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引:
“道”,其實就是教我們給自己的人生做減法,給我們的人生減肥。
欲望,就等于是思想的脂肪。
欲望太多,同樣會造成我們思想的阻滯與缺氧,從而危害精神健康。
所以蘇格拉底有一句名言:
你需要的越少,就越接近神。
《第四章》:
㊣道沖,而用之或弗盈也。
(大“道”空虛無形,但它的作用又是無窮無盡。)
㊣淵兮!似萬物之宗。
(深遠啊!它好象萬物的祖宗)
㊣銼其銳,解其紛,和其光,同其塵。
(消磨其鋒銳,解除其紛擾,調和于光輝,混同于塵垢。)
㊣湛兮!似或存。
(隱沒不見啊,又好象實際存在。)
㊣吾不知其誰之子,象帝之先。
(我不知道它是誰的后代,似乎是天帝的祖先。)
(以上就是一般的原文與譯文。)
【第一句】
㊣原文:道沖,而用之或弗盈也。
1、
沖,古字為“盅”,引申為空虛。
《說文》曰:盅,器虛也。指器具中間中空的部分。
道沖,意思即是:道是虛空的。
2、
或弗盈也,“或”是什么意思呢?其實這個字有許多版本。
我想熟悉《老子》的讀者應該都不陌生。
比如:
唐玄宗的景龍碑本作:“久”弗盈也。
《淮南子》引老子作:“有”弗盈也。
敦煌出土的帛書則作:“又”弗盈也。
不過,這樁懸案現在已經真相大白了,經現代訓詁學者馬敘倫先生調查取證:
“或”、“久”、“有”和“又”,這四個字可以相通,在古代都可以釋義為“常”的意思。
限于篇幅原因,具體證據我就不一一列舉了。
所以“或弗盈也”,即是:“常不滿”的意思。
3、
所以,“道沖,而用之或弗盈也”,合理的解讀應該是:
道就是一個空虛的容器,你用它盛水,永遠也注不滿。
那么這一句話老子是想表明“道”的什么性質呢?
一個字:大。
4、
道至大,就仿佛是太平洋,無論你從中舀取一瓢水,還是往里添加一桶水。
對于浩瀚無邊的太平洋而言,根本就沒有一絲一毫的影響。
用莊子的話形容就是:
益之而不加益,損之而不加損。
5、
人心,就相當于道的容器。
如果將“道”運用到“入世”,就是孟子所說的:
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
因為當富貴、貧賤、威武等等這些外物注入你心器的時候。
就好比泥牛入海,瞬間化于無形,所以你自然能保持自己的心器“沖而弗盈”。
如果將“道”運用到“出世”,就是《金剛經》所宣揚的:
應無所住而生其心。
因為當喜怒哀樂,榮辱得失等等這些外物注入你心器的時候,
就仿佛風來竹面,雁過長空,剎那消于無蹤,所以你自然能保持自己的心器“空而不滿”。
6、
“道”的境界分為三個層次:
第一層境界是:譽而不喜,毀而不怒。
第二層境界是:榮而不喜,辱而不怒。
第三層境界是:生而不喜,死而不怒。
7、
但是一般情況下,第一層境界“譽而不喜,毀而不怒”這道坎,可能已經將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隔絕在道的對岸了。
別人一句惡言,你的心器便被憤怒所注滿。
別人一句贊語,你的心器便被歡喜所注滿。
春風得意時,你的心器仿佛燃繞著夢想之火。
秋蓬失志后,你的心器立即冷卻成絕望之灰。
為什么呢?
因為我們的雙眼一直被紛繁的表象所迷惑,早已中了“五色令人目盲”的毒咒,導致無法看清事物的本來面目。
佛語稱為:無明。
8、
北宋有一位名相叫富弼,這個人相當了得,只是詩文絕少,因而聲名不彰。
范仲淹稱贊他有“王佐之才”。
蘇東坡將他與韓琦、范仲淹、歐陽修并成為“人中四杰”。
晏殊更是眼疾手快,直接讓富弼做了自己的東床快婿。
富弼為人大度,脾氣接近于彌勒佛。
曾經有一位輕狂的秀才問他:如果有人罵你,你會怎樣?
富弼答道:“我會當作沒聽見。”秀才大笑而去。
幾天后,他們又在街頭相遇。
秀才大聲說:“富弼是一只縮頭烏龜!”
一個熟人提醒富弼,秀才在罵你。
富弼答道:天下同名同姓的人那么多,怎么會是罵我呢?
于是他繼續散步,秀才自討沒趣,只好走開。
許多人都不理解,富弼為什么不回應呢?
