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十月,杰伊說他要回加拿大過圣誕節,希望我跟他一起回去。“你不是一直想看雪嗎?多倫多圣誕時很可能會下雪。以前你不是說過讓我幫你申請加拿大旅游簽證嗎?就以我女朋友的身份申請簽證吧。”杰伊提議。
去加拿大過圣誕節令我很心動,可是和杰伊單獨旅行并且去他家鄉,我卻有些猶豫,這進展似乎太快了點。
“我給你女朋友的權利,不要求你承擔女朋友的責任。我會在我父母家附近給你訂酒店,你住酒店里,我回我父母家住,好吧?”杰伊看出了我的猶豫。
“我現在可沒有答應做你女朋友!我愿意試試,如果做不成戀人你還得做我朋友。”我討價還價。白色圣誕節對我充滿了誘惑力。
杰伊答應了,簽證辦得很順利。
2008年12月23,我和杰伊飛回他父母所在的城市。飛機抵達多倫多時已經是深夜。從機場出來后,杰伊租了一輛汽車,把我送到酒店安頓好后就回了他父母家。
12月24日,杰伊一大早就到酒店接我出去吃早餐,逛商場,采購給家人的禮物。下午他帶著我回到他父母家時,姐姐及弟弟一家都到了。一大家人其樂融融,大家都把我當成了杰伊的女朋友,對在倒時差犯困不停打呵久的我很熱情,也很體諒。晚餐后大家圍在圣誕樹旁拆禮物。杰伊的父母姐姐及弟弟都給我準備了禮物,令我很意外,也很感動。我想,如果自己真的成了這個大家庭的一員,應該會很幸福吧?
拆禮物后大家又聊了很久。杰伊60多歲的母親搬出好幾本相冊,給我看杰伊從嬰兒,少年及青年各個不同時期的相片。我最喜歡嬰兒時期的杰伊,湛藍的眼睛,胖乎乎的,很可愛。杰伊媽媽說杰伊出生時的體重是9磅,當時的眼睛的確是湛藍色的,長大后才慢慢變淡,變成灰藍。她還很熱情地給我講杰伊的各種趣事。她似乎很喜歡我。
平安夜,送走姐姐及弟弟全家后,杰伊開車送我回酒店。到了酒店下車時,我才發現天空下起了雪。那是我人生中的第一場雪。我很興奮,叫杰伊下車陪著我到處走走,我要賞雪,在雪中漫步。杰伊笑:“夜色漆黑,你怎么賞雪?” 可他還是跟著我,在空曠的街道上走著,追尋著路燈映照下的雪花。
“我記得第一次見到你,是在我的辦公室。你說你從來沒有見過雪,希望可以在浙江見到雪。你的眼睛里充滿了盼望,像個單純的孩子。我當時就想,真希望這個女孩以后遇到的人都是紳士,不要傷害她的天真。” 杰伊跟在我身后,他的聲音因為回憶而溫柔。我抬起頭,他也正深情款款地望著我,我忽然心跳加快,慌亂地逃避他的目光。
雪花紛紛揚揚,我伸出手想去接住飄落下的雪,可剛伸出手,就被凍到了,急忙收回放到口袋里。杰伊笑,一邊伸出雙手迎接雪片,一邊輕聲哼唱著:“let it snow, let it snow…”我看著他,忽然覺得這個大我8歲的男人其實也還只是個可愛的大男孩。我走近,抱住了他。杰伊低下頭看我,我掂起腳尖,在他的唇上輕輕地印上一個吻。他被鼓舞著,回報一個更熱情的吻。
雪落無聲,我卻聽到了愛情降臨的聲音。
那一晚,杰伊把我送回酒店房間后,沒有再離開。在那個溫馨浪漫的平安夜,我們成了親密無間的戀人。
由于倒時差,我睡不著,躺在杰伊的懷里,卻想起了諾亞。我想起當年諾亞以為我和丹尼斯上床后的憤怒和受傷。他現在,如果知道我今夜的所做所為,還會憤怒嗎?應該不會了。我給了他整整3年的時間,他都沒有再聯系過我。我努力了,諾亞!永別了,我初戀的愛人。
我知道,那一夜之后,我再也回不到諾亞身邊了。不過,這已經不重要了。
圣誕節那天,我退了酒店的客房,和杰伊住進了他父母家里。兩位老人看到我搬著行李來了,很是欣喜。接下來的幾天都在下雪,杰伊帶著我外出滑雪滑冰,充分感受著雪給人們帶來的快樂。更多的時候,我們在家里和他的父母圍在壁爐旁烤火聊天,或喝杯熱咖啡熱可可,任憑窗外天寒地凍大雪紛飛。這種平淡溫馨的幸福令我很享受,我甚至開始向往起家庭生活。
有一天雪后,杰伊開著車把我帶到一個居民小區,在一棟黃色的房子前停下,問我:“你覺得這套房子怎樣?喜歡嗎?”
