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朋友轉為路人是一種怎么樣的體驗。
論曾經一大幫人里突然少了那么幾個可以吐槽的對象是一種怎么樣的感受。
當我第N次撥通哈雷的電話,耳邊熟悉的聲音里依舊滿是拒絕的語氣,異樣的腔調,他咿咿呀呀不停地塘塞道:“你們好好玩,我不太舒服呢。下次有機會再聚!”幾個朋友失望了一會,回到家手賤朋友圈一刷,哈雷正興致勃勃在朋友圈直播KTV淘糞男的歌,一群男男女女排排站笑得齜牙咧嘴,視頻里歡聲笑語不斷,那一刻,如果給我一把搶,我怕真會忍不住斃了他。
這一次,我果斷朋友圈屏蔽。
至于哈雷為什么變成這樣。借用徐志摩的詩句,走著走著,就散了,回憶都淡了,看著看著,就累了,星光也暗了。對于哈雷后來鬧人間蒸發,我逐漸看開,誰的一生,沒走丟過幾個朋友。很久的時候,我曾把友情視為生命之不可或缺,并堅定相信,真誠是一個人最好的社交,只要對人好,總能留住身邊的人。一起做兼職的小伙伴,同做義工相互扶持的同學,還有相伴三年高中的三兩個前后桌。在扣扣還未盛行的年代我們互留手機號碼,從扣扣開始滴滴滴響起時,我們互相留言,在空間里為對方澆水停車,從微薄微信開始人手一號時,我過節群發祝福,朋友圈凡刷必贊。我以為我做的已經足夠證明我對他們滿滿的關注和真誠,可是當朋友圈后來空白得只剩下一條灰黑的白線,那一刻,故事畫上了休止符,過去的種種相處畫面在記憶里加速倒退,當時信誓旦旦餞別時說好要“有空再見”,“常常聯系”,原來說的就是天各一方,再也不見。這個世界上,朋友分多種,相處的時間有長有短,我明白那些漸行漸遠的道理,太多書里面都這樣寫,人生本來就是一場場未知的邂逅。只是我沒想到,我親愛的哈雷,我最想去珍惜的一個人,竟然會有一天會以這樣的方式淡出我的世界。
在廣州一個人流浪,頂著大太陽快曬成肉干的時候,我叫哈雷出來,準備向他尋求安慰,嘮嘮生活巨細,誰知他微信上說“我最近沒錢請你,等改天有機會再出來請你吃飯!”我回幾句,他就沒了下文。在學校忙完社團活動,走在寬敞的路上,一個傻瓜的模樣一念閃過,我想起給哈雷打個電話,結果10086告訴我該號碼已停機,伴著長長的忙音,跌進深不見底的失望之中。我不只一次兩次告訴自己,哈雷剛出來工作忙,他可能在陪女朋友,他不方便吧等,用盡一切包容推測各種合乎情理的理由。大學畢業三年過去,這一面每次都遲遲沒能見上,不管是身在學校,還是返鄉過節,小城很小,但和哈雷最后的交集卻只停留在大一那個暑假。喧鬧的游樂場,哈雷塞多幾個游戲幣給我,焦急不停地轉動方向盤,趴在小車上的身軀婀娜多姿,“你就是一道光,照亮了我的賽車道。”一個急轉彎,哈雷又晉級了。
我的那個男閨蜜,在我被隔壁女生當場辱罵的時候他會挺身而出,在我表白失敗他會買一大堆零食來安慰我,他會說很多感人肺腑的話,什么依依不舍,永遠的好哥們,這些都是他對我說的。一年都可以改變很多東西,何況是兩年,三年。現在哈雷在做什么,在哪里,有沒女朋友,我全然不知。回家過年,一家人坐下來看春晚拉家常的時候,我媽突然饒有興致問一句,之前老是送你回家的那個男生現在怎么樣了。我搖頭,鬼知道,沒聯系了唄。高高的飛機頭,上身校服下身休閑褲的屌絲裝扮,一下課就愛抱著籃球其實球技可以被甩出幾條街的哈雷,林哈雷。順著電影里演的套路,走出了我的生活,成了一個謎。
青年文摘里有句話這樣說:每到一個年齡,曾經的玩伴總會流失一部分。但幸運的是,生命中會迎來新的人。我不喜歡活在回憶里,也不是想在這里溫故曾經小伙伴們相知相伴的時光,然后指責誰的不念舊情。人的成長本來就是一路和身邊的朋友SAY HELLO,Say GOODBYE的過程。在人生的某個階段告別一些人之后,我們又各自走上了不同的道路,眼界和心境在不同的時空里蔓延發展。有些人走了,他還會回來,可有些人走了,或許當初的匆匆一瞥就是最后一面。友情這點事,就跟愛情一樣,需要兩個人一起經營,一起呵護。如果你不想再聯系,那我又何苦拉著你不放?但萬一有一天,你想起了我,愿意把當年那些不成文的友情諾言實踐到底,愿意在我的生命里鬧騰一番,你主動打個電話,發條微信,留個簡訊,不指明帶姓,上來第一句“約嗎?”我必千里傳音用最堅定的語氣回應你,老地方見。
后來,快畢業的時候,我實習,找工作,輾轉不同的地方,在大城市里最高的寫字樓里辦過公,在喧鬧的十字路口邊做過義工,在擁擠的城中村里某家蛋糕店打雜兼職。每到一個新的環境,總能遇見一幫陌生的人,他們和你一起共事,一起說笑。時間有長有短,感情或深或淺,一旦離開,他們便口口聲聲“記得聯系,勿忘我”可事實上,你知道,那個電話你好像永遠不會打,手機屏幕里常常出現的“楊經理,鄧先生,各種Tonny,LILI從此了無聲息,連那個扣扣的分組,似乎就在你離開的后一秒,就完全失去了活動的意義。有一兩次,看到手機上各種被移出群組的提示消息時,一種被人拋棄的感覺在心上特別強烈,但慢慢地,在時間的沉淀后,面對成長中漸行漸遠的人,我便多了一份釋然。
連哈雷這種千年死黨的人物都有可能無緣無故消失的人,更奈何那些誰呢?人生特么就是一場游戲一場夢。身邊來來回回總會出現那么一些更好玩的伙伴,握著或多或少的游戲幣,與你共走下一段不一樣的路,他們是一道不一樣的光,照亮你剩余的路程。只是如果可以,麻煩走之前給我一個告別儀式,就像過清明節中秋節一樣,我期待的最佳狀態是,謹記彼此離開的日子,從年數到日,我想,如果我們再次相遇,這將會成為我們重逢的最溫暖的理由。
如果,未來的某一天,你給我點了個贊,在我的某條動態下評了個論,過大節時,你給我群發些什么,我問你約嗎,你毫不猶豫說好,那時,時間的平行線便開始有了焦點,那些電話號碼又開始找回了存在的價值。可若答案是NO,請不要用各種理由搪塞我,因為這種被敷衍的感覺,不是很好受。
我扔下僅有的幾個幣,換一場朋友的賭注。輸了,我們各行其道,贏了,這場靜悄悄的回響說不定還能在我未來歲月的嘀嗒中風起云涌。
朋友,就看你愿不愿意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