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讀過馬伯庸著的《古董局中局》,因其情節緊湊,加之涉及很多古董方面的知識,讀來覺得有趣,所以小說的篇幅雖然較長,也很快就讀完了。
去年年底時發現馬伯庸開始在博客上連載這部名為《長安十二時辰》的新作,追看了幾章很快就被緊湊的情節所吸引,但可能因為新書要出版的原因,只在博客上連載到第八章就停止了。而我也是等新書出版后才有機會讀完。
小說的情節設計很像《24小時》,都是主人公如何在一天內阻止一場恐怖襲擊,只是將背景轉移到了唐天寶三年的長安城。
唐天寶三年的長安城。因為有了唐太宗、高宗、武則天時期的開疆擴土,加上玄宗開元三十年以來的財富積累,此時的大唐帝國堪稱是中國歷史上最強盛的時期。漢胡百官,諸教九流,富商巨賈,世家大族,全都聚集在長安城,長安城的近百萬居民中胡人占比達到十之有一,其國際化程度之高,當今中國的任何一座城市恐怕也比不上。
然而,盛極必衰,外患已定,龐大的官僚體制在經過上百年的運轉之后,早已腐跡斑斑。而長安城也開始像個怪物一樣吞噬著每一個人,就像小說借主人公之口說出的:在長安城,如果你不變成和它一樣的怪物,就會被它吞噬。”
小說講述的是唐天寶三年上元節這天,突厥狼衛妄圖用所謂的“闕勒霍多”攻破長安,讓草原上的雄鷹重回雄風,死囚張小敬也因此被卷入其中。張小敬一開始是拒絕的,靖安司丞李泌那么多句話中真正打動他,讓他重新走上拯救長安城的這條路的可能是那句:“今日之事,無關天子顏面,也不是為了我李泌的仕途,是為了闔城百姓的安危!”
萬年縣的五尊閻羅,狠毒辣拗絕,連死都不怕的他心中有的只是無辜百姓,怪不得蕭歸說他是一個心軟的人。沒錯,如果不是心軟的人,他可能就不會奔跑在長安的大街小巷,一百零八個坊道之間,與突厥斗智斗勇。在消滅突厥后,沒想到還有更可怕的敵人,蚍蜉——那些同樣一開始對朝廷有著赤誠之心的士兵們在仕途中遭受著朝廷的冷漠與無情對待,對朝廷已經心寒的一批士兵們組成的組織。他們渴望在上元節這一天,當天子貴胄,百官都在勤政樓上觀看巨大燈樓之時,炸死他們,還長安城一片干凈。于是這位獨眼死囚張小敬拼盡全力救助。
但張小敬的努力并沒有感動達官貴胄,他們紛紛陷害,趕盡殺絕,只為分一碗羹。就像元載說的“人性從來都是趨利避害,可以背叛忠義仁德,但絕不會背叛利益。”朝堂之上,皆是利益之爭。永王,封大倫,吉溫,甘守誠……一個個全部在擋著張小敬的路。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偌大的長安城就像一個洪水猛獸,吞噬著每一個人,包括它的守護者。想拯救他的人,必然要承受著來自城市的誤解與犧牲。本來很簡單的一件事情,卻因為有著這些人的阻撓,變得錯綜復雜!張小敬,姚汝能,徐賓,李泌們的努力無人懂得,就像趙參軍不明白,他們為何要如此拼命,難道俸祿有那么高嗎?而這其實無關錢財,更無關仕途!
小說中,張小敬與姚汝能的一段對話,很好的解釋了自己的堅持。
張小敬摩挲著腳邊細犬的頂毛,緩緩仰起頭。視線越過姚汝能的肩頭,看向遠處巍峨雄偉的大雁塔,眼神一時深邃起來。
“汝能啊,你曾在谷雨前后登上過大雁塔頂嗎?”
姚汝能一怔,不明白他為何突然說起這個。
“那里有一個看塔的小沙彌,你給他半吊錢,就能偷偷攀到塔頂,看盡長安的牡丹。小沙彌攢下的錢從不亂用,總是偷偷地買來河魚去喂慈恩寺邊的小貓。”張小敬慢慢說著,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姚汝能正要開口發問,張小敬又道:“升道坊里有一個專做畢羅餅的回鶻老頭,他選的芝麻粒很大,所以餅剛出爐時味道極香。我從前當差,都會一早趕過去守在坊門,一開門就買幾個。”他嘖了嘖嘴,似乎還在回味,“還有普濟寺的雕胡飯,初一十五才能吃到,和尚們偷偷加了葷油,口感可真不錯。”
“張尉,你這是……”
“東市的阿羅約是個馴駱駝的好手,他的畢生夢想是在安邑坊置個產業,娶妻生子,徹底扎根在長安;長興坊里住著一個姓薛的太常樂工,廬陵人,每到晴天無云的半夜,必去天津橋上吹笛子,只為用月光洗滌笛聲,我替他遮過好幾次犯夜禁的事;還有一個住在崇仁坊的舞姬,叫李十二,雄心勃勃想比肩當年公孫大娘。她練舞跳得腳跟磨爛,不得不用紅綢裹住;哦,對了,盂蘭盆節放河燈時,滿河皆是燭光。如果你沿著龍首渠走,會看到一個瞎眼阿婆沿渠叫賣折好的紙船,說是為她孫女攢副銅簪,可我知道,她的孫女早就病死了。”
說著這些全無聯系的人和事,張小敬語氣悠長,獨眼閃亮:“我在長安城當了不良帥九年,每天打交道的,都是這樣的百姓,每天聽到看到的,都是這樣的生活。對達官貴人們來說,這些人根本微不足道,這些事更是習以為常,但對我來說,這才是鮮活的、沒有被怪物所吞噬的長安城。在他們身邊,我才會感覺自己活著。”
他說到這里,語調稍微降低了些:“倘若讓突厥人得逞,最先失去性命的,就是這樣的人們。為了這些微不足道的人過著習以為常的生活,我會盡己所能。我想要保護的,是這樣的長安——我這么說,你能明白嗎?”
簡單來說,小說就是講述了一個即將被斬首的獨眼死囚利用短短的十二個時辰把長安從一場吞噬一切的恐怖襲擊中拯救出來的故事。
另外,小說比較有趣的是,作者將真實的歷史人物和虛構的故事完美的結合在了一起。
小說中提到的賀知章,是唐朝有名的大詩人,他寫的詠柳膾炙人口婦孺皆知。除了賀知章,小說中還出現了布衣宰相李泌和邊塞詩人岑參。更難得可貴的是,他們在小說中的一言一行都與歷史記載的人物性格相符。書中還出現了李林甫,元載,楊玉環、唐玄宗等人,他們都與自己在歷史中的形象相符,也因此這本小說更增添了真實性。
還有,據說同名電視劇已經啟動,正在籌拍中,預計2018年上映,值得期待。
僅記于2017年03月04日22時45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