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2月份的時候,看了一本書,是李碧華的《生死橋》。先前也看過李碧華的一些書,例如《霸王別姬》和《胭脂扣》,其中我特別喜歡《霸王別姬》這本書,買了簡體字版本和港版,都反復看了好幾遍,電影更是反反復復地看。但這篇文章并不是關于《霸王別姬》這本書的,畢竟已經有太多人說過它的好了。今天我來談談李碧華的另一本比較出名的書,《生死橋》。
這本書豆瓣評分只有8.0分,并不算是很高的分數,但于我而言仍是一本看了就難以放下的書。它的故事簡介是這樣的:
《生死橋》講述了民國時期三個天橋兒女懷玉、丹丹、志高的命運及他們之間的情感糾葛。梨園子弟艱辛學藝一朝成名,卻因不敵誘惑而斷送前程;影藝圈內為謀寵上位不惜爭風吃醋、明槍暗箭……人物命運詭秘慘烈,情節曲折動人,文字精練流麗,是李碧華對天橋梨園、上海十里洋場及至對民國北京、上海人情世相所作的風情畫,讀之令人驚心動魄,回味無窮。(來自“豆瓣”)
這本書與《霸王別姬》還是有許多共通之處的,例如民國、梨園、北平,都是寫人與人之間的愛恨糾纏。李碧華的筆鋒冷峻,三言兩語之間將人性描寫的淋漓盡致。
以下是我摘抄的一些語句:
1-『懷玉不會逗,一跟他鬧著玩兒,急得不得了。先從腮幫子紅起來,漫上耳朵去,最后情非得已,難以自控,一張臉紅上了,久久不再退。 懷玉掄拳飛腿,要教訓志高。二人一追一逃,打將起來。既掩飾了這一個的心事,也掩飾了那一個的心事。 少年心事。當他十二歲,當他也是十二歲。 』
2-『貓在他手里,直如一團濃濃黑發,陷入白白枯骨中,永不超生。貓“咪噢——”一叫便住嘴,聽天由命。說不出來反常地溫馴,再也不敢野了。仿佛剛才逃出生天是個夢。』
3-『這竹筒是煙黃的,也許讓把持多了,隱隱有手指的凹痕。這也是一個老去的竹筒,快變成鬼了,所以站不穩。 竹簽撒了一地,布成橫豎斑駁的圖畫,脫離常軌的編織,一個不像樣的、寫壞了的字。』
4-『這苦惱的邋遢的老粗,身上棉襖不知經了多少風霜雨露,竟變得硬了。如同各人的命,走得坎坷,漸漸命也硬了。因為命硬,身子更硬了。』
一點想法:
這段話是描述丹丹的爹的,作為江湖賣藝人,自然是沒有什么講究,生活也十分地苦楚。做不到時常換新衣,只能把那早已發舊了的棉襖穿了又穿,只求能夠抵擋得住些許嚴寒。于是,漸漸地,這件舊棉襖伴隨他度過了許多日日夜夜,見證了他賣藝的每一個時刻,也伴隨他走過一道一道人來人往熙熙攘攘的天橋。他的棉襖逐漸發硬了,就像他隨年月而逐漸堅硬的心,被無數個風雨交加的夜晚撲打翻騰,慢慢地竟失去了對生活的感知靈敏度。命途坎坷的人總是堅強的,他們對周遭發生的一切都很遲鈍,對苦難的到來也漠不關心。興許是見多了習以為常了,或許也是因為他們早已將生命融入到了苦難當中去了,即苦難已是生命的常態。所以,命變硬了,不屈不撓,百煉成鋼。
5-『唉聲嘆氣,唉,誰跟誰都不留情面。誰知道呢?每個人都有他的故事,說起來,還不是一樣:短短的五更,已是滄桑聚散,假的,灰心的,連親情都不免朝生暮死。志高不相信他如此地恨著娘,卻又一壁用著她的錢——他稍有一點生計,也就不回來。每一回來都是可恥的。』
6-『對的,花花世界,鷹也跟人一般,有的生在哪兒,馴在哪兒,有的總是不甘。馴鷹是養鷹人的虛榮。不馴的鷹是鷹本身的虛榮。 不管怎樣,生命是難喻的。』
一點想法:
舊時的八旗子弟,盡管有些是已然沒落了的,卻也還喜歡養鷹。鷹是性野的,自有它天生的驕傲,不愿屈服于誰——可它終究還是得屈服于早已沒落的八旗子弟,屈服于身份低微的馴鷹人。馴鷹人自是知道鷹的野性,也知道它只晚上睡覺的習性。于是,馴鷹人便不讓鷹睡覺,哪怕是閉上一會兒的眼也不行。甚至,在鷹遇光精神起來時,他也得拿布蒙上鷹的眼睛,如此,“好習慣人氣,胸無大志”。其實,馴鷹與馴人又有何區別?若是有棱角,那定是不被社會所容的。所有人都在把“圓滑”、“中庸”奉為圭臬,以為這是成熟的標志,怎么又知道自己已經被馴服得妥妥貼貼,已然是“好習慣人氣,胸無大志”的鷹呢?
無戒365寫作訓練營第30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