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徽因:愛本是人間煙火,拎得清才能笑足一生

笑的是她的眼睛,口唇,

和唇邊渾圓的的旋渦。

艷麗如同露珠,

朵朵的笑向

貝齒的閃光里躲。

那是笑——神的笑,美的笑;

水的映影,風的輕歌。

笑的是她惺忪的卷發,

散亂的挨著她的耳朵。

輕軟如同花影,

癢癢的甜蜜

涌進了你的心窩。

那是笑——詩的笑,畫的笑;

云的留痕,浪的柔波。

這是林徽因的詩《笑》,恬靜飄逸,清麗婉約。正如她的詩那樣,她是一個笑足了一輩子的美人。

據說,林徽因寫詩總是要在傍晚時分,沐浴焚香、換上白綢睡袍,神清氣爽面向一池碧葉蓮花,這時的她才會文思泉涌。她總是打趣梁思成:我要是男人,看了這樣的人間仙子一眼,肯定會暈倒。而梁先生卻故作不解風情地逗她:我就沒暈倒。

在眾多令人驚艷的民國女子中,林徽因總是繞不過去的第一人。徐志摩追她一生求而不得;梁思成寵她一生相濡以沫;金岳霖念她一生終身未娶……能夠被這樣三個頂級優秀的男子圍繞一生,怕是許多女人夢寐以求的不滅幻想吧。

然而,林徽因終究還是被過度美化了,這些傳說總是或多或少加入了寫作者和讀者自己想象的映射,傳說中的女神,其實只是一個事事拎得清的人間煙火女子。

1904年,林徽因出生在浙江杭州一個官僚知識分子家庭。她的母親何雪媛是父親林長民的二房小妾,文不能寫詩作畫,武不能女紅廚藝,卻脾氣暴躁多事,既得不到丈夫的寵愛,也獲不了公婆的歡心。她生了三個孩子,卻只有長女林徽因一個成人,后來丈夫續娶第三房,她便徹底被冷在了后院。

庶出的身份和對父親以及其他兄弟姐妹的愛,讓林徽因面對自己的怨婦母親時總是很多尷尬。同時,父親前院后院的愛和家也在潛移默化地影響著她的愛情觀。

1920年,16歲的林徽因隨父親林長民游歷歐洲。父親因北洋政府的公務外出繁忙,她一個人坐在偌大的屋子里,一個人吃飯,一個人看書,一個人度過漫長的一天。在寂寞中,她急切地需要人來陪她,或者確切地說,需要一個男人來愛她。

少女的心思靈動,如春天長在枝頭的花苞,只待三月的春風一吹,便會花舞在春光中紛飛。這時候,徐志摩適時出現了。

當時的徐志摩正在英國留學,他找林長民來談學問,卻一下子驚艷于朋友女兒的美麗聰慧和活潑靈動。

他是詩人,其時正苦惱于自己的包辦婚姻。妻子張幼儀是上海寶山首富之女,很具大家風范,本是高攀了的詩人卻嘲笑她是“鄉下土包子”。在他的眼里,她的穩重只是木訥,她的愛慕只是累贅。

他那浪漫詩人的心胸一下被愛神之箭擊中,為了追求林徽因,他不惜勒令張幼儀打胎離婚。作為丈夫和父親,他考慮的不是孤身一人剛生下孩子的妻子遠在異國他鄉如何生活,他甚至迫不及待地催促:“林徽因要回國了,我非現在離婚不可。”

現在來看,不知當時的林徽因為徐志摩投入了多少情感,我們所能清楚的,只是他們常常書信往來,為了避諱張幼儀,很多信都是英文寫成的。當徐志摩終于拿到離婚簽字去奔赴她時,她卻和父親一起不告而別,啟程回國了。

愛的烈焰燒的徐志摩情難自禁,只是這樣可怕的執念,可能會讓任何一個聰明的女孩子都會望而卻步吧。

后來,林徽因和兒子談起這段感情時曾說:“其實徐志摩他愛的并不是真實的我,而是他用詩人的浪漫情緒想象出來的林徽因,可我其實并不是他心目中所想的那樣一個人。”

多么聰慧又清醒的認知——對于當時寂寞無聊的林徽因而言,愛不過是一種詩意般的閑情和點綴,而浪漫多情的才子卻要把這閑情當成正經飯吃下去。

等徐志摩追到國內,林徽因和梁思成的婚事卻“已有成言”,只是還未下聘。

為什么不選擇瘋狂似火追求她的徐志摩呢?對于大多數女人而言,愛情不是比天還大的事情嗎?

其實,愛情本是人間煙火,生活也從來都不是詩情畫意的描繪。選擇一個男人,就是選擇一種生活方式;而選擇一段婚姻,還意味著選擇一個家族。這么重要的抉擇,對于一個女人而言,怎能不左顧右盼又細細思量呢?