9、
可是,我們更應該問的應該是:
富弼本不是縮頭烏龜,為什么要去回應呢?
如果回應,就是在證明。
你為什么要證明?因為你需要讓別人相信。
你為什么需要別人相信?因為你不自信。
你為什么不自信?因為你心器太小了。
你的心器就像是一個小而淺的水洼,隨便投一顆石子就能激起千層濁浪。
這就是一個人憤怒的根本原因。
10、
首先,我們之所以會憤怒,是因為沒有看清罵人者和被罵者的本質。
富弼為什么不回應呢?請問:
比爾蓋茨會回應一個乞丐說他窮嗎?
拳王泰森會回應一個病人說他弱嗎?
愛因斯坦會回應一個智障說他笨嗎?
當然不會!那么秀才和富弼,誰才是真正的縮頭烏龜呢?
窮酸的秀才才是!因為他不敢面對自己失敗的人生,一心想通過辱罵名人來尋找自己的存在感。
而富弼卻不畏人言,堅守本心,大腦能夠自動屏蔽外界的情緒干擾。
所以他才是真正的勇敢,這是一種不怕別人說他懦弱的勇敢。
11、
其次,我們之所以會憤怒,是因為沒有看清罵這件“事”的本質。
《四十二章經》里有一個故事:
釋迦牟尼每到一個地方宣揚佛法,常常會受到侮辱和謾罵。
但是他從來不生氣,總是靜靜地聽對方罵完。
他才心平氣和地問道:“如果你想送給別人一件禮物,但是人家堅決不接受,你的禮物是不是要拿回去?”
對方答道:“既然人家不要,我當然要拿回來。”
佛陀說:“現在你送給我的惡語,我不接受。那你自然都要拿回去,不等于是罵了你自己嗎?”
對方無言以對。
所以,如果別人罵你,你回應。
就相當于是別人贈你禮物,你又回贈。
因為你在無形中已經認可了他的言語,接受了他的規則。
從而被對方拉進了他所設定的負面的情緒泥沼中,無法自拔。
東晉時期有一位大將軍叫王述,某天參加宴會。
一位賓客突然起身,當著眾人的面指著王述的鼻子痛罵,用詞不堪入耳。
但是王述一言不發,起身面壁。
此人罵了半天,王述就當沒事人一樣轉頭離開。
過了一會兒王述又回到座位上,神色如常。
當時舉座皆贊:真君子人也!
而罵他的那位賓客謝奕,則被當時的名士們認為是一個心胸狹窄的狂夫而已。
所以,當你遭到無端的辱罵而選擇沉默的時候,
那么罵你的那些言語,最終就會像吐到天上的唾沫一樣,落到罵人者自己的臉上。
12、
第三,我們之所以會憤怒,是因為沒有看清“時間”的本質。
《優婆塞戒經》里面說:
有智之人若遇惡罵,當作是念:
是罵詈字不一時生。
初字出時,后字未生。
后字生已,初字復滅。
若不一時,云何是罵? ? ? ? ? ? ? ? ?
直是風聲。我云何嗔?
什么意思呢?比如別人罵你“縮頭烏龜”這四個字。
當他說出“縮”的一剎那,后面三個字還沒出現,這能叫罵嗎?
當他說到“頭”的一剎那,“縮”已經消失了,后面兩個字還沒出現,這能叫罵嗎?
當他說到“烏”的一剎那,“縮”和“頭”已經消失了,后面一個字還沒出現,這能叫罵嗎?
當他說到“龜”的一剎那,前面三個字都已經消失了,這能叫罵嗎?等同于“風聲”而已。
但為什么我們會覺得這是一種辱罵呢?那是因為:
我們一直沒有看清萬事萬物都是一種“即生即滅”的幻影,
因而把自己囚禁在“過去”這座“時空監獄”里不愿意走出來。
所以,我們一直都被“人”的表象,“事”的表象以及“時間”的表象所迷惑和欺騙。
以至于始終無法看清這個世界的本質,因而執迷不悟,行歧不返。
如果我們能看到人、事、時間的本質,那么自然而然就能做到:
“譽而不喜,毀而不怒。”
13、
第二層境界:榮而不喜,辱而不怒。
在日本,有一個關于白隱禪師(1685——1768)的故事家喻戶曉:
在白隱禪師的寺院不遠處,有一戶人家的女兒未婚先孕。
父母逼問女兒懷了誰的孩子,女兒知道父母反對,不敢講出真相。
但她知道父親一向最敬重白隱禪師,于是她念頭一動說:
“我肚子里的孩子是白隱禪師的。”
父親一聽,既憤怒又震驚,沒想到白隱禪師是這樣鮮廉寡恥的小人!
