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良知是一種偉大的力量!
《答顧東橋書》32.12心得感悟
【原文】
來書云:“楊、墨之為仁義,鄉愿之辭忠信,堯、舜、于之之禪讓,湯、武、楚項之放伐,周公、莽、操之攝輔,謾無印證,又焉適從?且于古今事變、禮樂名物,未嘗考識,使國家欲興明堂,建辟雍,制歷律,草封禪,又將何所致其用乎?故《論語》曰‘生而知之者,義理耳。若夫禮樂名物、古今事變,亦必待學而后有以驗其行事之實’。此則可謂定論矣。”所喻楊、墨、鄉愿、堯、舜、子之、湯、武、楚項、周公、莽、操之辨,與前舜、武之論,大略可以類推。古今事變之疑,前于良知之說,已有規矩尺度之喻,當亦無俟多贅矣。至于明堂、辟雍諸事,似尚未容于無言者。然其說甚長,姑就吾子之言而取正焉,則吾子之惑將亦可少釋矣。夫明堂、辟雍之制,始見于呂氏之《月令》,漢儒之訓疏。《六經》、《四書》之中,未嘗詳及也。豈呂氏、漢儒之知,乃賢于三代之賢圣乎?齊宣之時,明堂尚有未毀,則幽、歷之世,周之明堂皆無恙也。
堯、舜茅茨土階,明堂之制未必備,而不害其為治。幽、歷之明堂,固猶文,武、成、康之舊,而無救于其亂。何邪?豈能以不忍人之心,而行不忍人之政,則雖茅茨土階,固亦明堂也;以幽、歷之心,而行幽、歷之政,則雖明堂,亦暴政所自出之地邪?武帝肇講于漢,而武后盛用于唐,其治亂何如邪?天子之學曰辟雍,諸候之學曰泮宮,皆象地形而為之名耳。然三代之學,其要皆所以明人倫,非以辟不辟、泮不泮為重輕也。孔子云:“人而不仁,如禮何?人而不仁,如樂何?”制禮作樂,必具中和之德,聲為律而身為度者,然后可以語此。若夫器數之末,樂工之事,祝史之守。故曾子曰:“君子所貴乎道者三,籩豆之事則有司存也。”堯“命羲和,飲若昊天,歷象日月星辰”,其重在于“敬授人時”也。舜“在璇璣玉衡”,其重在于“以齊七政”也。是皆汲汲然以仁民之心而行其養民之政。治歷明時之本,固在于此也。羲和歷數之學,皋、契未必能之也,禹、稷未必能之也,堯、舜之知而不偏物,雖堯、舜亦未必能之也。然至于今循羲和之法而世修之,雖曲知小慧之人,星術淺陋之士,亦能推步占候而無所忒。則是后世曲知小慧之人,反賢于禹、稷、堯、舜者邪?封禪之說尤為不經,是乃后世佞人諛士所以求媚于其上,倡為夸侈,以蕩君心而靡國費。蓋欺天罔人無恥之大者,君子之所不道,司馬相如之所以見譏于天下后世也。吾子乃以是為儒者所宜學,殆亦未之思邪?夫圣人之所以為圣者,以其生而知之也。而釋《論語》者曰:“生而知之,義理耳。若夫禮樂名物,古今事變,亦必待學而后有以驗其行事之實。”夫禮樂名物之類,果有關于作圣之功也,而圣人亦必待學而后能知焉,則是圣人亦不可以謂之生知矣。謂圣人為生知者,專指義理而言,而不以禮樂名物之類。則是禮樂名物之類無關于作圣之功矣。圣人之所以謂之生知者,專指義理而不以禮樂名物之類,則是學而知之者。亦惟當學知此義理而已。困而知之者,亦惟當困知此義理而已。今學者之學圣人,于圣人之所能知者,未能學而知之,而顧汲汲焉求知圣人之所不能知者以為學,無乃失其所以希圣之方歟?凡此皆就吾子之所惑者而稍為之分釋,未及乎拔本塞源之論也。
【譯文】
來信寫道:“楊朱和墨子的行仁義,鄉愿的近乎忠信;堯舜及子之的禪讓;湯武、項羽的放伐;周公、王莽及曹操的攝政,一概論之而沒有佐證,又將何去何從?同時,對于古今事變、禮樂名物都未曾鑒察區別,如果國家要修明堂、建辟雍(學校)、制歷律、行封禪,又將有何益?所以《論語集注》中說道:‘生而知之者,義理耳,若夫禮樂名物,古今事變,亦必待學,而后有以驗共行事之實也。’這個可以當成定論了。”