從男人方面來說,梁思成情史一片空白,徐志摩卻已為人夫,還是兩個男孩的父親。而且徐志摩為了她離婚再娶,成為民國離婚第一名人,她林徽因這么清白名聲的名門閨秀又怎能擔負這樣的罪名呢?至于愛情,是的,徐志摩有熾熱瘋狂的愛,梁思成也一樣有甜蜜相伴的愛,她不缺少愛情。

從家族方面來說,梁思成是大儒梁啟超的長子,徐志摩是浙江硤石茶商徐申如的獨子。無論是家族財富,社會地位和聲名顯赫而言,兩家都是不可同日而語的。況且林徽因的父親林長民和梁啟超在事業上常有往來,兩家知根知底,算得上是知己世交。

從個人方面來說,林徽因早年的成長經歷讓小小年紀的她早已多出幾分成熟,生母是二房不得寵,庶出的身份又是她的隱痛,在自己選擇婚姻時,既然早已望見了未來可能的紛繁復雜,睿智的她怎么可能還去趟這個渾水呢?

我們可以說林徽因是精明又世故,但是這樣拎得清的精明世故還是多些更好。

1928年,林徽因和梁思成在加拿大舉行了婚禮。

當梁思成問:“為什么選擇我?”林徽因的回答頗耐人尋味:“這個問題我要用一生來回答你。”

面對丈夫如獲至寶,誠惶誠恐的愛惜,林徽因也同樣心似琉璃,她要用一生的相愛相守來回應他的愛。

事實證明,林徽因的選擇是最好的。當她的父親林長民意外身亡時,林徽因正在賓夕法尼亞大學深造。開明大義的梁啟超讓梁思成轉告林徽因,他會以父親的身份資助她完成學業,讓她不要擔心錢的問題。

既有很多很多錢,又有很多很多愛,能夠擁有這樣的婚姻,怕是這個滾滾紅塵里每一個俗世男女的美好愿望吧?

婚后的林徽因和梁思成是事業上的好伙伴,生活中的好伴侶和精神上的好知己。像西方婚禮誓言所說的那樣——愛她、安慰她、尊重她、保護她、像他愛惜自己一樣。盡管他們后來遭遇了戰亂、貧窮和疾病,他始終忠于她,直到她離開這個世界。

有人可能會說,梁思成最后不還是娶了林洙?

其實,這又何必再去苛責他呢?

林徽因已經離去7年,他陪著她走完了相濡以沫的一生,容忍著她長期生病的暴躁和小性子,容忍著她把徐志摩飛機失事的殘骸掛在床頭懷念,容忍著她曾經愛上哲學家金岳霖的移情……

那時的梁思成只不過是一個需要人照顧的年邁體衰的老頭兒,人之常情,總是可以理解的。

說到金岳霖,不禁又得感嘆林徽因。

人的一生是這么漫長,就像一個孩子在開滿鮮花的小徑上漫步,牡丹雍容華貴、芍藥風情萬種,即便是各種小花小草,也自有各自的動人之處。

能夠心無旁騖,一路往前走的該有幾個?

當她的感情陷入兩難,林徽因沒有選擇隱瞞,更沒有選擇偷情,而是對梁思成傾訴:我苦惱極了,因為我可能愛上了別人。

梁思成盡管非常痛苦,他還是告訴林徽因:你是自由的,如果你選擇了老金,我祝愿你們永遠幸福。

而金岳霖在得知這些后則說:看來思成是真正愛你的,我不能傷害一個真正愛你的人,我應該退出。

發乎情,卻止于理智。明明是一樁上不得臺面的婚外情,卻被林徽因演繹成了一段佳話。她對丈夫說:“你給了我生命中不能承受之重,我將用我一生來償還!”

是的,她沒有像陸小曼那樣,拋夫棄子,摒卻榮華富貴,任性又不計后果地只顧追求縹緲的愛情。也許她早已參透了愛情的精髓——到手的婚外情,總是不得善終;得不到的愛,才永遠都是最好的愛。

盡管金岳霖也有同居的女朋友,他終生未娶卻也是事實。林徽因去世多年后,他突然把他與林徽因共同相識的老友都請到北京飯店聚會,飯吃到一半,他才站起來說:“今天是徽因的生日。”

對于金岳霖而言,林徽因始終是他心頭的白玫瑰,是他窗前的明月光;對于徐志摩而言,林徽因又永遠是他得不到的紅玫瑰,是他心口永遠的朱砂痣。

對于梁思成呢?

林徽因去世時,他第一次哭得不能自己,他摸摸索索坐在她的旁邊,拉著她那已經冰冷的手,不停地重復著:“受罪呀!受罪呀!徽,你真受罪呀!”

他泣不成聲,一路同行的相親相愛,相扶相助,此刻只剩下他一人孤獨前行,他如何能不凄惶又感傷?

林徽因去世后,清華的許多老朋友,像金岳霖、沈從文、張奚若等都紛紛責怪梁思成,說是他為了事業才造成了她的早逝。

可是,她卻從來沒有埋怨過他。她踐行了自己的諾言:你給了我生命不能承受之重,我會用一生來償還!

每個人的一生都會遇到不同的愛,如何選擇,林徽因似乎給了我們最完美的答案——愛情本是人間煙火,時時拎得清,事事拎得清,才能笑足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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