于是一家人就去找白隱禪師理論。
白隱禪師聽了以后,淡淡的說了一句:
“是這樣的嗎?”
他們看到白隱神態安詳,就沒有繼續糾纏。
等孩子出生以后,這位父親就把孩子抱到寺院丟給白隱禪師說:“這就是你的孽種,還給你!”
此事一經傳出,全民鼎沸,白隱禪師聲名掃地。
但是他不辯一言,依然天天抱著小孩在眾人的辱罵聲中化緣奶汁以及嬰兒用品。
一年過后,飽受良心譴責的女孩對父母說出了真相。
女孩的父母滿心愧疚,寢食難安,于是去找白隱禪師陪罪。
白隱禪師聽了以后,淡淡的說了一句:
“是這樣的嗎?”
就將孩子還給了這一家人,仿佛什么事都沒發生過一樣。
為什么對于凡人而言無法忍受的奇恥大辱,在白隱禪師眼里卻仿佛只是“春夢了無痕”呢?
因為在他的看來:
世界的人、事、時不過是鏡花水月,外界的是非、毀譽、榮辱皆等于夢幻泡影。
只有我,才有資格成為我自己的原告,才有資格當我自己的法官和審判人。
用釋迦牟尼的話說,這叫:
“天上地下,唯我獨尊。”
用王陽明的話說,這叫:
“吾性自足,不假外求。”
所以:
無論外界向白隱禪師的“心器”中注入臟水還是清水,開水還是冰水,糖水還是毒水。
他都能安然受之,化于無跡。
這即是:“榮而不喜,辱而不怒。”
14、
第三層境界:生而不喜,死而不怒。
公元65年,古羅馬歷史上有一位最臭名昭著的暴君叫尼祿。
他在殺兄弒母之后,又懷疑他的老師塞內加參與了一場宮廷叛變。
雖然查無實據,但是尼祿卻以此為借口,下令讓老師自殺。
塞內加的老婆和學生們聽到消息后都失聲痛哭,塞內加卻神色如常,問道:
“你們的哲學哪去了?你們多少年來互相激勵的處變不驚的精神哪去了?”
最后他跟古希臘的蘇格拉底一樣,鎮定自若,安然赴死。
他是如何做到的呢?
眾所周知,塞內加是斯多葛學派的代表人物之一,而斯多葛學派的人生觀就是:
世間一切皆是自然規律,包括生病與死亡。
因此,人必須要學會接受命運,尤其是接受“失去”的命運。
也就是說,如果一個人能泰然接受所有的“失去”:
失去名、失去利,失去健康、失去美麗,失去親人朋友,直到有一天失去生命。
那么到那個時候,他也就沒有什么東西可失去,反而永遠都不會再失去。
就像老子在第十三章中所說的:
“吾所以有大患者,為吾有身,及吾無身,吾有何患?”
而塞內加作為一名古羅馬最重要的悲劇作家,他對人生同樣有著佛陀般的透徹領悟。
他說:
智者什么也不會失去,萬物皆備于他一身。
智者是自足的,如果他因戰爭而失去一只手,或者因意外而失去雙目,他依然會滿足于命運剩給他的那些。
其實這句話的潛臺詞是:
哪怕有一天上帝毫無征兆地奪去智者的生命,他也依然會滿足于曾經活過。
那么,這種人生態度就是:生而不喜,死而不怒。
15、
所以“道”,其實就是在教我們給自己的人生做減法,給我們的人生減肥。
欲望,就等于是思想的脂肪。
欲望太多,同樣會造成我們思想的阻滯與缺氧,從而危害精神健康。
所以蘇格拉底有一句名言:
你需要的越少,就越接近神。
而這種難以企及的“神”的狀態,
在佛家就是:空而不滿。
在道家就是:沖而弗盈。
所以老子說:道沖,而用之或弗盈也。
【第二句】
㊣原文:淵兮!似萬物之宗。
1、
“淵”,《小爾雅 ? 廣詁》曰:
淵,深也。
2、
道,就像一個無邊無際也無底的深淵:
似萬物之歸宗,若千鳥之歸林,如百川之歸海。
也就是說:道,仿佛是一切的歸宿。
3、
無獨有偶,佛教里最早的典籍《長阿含經》的“阿含”兩個字,與老子所說的“道”字似乎就是一對雙胞胎兄弟。
音容面貌十分相似,簡直如同一個模子所刻。
據《善見律毗婆沙》記載:
問曰:“何謂為阿含?”