你所講的楊朱、墨子、鄉愿、堯、舜、子之、商湯、武王、項羽、周公、王莽、曹操各自的區分,和前面說的舜與武王的情景大致可以類推,對于古今事變,你心存疑慮,前面在講良知時,已經以規矩尺度作比而加以說明了,此處不再重述。至于說到修明堂、建學校之事,似應講幾句。然而,這些事情非一兩句話就能說明白,暫且就你所說加以辨析,或許能消除一點你的困惑。關于明堂與辟雍的記述,最早見于《呂氏春秋?月令》和漢代學者鄭玄的注疏中,《六經》與《四書》中,還未曾作詳細記載。豈不為呂不韋和漢代學者鄭玄的知識,比夏商周三代的圣賢還要淵博?齊宣王時,明堂還有未毀掉的,可知,周幽王、周厲王時,周的明堂還完好無損。堯舜遠古之時,用茅草蓋房屋、壘土作臺階,明堂制度未必完善,但不因此而阻礙他們治理天下。周幽王、周厲王的明堂,依然是文王、武王、成王、康王時的舊模樣,但不能拯救周幽王和周厲王時的天下大亂。何也?這不是表明:能用憐恤他人的仁德之心來實施憐恤他人的仁政,即便是茅屋土階,也仿佛明堂;周幽王、厲王的蛇蝎心腸來實施幽王、厲王的暴政,即便是明堂,也是暴政實施的場所。漢代,漢武帝重新探討明堂之事;唐朝,武則天大建明堂,他們治理國政的效果又如何?君主建的學校稱辟雍,諸侯建的學校稱泮宮,均是根據地形而命名。但是,夏商周三代的學問,其是以講明人倫為核心,至于是否類似壁環,是否建在泮水邊,都無足重輕。孔老夫子說:“人而不仁,如禮何?人而不仁,如樂何?”制禮作樂,須有中和之德。
只有以聲為音律,以身為尺度的人,才有能力制禮作樂。諸如禮儀樂器的細節和技巧,則是樂工和祝史的工作。因此曾參說:“君子所貴乎道者三,籩豆之事則有司存也。”堯,“命羲和,欽若昊天,歷象日月星辰”,主要是為了讓人們把握時間;舜,“在璇璣玉衡”,主要是為了“以齊七政”。這些都是爭取盡快地用仁愛百姓的心來施行養民的政策。
制定歷法,掌握時令的根本,正是在于此。羲與和在歷法數學方面的才華,皋陶和契不一定有。禹和稷也不一定有這方面的才華。堯舜的智能對事情并不能面面俱到,即使堯舜也不一定能從事羲和的工作。但是,到現在,依照羲和的方法世代修習,即便是曲知小慧之人,鄙陋的占卜之士,也可修訂歷法,占卜天像而不會有閃失。難道這是后代的曲知小慧之人反比堯舜、禹稷更能干嗎?封禪之說更不可信。此是后代奸佞之徒為了討好獻媚,夸大其詞,借以迷亂君心而浪費國力。這種欺天騙人、無恥之極的卑劣行徑,君子不屑談論。這也正是司馬相如被后人恥笑的原因。然而,你則認為這是儒生應學的,只怕有欠考慮吧!圣人之所以成為圣人,因為他生而知之,而朱熹在《論語集注》中引尹氏話說:“生而知之者,義理耳。若夫禮樂名物,古今事變,亦必待學而后有以驗其行事之實。”若禮樂名物之類真與成圣的功夫相關,而圣人也須等學了之后才能知,那么,圣人也就不能說是生而知之了。圣人生而知之,是專就義理而言的,并不是從禮樂名物方面說的,那么,禮樂名物之類,亦與圣人毫無關系了。之所以說圣人是生而知之,僅指義理,而非指有關禮樂名物之類的知識;學而知之的人,也應該只是學這個義理罷了;困而知之的人,也應該只是在困難中學這個義理罷了。現在學者向圣人學習,對于圣人所知的,他們不去通過學習而知曉,相反迫切地把圣人所不能知的來作為學問,這不是將向圣人學習的方向給迷失了?所有這些論述,都是就你到困惑的地方加以闡釋剖析,關于拔本塞源這一根本問題還未談及。
【心得感悟】
? ? ? ? 陽明先生于此文中提出了“生而知之”、“學而知之”、“困而知之”的不同學習方法。今天剛好公司管理中遇到了一些問題,導致心情非常的不舒服。在白天,也向下屬發了最近以來最大的火氣。當時看似乎很解氣,可是冷靜之后,再讀罷先生的文章,才倍感慚愧。談幾點淺悟:
1、任何學習都要以心為本,華而不實的技巧只是無本之木。