我仔細看了一遍:那幢淡黃色的兩層小樓給人一種溫暖的家的感覺,寬闊的前院草坪上種有一棵高大的楓樹以及各種花花草草,房子前面有一個長長的前廊,前面的墻壁中鑲嵌著6扇落地玻璃使整棟房子看上去很通透,令人印象深刻。
“這棟房子挺好的,在落地玻璃前放著一個軟軟的沙發,冬天坐在沙發里看著漫天飛雪,夏天可以看到前院的鮮花盛開。”我想像著自己住在房子里的情景,回答道。
“這是我的房子。現在中國也住不上,所以暫時出租給別人住。既然你喜歡,我就不賣了。” 杰伊說。
我驚了,知道了杰伊的意思,可我沒準備好做這棟房子的女主人。“杰伊,如果你想賣掉這套房子就賣掉,這么重大的決定,不要因為我而改變。我恐怕承擔不起責任。” 我說。
“放心吧,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杰伊淡淡地說。
過完2009新年之后,我們的圣誕假期結束了。回到了深圳后,我搬進了杰伊在蛇口玫瑰園的公寓,我們同居了。出乎我的意料的是,我和杰伊的相處非常的融洽。也許是因為我們做了長時間的好朋友,彼此熟悉并相互信任。
和杰伊在一起,我很放松,自在,從不戰戰兢兢患得患失。他把所有賬戶的密碼,包括手機密碼,電腦開機密碼,甚至個人信箱密碼都設置成我的生日及名字的組合并告訴了我,但我從未想查看他的隱私,因為心里對他沒有任何疑問。也正如他自己說的一樣,他不和女人做普通朋友,他沒有和任何人有任何曖昧不清的關系,他沒有給我懷疑他的機會。
我和杰伊的興趣愛好及品味不盡相同, 但我們都享受對方的陪伴。我喜歡看文藝電影及愛情電影,他會陪著我看,心甘情愿地被我逼迫著向電影中浪漫瀟灑的男主角看齊;我也會陪著他看他喜歡的喜劇片和科幻片,跟著他沒心沒肺地大笑,或者認真聽他解釋科幻電影中未來科技發展趨勢等背景知識。
有時,我們也會拋開對方,單獨行動。杰伊自己到健身房鍛煉,我自己和一群驢友到深山中徒步。杰伊喜歡到酒吧和一幫同樣在深圳創業或工作的外國人喝酒聊天互通信息,我則自己和朋友逛街吃飯。我們的朋友圈完全不一樣,唯一的共同朋友是杰伊的助理我的前同事辛迪。
偶爾,我和杰伊也會吵架,都是些無關緊要的小事,我會選擇沉默會冷戰,杰伊則逼著我開口,即使和他爭論不休。他認為充滿火藥味的溝通也總比冷戰好。每晚臨睡前他都會給我一個吻,說:“寶貝,我愛你!”
杰伊的愛令我相信自己是值得愛的,被需要的,有價值的,重要的,令我更自信更勇敢地去追求更多有意義的東西。這在我嘗試和不少陌生男人交往卻因為各種原因被嫌棄被打擊之后顯得更加重要。
但對于杰伊,我并不輕易開口表達愛意。我尊敬他,信賴他,依戀他,甚至崇拜他,但有時我懷疑我們只是兩個相互取暖相互依靠的親密朋友。我對杰伊的愛,并不像曾經對諾亞的愛那般清晰及明確。
我還是會時不時想起諾亞,有時會很難過,會心疼曾經那個為愛卑微卻勇敢,結果被撞得頭破血流的自己。當時的諾亞是不是愛我,我的感覺已經模糊了。我想,諾亞應該不是很愛我吧,否則,他怎會舍得讓我一次次地傷心難過?杰伊就從來不舍得讓我失望呀!
轉眼間,一年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