答曰:“容受聚集義,名阿含……如畜生阿含,純是眾生聚集處也。”
因此,“阿含”兩個字在公元四世紀時,被中國人翻譯為“法歸”,即是指一切法的聚集歸宿之處。
僧肇在《長阿含經》序中就說:
“法歸者,蓋是萬善之淵府,總持之林苑……譬彼巨海,百川所歸,故以法歸。”
可見,“阿含”與“道”不只是雙胞胎那么簡單,很可能根本就是同一個人,只是名字不同而已。
它無親無故,無影無形,“瞻之在前,忽焉在后”。
故意躲在變化萬端的表象世界背后,一直跟人類的“思想”玩捉迷藏,只有極少數打開慧眼的智者才能發現它的存在。
所以佛弟子見之,名之曰:阿含;
老子見之,名之曰:道。
【第三句】
㊣原文:銼其銳,解其紛,和其光,同其塵。
1、
這一句屬于錯簡無疑,是古人一時疏忽將老子其他章節里的內容錯抄過來的。
我們試看第《五十六章》㊣原文:
知者不言,言者不知。
塞其兌,閉其門;挫其銳,解其紛;和其光,同其塵。
是謂玄同。
故不可得而親,不可得而疏;
不可得而利,不可得而害;
不可得而貴,不可得而賤。
故為天下貴。
很明顯,一句原文在兩章中重復出現,況且本章所講的內容與“銼其銳,解其紛,和其光,同其塵。”并無關連。
所以第四章的完整原文應該是:
道沖,而用之或弗盈也。淵兮!似萬物之宗。湛兮!似或存。吾不知其誰之子,象帝之先。
因此,本章中,這一句就不做解釋了(第五十六章再解)。
【第四句】
㊣原文:湛兮!似或存。
1、
《說文》曰:
湛,沒也。
《小爾雅?廣詰》:
沒,無也。
所以一般人都把“湛”解釋為“無”的意思。
表示:
虛無,似無而實有。
不過,我覺得這個解釋并不完美。
因為“湛”是形聲字, 形容水聲。
本義是:清澈透明。
所以“湛”不是“無”,應該理解為“透明”之意。
2、
“似或存”,“或”在第一句中講過,是“常”的意思。
所以這個字,也有多個版本:
王弼版本作:似“或”存。
河上公版本作:似“若”存。
唐玄宗景龍碑本作:“常”存。
敦煌本帛書本作:似“常”存。
3、
因此,“湛兮!似或存”,這一句原文合理的解釋應該是:
(道)透明無形,(看不到)但一直常存于世。
也就是說老子的道,仿佛是空氣,我們肉眼無法看見卻長存于天地之間。
莊子在《大宗師》里對“道”形容同樣如此:
夫道......無為無形......可得而不可見。
“道”的這一特點就像是古希臘哲學家郝拉克里特所提出的一個概念:邏各斯(logos )。
郝拉克里特認為:
“邏各斯”是宇宙事物的理性和規則,無時無處不存在于自然界和人類社會,但人們卻不能看到它的存在。
巧合的是,在《金剛經》中也有類似的描述,佛說:
若以色見我,以音聲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見如來。
那么,為什么“道”、“邏各斯”和“佛”都不可見呢?
4、
《五燈會元》里有這樣一個公案:
宋朝的大詩人黃庭堅,早年一直跟晦堂禪師學道。
有一天兩人在山上踏游,禪師走在前,黃庭堅緊隨其后。
當時正桂花盛放,禪師問:“聞到桂花香了嗎?”
黃庭堅答:“聞到了!”
晦堂禪師曰:“我沒有隱瞞你吧。”
黃庭堅愣了一下,然后恍然大悟。
為什么晦堂禪師會說“我沒有隱瞞你”這一句話呢?
因為黃庭堅跟我們一樣,學道之初,總是每天纏著老師問:
老師,老師!“道”在哪里?趕快拿出來傳給我。
但是“道”并非是皇帝的玉璽,隨便拿出來傳給一個人,他就能立地成佛。
所以晦堂禪師根本就拿不出來,怎么辦呢?
