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無關與相關

終于,唐天宇也忍不住了。笑笑地問道:“大家肚子都不餓嗎?今天這頓中午飯要省了嗎?”

“還不是你非賣關子?這會也忍不住了?那就快說吧!”云飛揚對唐天宇的鬼馬心思也是無可奈何。

唐天宇去車里拿出來燒烤的工具,云飛揚支起架子,開始行動起來,原來是要現場燒烤。

左悠楠邊把玩木炭邊懷疑地問,“少爺們烤的東西能吃嗎?能烤熟吧?”又看到高敏兒也在研究燒烤所用的炭火,左悠楠嘲笑高敏兒,說:“少爺們還拿自己的健康開玩笑嗎?肯定是綠色環保的木炭。”

殊不知,高敏兒原來以為燒烤也就是拿些烤好的熟食,擺點零食、水果和飲料,在戶外吃吃罷了。哪里想到是現場烤制,而她確實沒參與過,而且這種木炭居然不熏人也不黑人的手,難免好奇了些。不由對兩人贊嘆起來,連問需要幫什么嗎?云飛揚搖頭,可是唐天宇說需要。高敏兒摩拳擦掌想要加入,沒想到,唐天宇的答案是,“幫吃!”

左悠楠替高敏兒打抱不平,一塊木炭扔過去,被唐天宇巧妙地躲過,卻打中了正低頭看火的云飛揚。左悠楠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唐天宇樂的哈哈大笑,高敏兒望著左悠楠也笑了,什么叫緣分,這就是,冥冥中自有天意、自有安排,任如何置身事外,也會巧妙地把無關變成有關

云飛揚沒有做出反應,只是很細心地轉動燒烤架上的東西,居然是高敏兒和左悠楠都愛吃的魷魚。不過,第一份肯定是給左悠楠的,高敏兒自覺往后排。唐天宇大聲問高敏兒喜歡吃什么,他來烤。左悠楠大聲替高敏兒應答,是烤魷魚。高敏兒用眼神示意左悠楠,云飛揚烤的正是魷魚,云飛揚忽然抬頭沖高敏兒笑了笑。

左悠楠一看情勢不對,趕緊也湊到前面來,故意作出和高敏兒爭搶的架勢。然后又對云飛揚和唐天宇喊道,“唐天宇你不是最喜歡比賽嗎?不如你和云飛揚比試比試,看誰烤的快?誰烤的好吃?”

唐天宇說沒問題,又問高敏兒喜歡幾分熟,沒想到云飛揚譏諷道,“又不是牛排,還幾分熟?不生不老就好了。”將烤好的魷魚自然而然地遞給了對面的高敏兒,高敏兒立刻交給了身旁的左悠楠。

左悠楠拿著烤好的魷魚在唐天宇面前使勁的晃,明擺著刺激唐天宇,唐天宇笑著說,“行了,我愿賭服輸。不過,你們幾個太有意思了吧?這默契度也太高了吧?高敏兒到我這來,不當他們的傳菜工。”云飛揚沒再吱聲,又拿了一個魷魚開始烤。可是唐天宇不答應,說所有的魷魚他都烤,云飛揚沒好氣地說,“是我買的魷魚,你烤的我還害怕不熟呢。你這種愛吃生魚片的人,恨不得一切都生吃呢。高敏兒,等我給你烤,小心吃了他烤的,你會不舒服,會生病。”

高敏兒只能傻笑,因為她知道左悠楠很能吃烤魷魚,在某種程度上左悠楠比高敏兒還能吃,只不過有時為了保持體型,控制的好。可是,云飛揚烤的,左悠楠恐怕恨不得吃到撐死,哪里還能有她什么事啊?她還是不要虎口奪食,去干點別的吧。果真,唐天宇燒烤本領一般,烤焦了,肯定不能吃了。唐天宇不服氣,問云飛揚,“老實說,你是不是這兩天練過了?我怎么不知道你這么會烤呢?”

“我是怕某人只是心血來潮,到了現場抓瞎。沒辦法只好提前實踐了一下,作為東道主,某人是不應該感謝我一下?”云飛揚悠悠解釋道。

“那你還替他買什么魷魚,既然他是東道主,何況,你還搭上了功夫。”左悠楠替云飛揚鳴不平。

“左悠楠,你什么意思嗎?站著說話腰不疼,我和高敏兒還沒吃上呢?”唐天宇立刻調轉了矛頭對準了左悠楠。

“我主要是怕某人只會張羅不會干,我也就烤魷魚拿手些。”云飛揚繼續刺激唐天宇。

高敏兒看到唐天宇招架無力,走過去悄悄對唐天宇說,“醉翁之意不在酒,你瞎起什么哄啊?”

