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看到路上匆匆行走的人,你都能聞到他們身上由內(nèi)而外散發(fā)出的味道――無趣。那味道一如他們的眼神是空洞的,那味道一如他們的真面目是慘白的,那味道一如他們的行為是失真的。如果可以,我想用一周的時間來遇見有趣的人和有趣的事。
?星期一,我遇到了一衣著樸素的老爺爺,滿臉雖都是皺紋,但卻透著親切與慈祥,那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也并未因為時光地流逝而呆滯。他正悠噠噠地騎著他的小三輪,腰間系著舊式的收音機,一曲《游園驚夢》響起,他不禁跟著哼唱起來。
?“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樂事誰家院。”我毫無章法地也唱了一句。
?那老爺爺?shù)暨^頭來如遇知己地看著我,問:“你也喜歡?”
?我點頭。
?“來,我載你一程。”他爽氣地向我招手,我小跑過去往小三輪邊上一坐。
?腰間一曲音,對唱三人聲。
?星期二,我經(jīng)過一理發(fā)店門口,見一光頭理發(fā)師傅正在為一年輕男子理發(fā)。那師傅一手梳子一手剃刀,雙腿叉開,利索地開始動手。那男子脖間系著的布上已積著些許頭發(fā),當剪完時,那理發(fā)師將布從他脖間拿開一抖,再拿吹風機一吹,那些殘留的頭發(fā)碴全都規(guī)規(guī)矩矩地落在地面上。
?“可還滿意?”
?那年輕小伙摸著自己光滑的腦袋,說:“賊滿意,可就是第一次看見自己頭型覺得有點怪。”
?“這我可幫不了你。”
?兩人哈哈大笑。
?星期三,陰天,一年輕姑娘撐著雨傘,路人紛紛用異樣的眼光看著她,見她依舊面不改色,于是他們齊刷刷地看了看頭頂?shù)奶炜眨缓笤偕斐鍪謥砀惺芤幌拢詈笤俅斡脩岩傻哪抗饪粗枪媚铩?/p>
?“姑娘,下雨了嗎?”
?那姑娘煞有介事地說:“嗯,一直在下呀,你沒感覺到嗎?”
?路人再次伸出手來,嘿,好像真有蒙蒙細雨落在指間的感覺,趕緊從包里拿出傘來撐開。
?“謝謝你,姑娘。”
?“沒事。”她嘴角一抹得逞的笑。
?撐傘的人越來越多,烏云下一片和諧。
?星期四,走進一家小飯館,鄰桌的小伙正在點餐。
?“老板,來一盤培根炒飯,但不要培根,再來一份糖醋里脊,不要糖醋。”
?老板被難住了,歪著腦袋想了半天,問了句:“好吃嗎?”
?那小伙笑得傻嘻嘻的,說:“我替你試試,吃完告訴你。”
?星期五,適合淘點小物件。一身穿棉麻材質(zhì)長裙的女子搬過旁邊的一矮木凳準備和那老板來個“拉鋸戰(zhàn)”。原來她看上他攤位上一小碗,那碗帶著花瓣邊,中央是破碎的玻璃底,做工極為精細,連微小的細節(jié)都沒有粗糙的痕跡,可她身上的錢卻不夠。
?幾個回合下來,最終他們倆達成一致協(xié)議:她每天過來讀《詩經(jīng)》給他聽,讀完整本那碗就是她的了。
?那女子聲音婉轉(zhuǎn)柔和,與那詩句相得益彰。經(jīng)過那小攤時,那詩句悠悠揚揚地傳來,好聽極了。
?星期六,一男孩騎著自行車,后車座上系著兩氣球,一淡粉色,一水綠色。他騎了一路,氣球跟著飄了一路。只見一女孩盯著他的氣球看了許久,于是他解下氣球,向那女孩子走過去。風吹啊吹,氣球時不時地打著他的腦袋,女孩子也時不時地發(fā)出笑聲。
?“你要嗎?”他把氣球遞到她面前。
?女孩子點了點頭,“要。”
?那兩氣球被她握在手中,襯得她紅撲撲的臉更加粉嫩。
?星期日,我想遇見我自己。早晨,我穿著破洞T裇,破洞牛仔褲,一雙鉚釘鞋,鞋帶不系隨意散著,背著一把吉他便出門。走進一幽遠小巷,直至巷子盡頭,席地而坐,拿出吉他開始彈奏。
?曲子或舒緩,或激昂,或憂傷,或快樂,全都由我來決定。
?一彈便是一整天,深夜再回,明日再來。
?人越來越多,而有趣的卻越來越少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