他只好帶著黃庭堅上山郊游,給黃庭堅上了一堂生動的禪課。
幸而黃庭堅的悟性非凡,聞到桂花香時瞬間就明白了:
不是晦堂禪師不想傳給他,而是因為“道可傳而不可受”(莊子語)。
5、
晦堂禪師是想告訴黃庭堅:
所謂“道”,就像是桂花香,你看不見摸不著,但是它確實存在與天地之間。
但是,“道”只是“像”桂花香,而非“是”桂花香。
同樣的,老子形容“道”也都用“似”或者“若”,從來不用“是”。
因為“道”無法描寫,只能用比喻來代替。
所以,有鑒于《道德經》河上公本、景龍碑本、敦煌本等等眾多版本。
我認為老子本章中這兩句的原文是應該是:
淵似,萬物之宗。
湛似,或存。
【第五句】
㊣原文:吾不知其誰之子,象帝之先。
1、
西方的學者們有一個觀點,他們認為老子在哲學上是一個革命家。
為什么呢?
因為在中國古代,中國人是迷信并且祭拜上帝或者天神的。
試以《尚書》為例:
《虞書·舜典》曰:肆類于上帝,禋于六宗。
《商書·湯誓》曰:有夏多罪,天命殛之。
《商書·仲虺之誥》曰:夏王有罪,矯誣上天。
但是老子在《道德經》中卻明確表明:
道,象帝之先,天地之始,萬物之母。
這在哲學上,無疑算得上是一次前所未有的革命。
我甚至懷疑,中國人一直沒有發展出宗教信仰主要原因之一:
就是老子的道,在千百年內無形中消解了人們心中神的概念。
2、
那么,結合前文,老子的觀點是:
道,是萬物之宗,沖而不盈,存而不滅,而且在天地以前就存在。
莊子也說:
夫道......自本自根,未有天地,自古以存。
由此可知,道家思想中的“道”與古希臘大哲亞里士多德對“上帝”的描述有著驚人的一致性:
亞里士多德認為:
萬事萬物的存在,既是上一個事物的結果,又是下一個事件物的原因。
所以萬物的存在,好像被一條巨大的因果鏈條捆綁在一起,環環相扣,密不可分。
如果按照邏輯一直向本源回溯,那么:
必然有一個"最初的原因",唯有他自己不需要什么原因。
必然有一個"第一推動力",唯有他自己不需要任何動力。
必有一個"不動的推動者",唯有他自己不是被推動者。
而這個唯一的最初的原因、第一推動力和不動的推動者,就是上帝。
我們都知道,大科學家牛頓就是亞里士多德的鐵粉,所以他晚年投進了上帝懷抱。
牛頓有一位朋友叫哈雷,是一位無神論者,“哈雷彗星”就是以他的名字命名的。
牛頓曾經邀請他觀賞自制的太陽系星體運行儀,哈雷驚嘆不已。
問道:“這是誰制造,怎么制造的?”?
牛頓幽默地說:“自發地、隨機產生的。”
“這不可能,一定要有人控制才行!”
牛頓反問道:“既然你認為一個小小的星運儀都不可能自發地、隨機地、偶然地產生,那閣下為什么堅持認為這龐大的宇宙及一切是隨機、偶然地產生的呢?”
哈雷被問得啞口無言。
3、
談到此處,我不禁想起了中國維摩禪祖師傅大士(497—569)的一首詩偈:
有物先天地,
無形本寂寥。
能為萬象主,
不逐四時凋。
4、
那么,綜合以上所有大哲們的意見,我們可以確定:
道,自本自根,自果自因,先于萬物而永恒不滅。
總之,“道”就好像是花果山上的孫悟空: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若真是如此,我們是否永遠也無法悟道了嗎?
其實這個問題,在唐朝的時候就已經有人提問過。
5、
唐朝時,一名僧人問崇慧禪師:“達摩祖師未來中土時,中國有沒有佛法?”
禪師答曰:“他尚未來時暫且不論,如今的事怎么做?”
僧人說:“我無法領會,還請指點。”
禪師說:“萬古長空,一朝風月。”僧人默然良久。
禪師又說:“佛在我心,無關達摩來還是沒來。”
為什么呢?
其實佛法就如同萬古長空,一直存在。
只因人心蒙塵,茫然不識。
所謂達摩東渡,不過是將中土人士心上的灰塵拂去而已。
6、
然而,“道”何嘗不是如此呢?
這個僧人的問題就等同于是在問:
在老子未出生以前,中國有沒有道?
當然有!
道在一直都在,無時不在,無處不在。
只是,你要從當下的一朝風月中去尋找。
如果有一天你找到了,則一念成佛,與道同在。
剎那即是永恒。
第四章【完】
90后酷說老子(3) ▏你事業的上限,取決于你對人性理解的下限。
90后酷說老子(2)? ▏同樣是做好事:孔子為什么罵子貢而贊子路?
90后酷說老子(1)▏道:老子與霍金,哲學與物理為什么殊途同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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