“哦,對對對,我真是傻了。云飛揚,你想表現,給我個眼神,我和高敏兒立刻閃人,絕對不扯你后腿。你就是烤魷魚的專家,I服了YOU。”唐天宇若有所悟,對高敏兒親密的一笑,轉身大聲對云飛揚說。左悠楠心里竊喜,吃得更開心了。

云飛揚沒再接話,默默地將烤好的第二個魷魚又遞給了高敏兒,“你吃吧,左悠楠吃不了這么快。既然我是烤魷魚的專家,怎么也得為大家服務好,就當賞個臉吧!”

左悠楠本來吃得很歡,一聽云飛揚說她吃不了這么快就真的慢了下來,細嚼慢咽起來。高敏兒看了看左悠楠,左悠楠對她點頭示意她快吃。高敏兒只能接過來,開始吃。味道倒是不錯,雖然不是拾人牙慧,但是高敏兒仍然覺得滋味驟減。就怪高敏兒是個特別敏感的人,沒來由,一下子食而無味了。云飛揚關切地問道,“不好吃嗎?烤過頭了?太硬了?還是辣椒放的不夠?不想吃,就別吃了,我再給你重新烤。”

“沒有,我就是覺得辛苦你們烤,光我們吃,沒意思。可是,我和左悠楠又不會烤,有沒有過兩全其美的法子呢?”高敏兒聽出來云飛揚話里的特別關切,只能口不對心的說。

“兩全其美的辦法,有啊!就是你們喂我們吃。”唐天宇見縫插針。

“不行!”云飛揚、左悠楠和高敏兒異口同聲的說。云飛揚接著說,“別人喂我吃東西,我不自在。”原來他是不喜歡左悠楠喂他吃;左悠楠是覺得高敏兒肯定不高興喂唐天宇吃,搞不好,高敏兒會甩頭走掉;高敏兒也說,“我也不習慣喂別人吃東西,我怕戳著別人。”

唐天宇無奈的說,“不就是個玩笑嘛?你們還真當真。別人不懂也就罷了,云飛揚,你過于激動了。是什么迷住了你?令你閉耳塞聽,居然沒聽出我的玩笑,虧你還是我多年的好朋友。”說完故意對云飛揚瞪眼,轉而又對高敏兒笑。

“唐天宇,說多了吧。云飛揚就一句話,你說了十句。你將來得找個話少的女朋友,要不然,都不知聽誰說。“左悠楠一聽唐天宇指責云飛揚,立刻為云飛揚幫腔。

“看看,有家室的人就是不一樣,一點虧都不讓吃,是要虐死我們這些單身狗嗎?可憐,我們這些單身,沒人疼沒人愛。“唐天宇又開演了。

高敏兒沒再搭話,她可不能讓大家誤會,她若一張嘴不也是相當于內室在為唐天宇幫腔嗎?后來一想又不對,如果她不說話,就中了左悠楠的撮合計了,唐天宇會不會覺得左悠楠就是在暗示他,高敏兒話少,所以適合他。高敏兒又開始有意撇清,“我覺得左悠楠說的挺對,像我這么愛說話的人,就不喜歡對方像你一樣愛說話,我可得找個好聽眾。唐天宇,你確實適合找一個話少的,整體就好笑瞇嘻嘻地看著你,聽你說。”

云飛揚也隨著點頭,“唐天宇,看來我們其他三個人的看法是一樣的,你千萬別找錯人了。這樣,于你于他人都好!”

“才不呢,我要找個和我一樣的,有共同點,才好相處。再說,我不喜歡不說話的人,太悶了。”唐天宇對大家的敲打不以為然。

“只做朋友,無所謂,多些共同點,多些話題,能玩在一起;如果是戀愛,還是多些差異,更有魅力些。”云飛揚很鄭重其事。

“有這么麻煩嗎?喜歡一個人不是沒理由的嗎?我和高敏兒差別很大,但是在一起很自在。但是要在一起生活的相愛的兩個人,生活中的共性也很重要啊。如果我和高敏兒性別不同,也不可能相愛,她和我都會發瘋。”左悠楠有點想不明白,又急于解釋。

“為什么?你兩個,誰的人品不好嗎?”唐天宇從來不會放過可以開玩笑的機會,說完就大笑不止。

“我們的價值取向不同,左悠楠追求高品質的生活,我是小富即安、得過且過型,不想為生活所累。如果我們為異性,左悠楠肯定要去摘天上的星星,或去天上看星星,而我只想躺在草地上舒服地看星星。”高敏兒也參戰了。