? ? ? ? “謂圣人為生知者,專指義理而言,而不以禮樂名物之類。則是禮樂名物之類無關于作圣之功矣。圣人之所以謂之生知者,專指義理而不以禮樂名物之類,則是學而知之者。亦惟當學知此義理而已。困而知之者,亦惟當困知此義理而已。”無論是生而知之,還是學而知之、困而知之,都離不開一個“義理”。而義理是什么?是良知,是事物發展的規律,是天道。我們往往去追求一些華而不實的技能,以為可以恃此生財、夸耀、傲物,其實恰恰“失之毫厘 差以千里”,大謬!這幾年,我的企業也遇到極大的挑戰,前半生本人學習的技能也不可謂不多,可是在傳統制造業滑坡的大背景下又有何用武之地?今天看了報道,我國近十年第三產業的比重已經遠遠超過第二產業,而第二產業又經歷著智能化、互聯網、物聯網的產業升級,一昩苦守傳統制造業,那是不知“義理”,本源偏離再多的技能也是浮萍。困而學之,相信這樣的困難恰恰是鍛煉成長的機會,一旦把握住“義理”而創新努力調整,走出困境也只是時間而已。
2、豪華的形式不重要,純正的發心才重要。
? ? ? 發心正了,即使場地簡陋也不影響德行;發心不正,再富麗堂皇的場地也掩蓋不住劣行。我們做企業也是一樣,公司裝修的再豪華,在外的排場再大,如果只是為了個人私利而為,其結果也很難有大的發展。“ 堯、舜茅茨土階,明堂之制未必備,而不害其為治。幽、歷之明堂,固猶文,武、成、康之舊,而無救于其亂。”為政也好、辦企業也罷,如果不以百姓民眾為中心,不以仁厚寬容之心對待他們,不以利他精神為奉行依據,則再包裝修飾也掩蓋不了失敗的結局。當初的標王愛多、秦池、三株,都是因為只擅長包裝造勢,而忽略了產品本身的質量和消費者的需求,結果都是曇花一現,如水淹三舍,匆匆而來匆匆而過,留下一地雞毛。我們辦企業更要吸取教訓,腳踏實地,練好內功,不矝夸不浮躁,才能在激烈的競爭中擁有一席之地。
3、以仁愛為道,得道多助;以小慧為道,失道寡助,道勝于術。
? ? ? ? 我們應該永遠保持一顆致良知的心,循天理而動,否則學習再多的知識也不會具有大的智慧。“然至于今循羲和之法而世修之,雖曲知小慧之人,星術淺陋之士,亦能推步占候而無所忒。則是后世曲知小慧之人,反賢于禹、稷、堯、舜者邪?”在今天的管理中,我反思自己,為什么員工不自動自發,為什么會拖延推諉?其根本原因有二:1、未能考慮他們的根本利益,雖有小惠而弗及也;2、未對他們真正的關心,高高在上發號施令,口服而心不服。其結果是他們用“腳”投票,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心不在一起才是最可怕的。“是皆汲汲然以仁民之心而行其養民之政。治歷明時之本,固在于此也。”古代圣賢明君尚且知道以仁民之心行養民之政,而今天我們卻忘了這個道理,一昧地去責備、要求員工,未從根本上愛護他們,把他們當自己的家人一樣關心,必然造成管理的效率低下、差錯不斷,損失的是企業,還有自己一顆浮躁不安、受傷困惑的內心。修自己的仁心,不掛在嘴邊、不流于形式,將所學致用,轉化為行動,真正做到“知行合一“,則管理將會事半而功倍,員工也會以企業為家,心和企業在一起,開心快樂做事,今天的事情對我是一次警示,也是自己內在不強大的折射,仁民之心才是本,修其心行其仁道,不可再失心移性矣!發怒是用別人的錯誤來懲罰自己,是無能的表現,解決不了問題,不如沉下心來面對,用愛感化、冷靜處理,相信可以找出解決問題的本源!
? ? ? ? 我們沒有圣賢的智慧,做不到“生而知之”,那么從今天的事例說開去,至少可以“學而知之”、“困而知之”,吾日三省乎己,循天理致良知,則必幸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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