈴響了,她如往常一樣跑進教室,同桌依舊還是木村羅藝,這個陪了她一年的好朋友。
全然沒有聽課的思緒,直到老師請她回答問題才吞吞吐吐的拉回思緒,翻開課本。
想要回家的愿望越來越強烈,接連幾天的失眠,她都會半夜一個人偷偷溜出去,坐在屋前的臺階上,看著滿天亮晶晶的星星,想起了媽媽。記得媽媽說自己出生那晚就是從來沒有見過的滿天星空,像似迎接她的到來,那個酷熱的夏天唯有在她出生那天格外清涼,所以爸媽才給她取名許夏涼。
偷偷給爸爸打了幾通電話,都無人接聽,心里越來越?jīng)]有安全感,小小年紀(jì)的她越來越害怕是不是爸爸也不要她了,就像媽媽突然的離開,就像還來不及和唐仰慕告別,這一切如夢一般直接把她送到異國他鄉(xiāng),一切只有她一個人。
02
木村羅藝拍了拍許夏涼的肩膀,“你的眼睛怎么紅腫紅腫的?”一直盯著許夏涼的眼睛不停的看,像似發(fā)現(xiàn)了什么。
許夏涼低下了頭拿起書放在眼前,頭也不抬的回應(yīng)著“沒什么,只是沒睡好有點困而已。”脫離了爸媽生活圈子的她不知什么時候?qū)W會了偽裝,學(xué)會了隱藏自己的情緒,雖然有一堆的小伙伴和親切的老師,但他們畢竟不是家,她想家了。
視她如女兒的木塔老師看在了眼里,作為孤兒的她懂得許夏涼的這種憂傷,也心疼這個姑娘,悄悄地再次撥打了那個電話,許秋峰的電話。
“請問是許先生嗎?我是木塔老師。”
“哦,是的,夏涼最近怎么樣了呢?”
“她有點不好,每天白天疲憊不堪,還拖著紅腫紅腫的眼睛上課,明顯是夜里經(jīng)常哭。許先生,您最近忙不忙?不忙的話來看看女兒吧,這樣對她會有好處的。”木塔老師毫不猶豫的說出了夏涼的現(xiàn)狀。
“很是抱歉,讓您費心了,我抽點時間去看看她。”
掛完電話,木塔老師從窗外看著打著哈欠的許夏涼,欣慰的笑了,只能幫到她這里了。
只見剛好回頭看向窗外,木塔老師給了她一個欣慰的笑容。
03
三天后,許秋峰來了,沒有任何征兆,他一個人悄悄來到學(xué)校,恰巧是在下課時間。踏進學(xué)校門完全不知要往哪里走,撥通了木塔老師的電話,木塔老師把他帶到了許夏涼經(jīng)常一個人呆的操場角落,許秋峰抬頭看去,那個瘦弱的小姑娘正低著頭看著什么,全然沒有看到自己,他一個人慢慢走上前,這次木塔老師沒有跟上去。
許秋峰走的很慢,明明也很想女兒,可看到一個人呆在角落的女兒頓時有一種說不出的酸楚,也有無盡的愧疚和心痛,自從袁木婉走后,他對女兒說的謊太多了,也虧欠了女兒更多,可他知道把女兒送出去一個人讀書是無可奈何的,他陪她走不了多久。
明明兩分鐘的距離,卻走了十分鐘,上課鈴響了,許夏涼突然轉(zhuǎn)過身往教室跑去,直到看到許秋峰突然定住了,她呆立在原地走也不是,退也不是,眼巴巴的看著面前的爸爸,卻沒了擁進爸爸懷抱的力量。
許秋峰先開口了,“夏涼,爸爸來了。”張開懷抱慢慢走近女兒,眼里全是說不出的情感。
許夏涼依舊一動不動的看著眼前這個想念的爸爸,卻沒有抬起腳的勇氣,這一聲聲的上課鈴聲像是許秋峰的召喚,是對女兒的召喚,可在許夏涼的眼里,所有承受的一切不是一句爸爸來了就可以扯平的。
想到這里,她沿著許秋峰側(cè)面跑向教室,一句話也沒有說,也再沒有回過頭,那一刻,似乎她有一絲的恨意,曾經(jīng)這個愛她的爸爸再也不是原先的模樣了,就像媽媽走后一樣也帶走了曾經(jīng)的爸爸一樣。
許秋峰轉(zhuǎn)身看著女兒漸行漸遠的背影,一臉驚愕的呆立原地,說不出的情緒。只見木塔老師走了過來,才慢慢懂得女兒這一年來點點滴滴的生活。
04
木塔老師給許夏涼放了幾天假,讓她跟爸爸好好相處,許夏涼膽怯又冷淡的點了點頭。她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我們?nèi)フ覌寢專脝幔咳ズ苓h很遠的地方找媽媽要多久?時間不夠我們讓木塔老師多放幾天假,好不好?”
