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晚上,接到了一個朋友的電話。
她說想來北京找工作,我說別來。
后來她還是來了。
她到了的那天晚上,我和她一起到住處附近的跑道跑了三千米。跑得氣喘吁吁的我們停在了路燈下,靜靜地等著元氣恢復。
我喘著氣,問她:你想找什么工作?
不知道。
那你喜歡什么?
不知道。
那你知道自己大概喜歡什么樣的工作嗎?
不知道。
當時,被她的三個“不知道”堵得說不出一句話。你這北京來得有點兒任性啊。
不過轉念一想,其實,我也不知道啊。
“我老板對我有意見!”
“我不想做會計。”
“我覺得公司人際關系好復雜啊?!?/p>
“我看到我們部門的頭就覺得煩。”
……
就這么嘮叨著吐槽著埋怨著,直到我畢了業,就了業,她還在那家公司。
其實,有很多人在勉強自己,但能熬一輩子的卻也大有人在。我有什么好評判的呢,因為我也不知道。
話說回來,過了半個月,我那朋友還奔波于北京各個區之間。結果卻是,喜歡的工作面試之后便杳無音訊,喜歡她的公司,她三言兩語拒絕。
是啊,找工作就像找對象,得看對眼兒啊,這事兒還真急不來。
那天,她回到了家,安安靜靜。
只幽幽地嘆出一句話:好累啊。
我們跑步去吧,我邀請道。
我們又來到那個跑道跑步。北京的天空依舊灰蒙蒙,沒有月亮也沒有星星。
跑道上只有零星幾個人,跑道的盡頭拐角處,有一群人在玩輪滑,這是這個禮拜第三次見到他們了。除了耳邊的風聲、偶爾傳來的輪滑摩擦地面的聲音,還有那三兩少年的嬉笑聲。
周圍實在是很安靜,我們邊跑邊聊天。
“找不到100%的工作的。如果可以,我是希望你能找到一個喜歡的工作,但不是100%也很正常?!?/p>
“我只是猶豫如果我答應做了這份工作,我不知道離開這份工作后的我還能做什么。我不知道這份工作能不能給我帶來成長?!?/p>
“至少你要先嘗試啊,找不到100%的,百分之七八十也好吧?!?/p>
后來,她入了職。
雖然說可能還是沒有找到真正喜歡的東西,但至少再次跑步的時候,路燈下的臉龐沒有那么迷茫了。至少她已經浩浩蕩蕩地出發了。
再說了,誰又找到了呢?
是啊,沒有100%的工作的,愛情卻也一樣。
我大學期間很喜歡村上春樹的書,其中特別喜歡的一篇叫做《遇到百分之百的女孩》。男主在原宿的一條巷子里遇到了百分之百的女孩。這本來是一件很幸運的事情,但是,不幸運的是,他在腦中腦補出了整整一部“如何和100%女孩搭訕”的偶像劇,卻依舊沒有開口對她說出哪怕一句話——
我和她之間的距離,已經只剩下十五公尺了。
接下來,我到底該怎么開口向她招呼才好呢?
“你好!只要三十分鐘就好,能不能跟我談一談?”
“對不起!這附近有沒有二十四小時營業的洗衣店?”
“你好!你對我來說是100%的女孩唷?!?/p>
她或許不會相信這種對白。而且就算她相信也好,很可能她并不想跟我說話。對你來說,雖然我是100%的女孩子,可是對我來說,你并不是100%的男孩子啊。她或許會這樣說。
走過幾步再回頭看時,那個百分之百的女孩兒已經消失在人群里了。
這讓我想起了高考前,我和幾個好朋友翹了晚上的數學培訓班,興致沖沖地來到廣場放孔明燈。
攤開孔明燈,小心翼翼地把石蠟纏到孔明燈下方的鐵絲處,卻發現竟然忘了買打火機,正窘迫時,有三個燈光同時亮起。
三個男生手上拿著打火機,一簇一簇的小火苗跳動著,中間那個男生,嘴角抿著笑,走向我們。
當場,我就驚呆了,心跳嘭嘭嘭,至少30秒沒有回過神。
燈光下少年的臉龐真的太美好了。后來我和我的朋友們偷偷跟在他們身后,走了幾條街,其中還有一次假裝的擦肩而過,我還是沒有鼓起勇氣跟他要號碼。
懊悔不已,交個朋友也好呀。至今為止,我和朋友聊起時,依然會說:他是我的遇到的100%的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