“也不對,你恐怕是看著星星,吟詩給另一個人聽;我是看著星星,想著哪顆該屬于我們家的,該以我們家命名。”左悠楠調侃高敏兒。

“都不錯,高敏兒是愜意中有浪漫,左悠楠是浪漫中有野心。”云飛揚總結到。

“哇,誰和你們在一起都會幸福爆表啊!我可以提前預約嗎?”唐天宇直接high。

“我和左悠楠的假設無法成立,大家都跑題了。”高敏兒提醒道,“我覺得,兩個人先是因為不同而相互吸引;然后又發現了彼此的共同點才能相知相溶,長長久久。但是,若只有差異,兩個人也處不久,全是矛盾,無法中和。但是若只有共性,會失去持久的吸引力。”高敏兒仍堅持觀點。

“你等于沒說。世界上沒有兩個人是完全一樣的,你這種擔心是多余的。”唐天宇繼續辯論。

“我當然不是說完全一樣,我只是指人與人之間的共同之處,可能是性格,可能愛好,可能是家庭背景,也可能是教育背景,還可能是經濟背景。人與人之間的差異,并不是指絕對的非此即彼。共性說得是共存的可能,差異性說得是共生的可能;共性還是應該大于差異性,得有一致的基礎;如果差異性大于共性,就可能是不同的兩端,難免互相排斥。”高敏兒盡力表述的明白。

“拜托,是來燒烤的,不是來開辯論會的,爭論下去也沒什么實在意義。兩位,打住。”左悠楠對這樣的話題根本沒興趣,就想息事寧人。

“我倒是覺得說一說無妨,可以增進彼此的了解。雖然我不完全認同高敏兒所說的,但是她說的也很有道理。或者,我和高敏兒處處看,就當做實驗了。”唐天宇沒有偃旗息鼓、中途休戰的意思。

“胡說什么?”高敏兒生氣了,臉紅之余,掉頭不再說話。

“玩笑玩笑,何必當真。我要是和人相處,絕對是正式提交申請,不會這么隨便的。相信我!”唐天宇一看高敏兒變臉,立刻賠笑。

左悠楠卻再沒接話,只是低頭輕輕地笑了笑,由著高敏兒和唐天宇尷尬。云飛揚只是聽著,很有深意地看了唐天宇和高敏兒一眼,并不再言語。

愛情的樣子只有當事人知道,愛情來的時候也不會告訴人們她什么時候來,什么時候走。有了愛的吸引,如何相處,就各憑本事了。共性和差異性,就像是遇到了對的人,什么都是對的;遇到了錯的人,什么都是錯的;可是也有人將錯就錯,錯愛一生也沒有后悔;也有人似乎是愛著那個對的人,結果心里并不快樂。對也罷,錯也罷,還不是人心里的自我辨識,哪里有標準可以參照

左悠楠和他,來自相同的階層,似乎是共性不少,差異性也很大,但就是沒有感覺;唐天宇和高敏兒除了愛說笑,好像全無共性,可是明顯的唐天宇已被吸引,只是高敏兒的態度不明朗;他和高敏兒,似乎在別人看來沒有共性,全是差異,但是他知道他們有著一樣充盈的內心世界,似乎不需要太多的語言,就可以明了和相知。

“不好意思,我有點吃多了,胡亂拍磚,純屬個人意見,完全不能代表多數人的想法。”高敏兒不生氣了,卻也不肯再多說了,她倒是一吐為快了,忘了左悠楠和云飛揚也是差異性大于共性的一對,自己簡直就是在拆臺,還好,左悠楠沒有聽出來。還是聽出來了,不肯承認罷了。

高敏兒一停,唐天宇也不接話了。氣氛瞬間有點怪異,少了剛才的歡聲笑語,高敏兒罵自己有點小家子氣,為了一句玩笑話生氣,她只是這個圈子里的無關,和他們三個能有什么相關?只好繼續啃那個有些冷了的烤魷魚;唐天宇只是目不轉睛地看著若有所思的高敏兒;云飛揚本就話不多,現在更是沉默是金;只有左悠楠一會看看這個,一會看看那個,不知道該如何打破僵局。

忽然天開始下雨,大家手忙腳亂的收拾東西,被雨淋到瞬間,大家各自狼狽,唐天宇首先繃不住了,大笑起來。原來笑聲是可以被傳染的,其他三個人也大笑起來,氣氛一下子又融洽了。

這就是心情,似這天氣,說變就變;這就是青春年少,什么都可以推倒了重來。雨過天晴后,天好像更高了也更藍了,遠山也好像更近了,高敏兒好想給這個世界一個擁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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