一連串的話,許秋峰不知如何作答。
他知道,是該向女兒說明一切的時候了。
“乖,寶貝很想媽媽是不是?媽媽也很想你的。”
“那我們?nèi)フ覌寢尠桑职忠惨欢ê芟雼寢尠伞?/p>
“夏涼,爸爸告訴你一件事,答應(yīng)爸爸要堅強,好不好?”
許夏涼遲疑了一會,看著爸爸的眼睛點了點頭。
“媽媽在我們的心里,她永遠也不能跟我們一起生活了,媽媽在另一個世界,我們想媽媽了就抬起頭看著遠方大聲告訴媽媽好不好?”
“媽媽,是,死了嗎?”許夏涼支支吾吾的說出了這句話,臉上全是擔(dān)憂。
許秋峰點了點頭,一把抱住女兒,許夏涼像個木頭人一樣,遲遲不說話。
“再過幾年,爸爸帶你回家,聽爸爸的話,你要好好的,媽媽在遠方會看著我們的,媽媽也想夏涼,也愛夏涼,爸爸也想媽媽,爸爸也愛夏涼。”許秋峰像是打開了話匣子,自言自語的說著。
過了幾天,許秋峰還是走了,只留下許夏涼一個人在那里,回去的腳步愈來愈沉重。
05
黃頭發(fā)白皮膚藍眼睛的英國女孩走到袁軒宇面前,輕輕拍了拍他的背“嗨,中國男孩,好巧啊,經(jīng)常見你在這里跑步。”
袁軒宇回過頭看了看,只輕微的點了點頭,這個女孩每天這個時候都會出現(xiàn)在這里,相似和他都會在這個時間跑步,卻從來沒有說過話,而他也不曾留意過這個女孩。
每次跑完步照例撥了熟記于心的電話,依然無法接通,那個喜歡兔子的女孩想必是聯(lián)系不上了,而他也在心底暗暗發(fā)誓,一定要找到她。
“怎么了?”軒宇突然接到媽媽的電話,媽媽電話中讓他趁著假期去日本陪陪妹妹,聽到媽媽說夏涼很不好的狀態(tài)才想起這個妹妹其實挺可憐的,作為哥哥的他理應(yīng)去帶著妹妹好好玩玩。
時間定在這個周末,從紐約飛回日本,徑直找到了夏涼的學(xué)校,一看到他,夏涼立馬沖過來抱住他,臉上說不出的期待和委屈,倒也有幾分的憂郁。
06
“哥哥,爸爸說媽媽死了,媽媽真的死了嗎?”夏涼期待的看著哥哥,這個她唯一信任的人,也是親密無間的朋友。
“嗯,我們把媽媽放在心里好不好?這樣她就永遠都在了。”軒宇看著慢慢長大的妹妹,轉(zhuǎn)眼看了看這座陌生的城市,越發(fā)的心疼她了。
“夏涼,我們開開心心的好不好?等到明年放假去哥哥學(xué)校玩,我們拍好多好多的照片,假裝媽媽也在,好不好?”
看到 ? 許夏涼用力點頭的一瞬間,袁軒宇才露出欣慰的笑容。
雖然他不知道舅舅為什么要把許夏涼一個人放在異國他鄉(xiāng)讀書,但他相信舅舅是愛夏涼的,這樣做一定有他不得已的理由,可他也不懂。
軒宇臨走前,約好每個月要跟妹妹互通明信片,把想要說給媽媽的話、說給哥哥的話、爸爸的話都一同寫進明信片里,風(fēng)會告訴每個人。
那天,許夏涼開心的像只小兔子,一蹦一跳說了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