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肖終于結束了電話會議,雙手插兜定定地在杰西辦公室門口站了一下,示意可以走了。
杰西從理不清辨不明的回憶片段中回過神來,胡亂收拾完東西,默默跟在李肖身后,上了他的車,來到預定好的一個窗邊位置坐下。
全程寂靜地讓人不敢呼吸。
“程喬伊……你一直用杰西這個英文名。”李肖不是在問,是自言自語地說了這句話。
杰西中文名程喬伊,英文名還是李肖給她取的,他說以后找工作如果是外企,最好有個英文名。
“是的…李總…呃,James…” 杰西突然意識到如今竟然不知該如何稱呼這位陌生又熟悉的人。他總不能直呼李肖,即使曾經也還沒到直呼其名的程度。叫他李總,又好像在刻意強調他們沒有任何瓜葛似的。
李肖抬眼深深地望了望杰西,轉而看向窗外。
杰西一直想著如果李肖問她為什么不辭而別人間蒸發,她該不該說是因為看了他的郵件。
可是李肖卻不問。依他的性格,也是很難會問出口。杰西自然也就沒必要再去提那些塵封往事。
也許他早就釋懷并忘記了吧。或者正如那封郵件說的,他最在乎的埋在心底的人,一直是隔壁城市的前女友。
或許那短短的幾個月,他根本就沒有真正愛上她。剛好她消失了,也就作罷了。
也或許他現在跟前女友或者別的什么人正相處得不錯。一段感情隔那么久了總歸不是那么難以忘掉。譬如自己,不也這么沒什么痛苦地走了過來。
杰西盯著筷子亂七八糟地想著有的沒的。
“你的樣子一點都沒變。氣質上比以前成熟一些。” 李肖竟然還樂于評價,還記得她以前的樣子。
杰西不禁尷尬地笑笑。
總不能一直這么沉默著。于是杰西定了定神,主動介紹HR部門目前情況及工作計劃,李肖默默聽著。杰西問他還有哪些想要了解的,李肖只說:后續再看。貌似對杰西的介紹并不感冒。
杰西斗膽想開個玩笑:“李總不是叫我出來匯報工作的嘛?難不成只是想請我共進晚餐啊,哈……” 說完趕緊端起飲料灌一口掩飾一下。
“是的,就是請你一起吃晚飯。”李肖竟然絲毫不給面子,不接這個幽默,反而一本正經說出真相。
以至于倆人只能閉嘴,吃飯,無言以對了。這飯吃得,回去肯定得胃痛,如此尷尬寂寞冷的氛圍下能消化得好才怪。杰西內心翻騰著。
一段淺淺的感情,一段長長的時間,任誰也不知該從何說起了吧。
02
李肖在杰西消失后的第二年加入GV,因被評價確定為儲備的管理人員,前往德國總部深造兩年,去年剛剛回來擔任了區域負責人。
GV建議他來暫管M團隊時他是猶豫的,但無意中看到總部HR提供的人員信息里程喬伊的名字后,他毅然答應了。
如今看到他熟悉的名字,既驚喜又失落。驚喜是因為他竟要在這樣一個場景遇到終日尋而不得的人;而失落,是因為他并不確定是不是她,也許是又一次的失望呢。
那一刻他意識到,他內心想知道這故事有沒有另外的結局。
他這么些年每每想起她,都是強壓著莫名的帶著怨恨的想念。他從來不敢相信,那短短的一段曾經,竟如沼澤般,越是控制,讓他越發陷得深,在他想要忘記的一次次掙扎中,她的一顰一笑一言一語越來越清晰。于是他總是控制不住去思考如何找到她,去幻想再次見到她。可偏偏他們的過往竟簡短得如同與一個路人擦肩而過,不再有交集。
他思考過她離開的原因,當日他送她去返校的車站,似乎感受到她臉上一絲決絕,以及她的欲言又止。她是有什么苦衷?還是他做了什么讓她失望的事?他自認為已全身心投入這段感情,沒有半分欺瞞。
他甚至曾以為這是騙,如果是騙那就再好不過了,他就可以釋懷。可一個女孩子又能騙得了他什么呢?沒有向他討過錢財,沒收過他任何禮物,甚至沒有一起好好享用過一次晚餐……當然,也還沒劫了他的美色……非要說被騙了什么,那也只有他剛剛開始便一往而深的情動罷了。
當日他故作鎮定地耐心等到介紹杰西的部門,站在門口他并沒有勇氣馬上往里面望去。直到踏進門去,他忍住一股沖動第一次望向那個熟悉的身影,心里還是咯噔一下。他自以為準備好的不屑一顧和高傲相視,都妥妥地沒發揮作用。唯有一絲冷漠的表情掩護了他。
一顆終日懸而飄蕩的心,踏實了。
然而他竟然沒有被情緒困擾,高效率地開始了第一天的面談工作,而且思路清晰心情愉悅。
直到最后一個要見的人,他又換回一副冷漠的臉。
03
倆人果然是純吃飯,別說談工作了,連話都沒說幾句。
結束后李肖送杰西回家,下車前李肖不咸不淡地問了句:“一個人住?”
杰西下意識地嗯了一聲,趕緊道別上樓了。
李肖獨自開車回家的路上,車里單曲循環著《回憶里的那個人》,這些年最貼合他心境的一首歌。
路燈下的戀人
多像是曾經的我們
深情擁抱 親吻
愛的難舍又難分
曾相愛的光陰
全世界只有兩個人
為何一個轉身
就能變成陌路人
藏在我回憶里的那個人
愿你現在過得幸福安穩
若再相遇 人海黃昏
你是否還記得我的眼神
藏在我回憶里的那個人
有你 我的青春才算完整
感謝曾經你的認真
讓我知道 愛一個人 會奮不顧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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