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為人父人母的時候,大概月子里是最難適應的吧。明蕾剛出生的時候,我嘴邊冒了好幾個泡,丁妮比我稍好些,大概身體也的確比我健康強壯些。而到清喆的時候,倒是省力不少,大概也是過來人的原因了。
懷上明蕾的時候,還是挺意外的。因為已經造人有一段時間了,而始終不成功,甚至已有打算要去看不孕不育了。丁妮那時又恰好拔智齒,期間還須用抗生素,由于尿路感染而去CVS看急診,卻被CVS的護士告知懷孕。丁妮給我發微信,而我正在辦公室中,和印度同事談論工作,一半留神著印度口音,一半在偷偷看微信,然后不自覺地笑起來,大概怕印度同事看見了難免會覺得這人怕是個傻子吧,趕忙解釋說我老婆懷孕了,你說的啥能不能再說一遍。再然后也就沒心思工作了,收拾了東西趕緊回家了。
剛懷孕的時候丁妮胃口不好,平時愛吃的也不吃了,聞著油煙難受,有一次煮了辛拉面(丁妮說是光面),結果熏哭了。后來吸取了教訓,就常常在外面吃了。印象比較深的是常去Milpitas吃中餐,有一家QQ noodle,我倆只點一碗酸辣臊子面,再加兩個冷盤,就飽了。還有一家五餅二魚,第一次去吃的時候,丁妮差點就哭了,都是她愛吃的。懷清喆的時候,丁妮的胃口倒是不錯,而清喆也比明蕾好哄些,現在想想才覺得明蕾在肚子里的時候就開始“作”了。
第一次去產檢聽胎心的時候,從B超里傳出的心跳聲快的不像話,咚咚咚的回蕩在房間里,機器的影像里模糊不清,隱約能看見,那一瞬間很感動,覺得很真實,心里默默念了好幾遍“I’m gonna be a father”,頭皮發麻,既興奮又無措。后來每個月都產檢,丁妮也都一個人去,開著車在南灣東跑西跑,當時的丁妮給我的印象就像下面這個圖:
不過現在反倒沒以前那么意氣風發了。
期間我們討論過想要男孩還是女孩,丁妮希望是個女孩,而我希望是個男孩。我并沒有覺得自己重男輕女,只是純粹覺得如果是男孩子我以后可以教他打籃球,女孩的話可能共同話題會比較少,而后來意識到其實我對男孩女孩有著太刻板的印象,或者說是偏見,難道女孩子打籃球一樣就不好了嗎?希望明蕾和清喆以后不要有性別的刻板印象(stereotype),而我們也會努力為你們營造沒有性別偏見的環境。丁妮期待以后明蕾會打拳擊,覺得很帥,我想著清喆以后要是多一些愛心和溫柔,也很不錯。
丁妮后來過了惡心的那一陣,就常常在家給我做晚飯,等著我回家吃,常常是一葷一素一湯,有時孔旗出差來灣區,我們就一起吃。到大年夜的時候,丁妮忙活了一天,整出了一桌子菜,不知道累了還是明蕾急著要出來,沒幾天就開始要生了。有一天規律宮縮了幾次,后來又消失不見了,就這樣忐忑不安地又過了幾天,后來真發動了,白天疼起來,我們遵照醫囑在家待產。加州產科住院只收開了三指以上的,或者緊急情況。直到夜里丁妮疼的受不了了,我們才歡天喜地去了醫院,結果醫生說還沒開三指呢,給丁妮打了嗎啡,又讓回家去了。早上疼醒過來,趕去醫院,安排了住院,終于打上了無痛,那一瞬間丁妮如釋重負,跟我說一點痛也感覺不到,沒一會就睡著了。我趕緊出去買了兩個大漢堡,心想著中飯晚飯算是都有著落了。
傍晚快七點的時候,護士進來,教丁妮怎么發力用力,然后我也在旁支持。沒一會,醫生進來,趕緊讓丁妮停一下,因為頭已經快出來了而醫生手套還沒帶上。然后全程旁觀,目睹了出生的全過程,丁妮還濺了醫生一身血。醫生給我剪臍帶,但臍帶好滑,我失敗了,最后還是醫生剪了臍帶。
清喆是在國內懷的,在明蕾差不多八個月大的時候吧,雖然本來也有計劃,可卻沒想到來得這么快。我們的心情仍然很忐忑,不知道該怎么安排生活。丁妮當時還在上班,上下班依然擠地鐵,我總是擔心地鐵上人擠人,又長時間站立,會容易小產,所幸丁妮身體強壯,一切都好好的,于是給自己起了一個外號“肥沃的土壤”,她還頗為得意。但我想,那我豈不是“人形播種機”了?后來每次產檢丁妮總是不太情愿,畢竟在美國舒服慣了,比如開車,國內要堵40分鐘,而美國15分鐘就到了,國內醫院排隊,而美國預約不排隊,而國內醫院里冰冷冷的服務最被詬病。我說美國醫院那都是假笑服務,可丁妮說的在理,假笑總比白眼好吧。得知清喆是個男孩的時候,奶奶可高興壞了,抑制不住的興奮勁,就差跳起來了。而我也覺得自己是何其幸運,兒女雙全,想感謝老天爺,但覺得自己是個無神論者,這是不該的,只好將這滿腔的感激之情默默劃了十字,又雙手合十朝四方拜了拜,禱祝平安。
清喆足月后,和大家聚了聚,散場前頗有不舍,而過了一天,丁妮就破羊水了。半夜丁妮把我拍醒,跟我說好像是羊水破了,我瞬間就清醒了,就好像是戰壕里打盹的戰士聽到了近處的槍聲,盡管如此仍然不知所措,再三和丁妮確認了接下來要干什么,然后確定了先打120,再穿衣服,再理待產包。120過了15分鐘才到,我和眾人搭手,抬著丁妮和擔架,上了救護車,懸著的心算是放了下來。到了醫院后,丁妮已經被推進待產病房,而我被護士指揮著干這干那,要先去掛號繳費,還要去辦理入院手續,還要買個一次性的尿盆,對比美國,我們當時只出示了保險卡,就全好了。
清喆的產程很快,丁妮的宮縮非常強,也因此非常痛,丁妮說以后再也不生了。護士進來看看,說開了六指了,我們想打無痛,但護士說麻醉師在另一臺手術,來不了。我們聽后就絕望了,心想這下完了,要疼死了。可哪知道沒一會,醫生和護士就蜂擁而入,告訴我們準備用力要生了。醫生想把我趕出去,好像忌諱家屬看見生產的過程,而我告訴她我在美國已經看過一次了,不介意這些,于是我又目睹了清喆的出生。
現在想來,我很幸運,兩個孩子的出生,我都見證了。
2018年12月28日
愛你們的爸爸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