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因緣

她向來相信男女之間存在真正的友誼,她本人就有不少的異性朋友,大家相處的都很不錯,也沒見什么曖昧。并不是說她是個大大咧咧的假小子,只不過性格外向喜歡熱鬧。她也有很女人的一面——她有一頭自來直的及腰長發(fā),單從背影看來,她應(yīng)該是個文靜秀氣的乖巧女孩,魂游物外的她大概也可以稱得上文靜。可那雙剔透的黑眸微微含笑時,波光流轉(zhuǎn)間閃爍著慧黠的光芒,朋友常說那是狐貍的微笑,她從來當褒義來聽。

四年前,父母因車禍去世,留給她的是孤兒的頭銜和一筆巨額意外保險。這筆錢她捐給慈善組織,用父母的生命換來的錢她無法坦然接受。

從那時起,剛剛接到某大學錄取通知書的她開始了半工半讀的生活。她送過報紙,做過飯店服務(wù)員、酒吧駐唱,大二下半年開了一家二手商品店,倒賣學生、老師的二手物品,并在網(wǎng)上同期開展。所以呢,平時在課堂上要見到她的身影是很難的,每個學期的逃課累計起來往往與學校的規(guī)章制度擦邊而過,可是期末考偏偏人家次次拿系里第一,氣得所有教過她的老師只能暗暗咬牙。

四年了,她交友可謂滿天下,可是讓她郁悶的是四年里沒有一個男生向她表白,而她一直忙著她的打工事業(yè),還沒來得及對誰下手就面臨畢業(yè)。人說大學里沒談過戀愛的都是渣滓,嗚嗚,她有那么差勁嗎?管不了那么多,先為結(jié)束苦難的大學生活終于走入社會干杯,和同寢的朋友們到酒吧喝酒狂歡。漸漸地,她有些醉了,朋友們在舞池里跳舞,不會把她落在這里吧,她迷迷糊糊地想。

誰來告訴她眼前的情景是她想男人想瘋了做的夢,凌亂的雪白大床上橫七豎八的睡著四五個男人,長相只能用粗鄙來形容。她呢,渾身赤裸躺在他們之間,身上是斑斑痕跡,身下的床單上是一大片醒目的暗紅,不用多想也知道前一晚發(fā)生了什么。

震驚之后她有些失神,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應(yīng)對,是凄慘的抱頭痛哭還是羞憤的奪門而去,她完全沒了主意,所以,她只是一動不動地躺在那,望著天花板發(fā)呆。繼不小的踹門聲之后,屋里多了五個人,年輕帥氣的,又怒氣沖沖,大概是屋里的場面比他們想象的更不堪入目,他們年輕的面孔上滿是憤怒。

她皺皺眉頭,嘆了口氣,說:“原來是真的。”

床上的男人們很快被清理出去,隱隱聽到凄厲的哭嚎聲。

她仍靜靜躺著,連遮掩一下的意思都沒有,任由留下的那個人為她裹好床單。“蕭瀟,別這樣。就當是做了場噩夢,或者當是被瘋狗咬。”那人柔聲勸慰。

“我醉得像條死狗,所以不存在被強暴的悲憤,可我真的被強暴了。我覺得很奇怪,想難過卻沒有痛苦的感覺。”她轉(zhuǎn)過頭有些傻氣地說。

那人神情苦澀,看住她的目光中流露出無限的疼惜,他輕輕將她擁在懷里,啞聲道:“那就什么都不要想,好好睡一覺,明天太陽照樣升起。”

聽到這話,她忍不住低笑:“從哪里搬來的經(jīng)典臺詞,的確是專門為我這種遭遇的人準備的,沒新意!”

那人沒說什么,只是緊了手臂的力道。

“蕭瀟,那幾個人已經(jīng)教訓過了,而且,從今往后,他們每一天都會悔恨曾犯下的罪。”剛施完暴的四人重新回到房中,其中一人咬牙切齒地說,但眼神卻是溫柔的。

“我要送他們?nèi)ケO(jiān)獄吃幾年牢飯。”她以平淡的語氣緩緩道,是的,她是這么想的,做壞事是要付出代價的。

那五人明顯不以為然,“我們知道你的心情,但為了那些人渣毀了自己的名聲不值得。我們怎么會輕易放過傷害你的人,他們想以死謝罪都不那么容易。”他們細心呵護了四年的女孩遭遇如此不幸讓他們心疼不已。

她靜靜看他們一眼,知道以他們的背景想懲治那幾個人很簡單,只怕比吃牢飯痛苦百倍。而且聽說這類強奸案審理起來簡直就是對受害者的再次傷害,驗身驗傷、錄口供、對質(zhì)等等難堪的事項。算了,就省下牢飯給更需要的人吧。她站起身,“我去洗個澡,你們湊身衣服給我。”說完便進了浴室。五人因她身上的痕跡握緊拳頭,眼里閃著森寒的光芒。無疑,那些人要遭殃了。

五人將一身衣服放在床上,陸續(xù)出去。沒一會兒,就見她挽著褲腳袖口出來,那樣子就像是偷穿大人衣服的頑皮孩子,既可愛又俏皮。她雙手插兜眼睛里沒有一絲灰暗,清澈而近乎透明,尤帶著他們熟悉的微微笑意。他們卻笑不出,她對事情的反應(yīng)他們從來猜不到,發(fā)生這樣的事,哭出來才好,她的平靜更讓人擔憂。

“喂,幾位大哥,你們不會有處女情節(jié)吧?我會鄙視你們的。”她挑眉。

事實證明他們沒有,只是他們用不著對她呵護備致,天天朝見噓寒問暖的,好像在提醒她發(fā)生過那件事似的。作為新時代的女人,貞潔那東西已沒那么重要,當然也不是一點都不在乎,更何況是被N個人。所以就讓它隨她的秀發(fā)一剪沒吧,她,蕭瀟,還要好好活著。

“蕭瀟,咱們一起住了四年,有些話我早想說了,一直憋著。現(xiàn)在,大家即將各奔東西,這些心里話還是告訴你吧。”蕭瀟好奇地自床上坐起,笑道:“大姐,難不成你要向我表白心跡,呵呵,我終于等到花兒開了。”

“我們之前都簽到不錯的工作,你是知道的。”

“對呀,咱們還搓了一頓。”蕭瀟點頭,感覺怪怪的。

“可你一定不知道我們?nèi)齻€都被公司單方面解約,并且沒有一家像樣的公司肯簽我們了。”這人冷笑一聲,陰惻惻地說。

“為什么?”

“為什么?不是因為你嗎,你變成破鞋那幫人還是寶貝的要命,沒想到他們會如此殘酷的反擊,你值得他們的心意嗎。哼!”

“你怎么會知道?”蕭瀟呆呆地問,并不是想要答案,因為不敢相信。

“你已經(jīng)猜到了,不是嗎?對,是我們特意找的人,真想不到你還是個處女,沒給那群圍著你團團轉(zhuǎn)的人,反而便宜了那堆垃圾。被乞丐玩剩下的你他們還是癡心不改,我不得不佩服你的魅力。”

“你在說什么,我們是朋友。”蕭瀟喃喃道。

“朋友?這世上大概只有你相信男女之間存在純潔的友情,我真搞不懂你是蠢呢還是裝純。”

“她是恨不能天下的男人都圍著她打轉(zhuǎn)。”另一人冷冷道:“你愛現(xiàn),年年滿分卷也就算了,把全學校幾個優(yōu)質(zhì)美男都網(wǎng)羅在身邊彰顯個人魅力我們眼饞一下也沒關(guān)系,可是你借開店連我們的男朋友都不放過。我們有你這個小妹真是‘三生有幸’!”

“我沒有,我只是------”只是想拿最高獎學金,只是買賣中正常的應(yīng)酬而已。

“你知道四年的時光都活在你的陰影下是種什么滋味嗎?知道我們有多恨你嗎?”第三個人恨恨地瞪著她,聲音有些尖利。

“我們是很要好的朋友啊,況且我并不優(yōu)秀也沒你們漂亮,怎么會給你們造成壓力”

“哼,就是你這副不自知的無辜樣才讓人討厭。就像你對那些男生,不說到底喜歡哪一個,把他們玩弄于股掌之中。偏偏他們都是難得的癡情種,心甘情愿做你的朋友。”

“蕭瀟,我們找人毀了你卻為此陪上我們的前程,雖然可惜,可是痛快。嘻嘻,被乞丐上的滋味不錯吧?”

蕭瀟打了個寒戰(zhàn),眼睛睜得老大,挨個掃視共同生活了四年的好姐妹,頭一次覺得她們的面孔如此陌生。風雨一起走過的親密朋友對自己做出這樣殘忍的事,想來心寒,女人永遠知道什么是傷害女人的致命招式。她不愿面對猙獰可怖的她們,于是跳下床落荒而逃,比發(fā)現(xiàn)自己被強暴那一刻心痛百倍千倍。

她一直當作朋友看待的人竟是喜歡自己,自以為親密無間的知心好友用惡毒的手段傷害自己。這個世界怎么了?男女之間真的不存在真正的友情嗎?男人和女人真的只能做情人嗎?受了傷,一定要把傷害翻倍還給傷害過你的人嗎?然后就快樂了?

  她光著腳在漆黑的校園里漫無目的的亂走,夜已經(jīng)深了,校園里沒有一個人。不知不覺出了校門,路上的車不多,三三兩兩的駛過。蕭瀟迷茫地左右環(huán)視,有種天大地大卻無處可去的凄惶感覺。她蹲下來,抱膝低低嗚咽,像只受盡欺負的小狗。

很久之后,耳邊有個溫柔的聲音,“怎么哭了?”

她慢慢抬頭,看來人一眼,用帶著濃濃鼻音的嗓音癡癡地問:“阿遠,你喜歡我嗎?”

? ?伸向她的手稍稍停頓,來人低笑道:“傻瓜,我們所有人都很喜歡你。難不成我們樂觀勇敢的蕭瀟就在為這個傷心?”

“你知道我說的是男人對女人的那種。如果喜歡的話為什么不告訴我,你明知道我最不擅長的就是猜啞謎。我是傻瓜,你們比我更傻。”她站起身,腿腳麻麻的,沒有理來人伸過來扶她的手,語氣蕭然:“讓我一個人待會,我現(xiàn)在很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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