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echo安神
（09） 椰子雪糕
那個叫秦伯的老頭，有一句沒一句的和收銀臺的瘦阿姨聊天，不時傳來阿姨爽朗的笑聲。芝麻糊打包好了，秦伯就走了，根本沒有留意到店里的郭逸。
看來是郭逸想多了，那個叫秦伯的老頭并不是來找他晦氣的。
正當郭逸拿著餐單發呆的時候，“當”的一聲，桌上已出現了一碟椰子雪糕。
兩個奶白色的椰子雪球，一絲不掛的，躺在一個半透明的玻璃碟子上，透著涼氣，只是看著，就讓人十分解乏。
雪糕的溫度剛剛好，不會過于冰凍麻木了舌頭而使人味覺遲鈍。它入口柔滑，絲絲清風，夾雜著淡淡的椰香，不但齒頰留香，且沁人心脾。
椰子和牛奶搭配的非常巧妙。味道很特別，但卻一點都不炫耀，自然質樸。
椰子雪糕獨特的清香，令郭逸想到了一個人——楊佳。
楊佳的身上會散發出類似的香氣，但是，她的體香會更親切，更細膩，更立體。她的體香會讓他想到她的頭發、眉毛、眼睛甚至瞳孔，想到她纖細的手指甚至修剪整齊的白里透粉的指甲。
郭逸一口氣吃了三碟。
本來還要吃第四碟的，但是微胖阿姨卻不許，用非常不普通的普通話，嘩啦嘩啦的說了郭逸一通。說吃太多冰涼的東西會影響身體發育啊什么的。
這么有個性的服務員，郭逸還是第一次遇見。在她的眼中，顧客不是上帝，是她的兒子。
不過，面對微胖阿姨的粗暴、自以為是，甚至是蠻不講理，郭逸不僅沒有一絲一毫的反感，相反的，一種異樣的溫暖和親切感油然而生。
郭逸動身前看了一下天。
濃厚的云層突然銷聲匿跡，天空瞬間布滿了星星。
一點沒有要下雨的跡象。
郭逸暗自奇怪，剛才雷電交加，眼看就要大雨，現在卻連一片云都找不到。
秦伯拿著打包的芝麻糊，腳步密集，從一處小徑上了白羊山，在一處寬闊地，有一座古色古香的建筑。
青磚石腳，大門的石匾上書有“白羊觀”三字。
秦伯熟絡的穿過正門，來到了正殿。
正殿不是很大，但卻是十分罕見的綠琉璃瓦重檐歇山頂，屋脊的脊飾是琉璃龍紋和琉璃鰲魚寶珠。
在古代，只有十分重要的殿宇才能使用這種高級的建筑樣式。
穿過正殿后，又經過一座鐘樓。
鐘樓周圍一片綠植環繞，顯得古樸而優雅。一口黃銅大鐘置于樓頂正中，又顯得穩重大方。
穿過正殿和鐘樓。
最終，秦伯停在一間灰瓦的平房前。
鐵皮綠漆的街燈下，是一片斑駁的鵝黃色外墻和兩扇嫩綠色的木門。
秦伯打開其中的一扇門，徑直走入臥室。床上坐著一位老太太，頭發花白，戴著眼鏡，就著床上的小幾桌看書，看的正入神。
秦伯把芝麻糊輕輕的放在幾桌上，老太太方才回過神來，頓時一臉欣喜，像小女孩見到了糖果一樣。
“系芝麻糊！”
“頭先系（剛才在）‘有間冰室’食飯，點多咗食唔嗮（點多了吃不完）。想揾（找）芬姨你幫我消化下。”
“甘你揾啱人啦（找對人了），我最中意佢地嘀（他們的）芝麻糊，夠香滑。”
芬姨吃芝麻糊的時候，發現旁邊有個精致的三角形折紙。
“咦，手工好精致喔，系乜嘢哩咖（是什么東西）？”
這是剛才秦伯掏衣兜的時候，掏出來隨手放下的。
秦伯把路上差點被郭逸撞倒的事略去，只說是看見好玩，在地上撿的，隨便搪塞了過去，芬姨也只是順便問問，并無心追究。
秦伯走到廚房的垃圾筐前，正要將它扔掉，但一貫的好奇心，促使他打開了折紙。
有一根頭發從紙里掉了下來，滿是折痕的綠色原稿紙上面，有幾個豎排的形狀奇特的圖案，好像是用鉛筆畫的，但線條很硬朗。每個圖案都用方格或環形花紋圍起來，里面的圖案有的像人，有的像鳥獸，有的僅是一些圈圈點點。
秦伯看見這些圖案后不禁心跳加速，拿著紙的手不禁有些顫抖。他沒有把紙扔掉，而是小心翼翼的把它重新疊好，放進上衣的口袋里。
秦伯向芬姨打了聲招呼，就心不在焉的走了。
他出門后往左走了兩步，打開了另一扇嫩綠色的木門，他就住在她隔壁。不過除了睡覺，他大多數時間都是在芬姨的家里，陪她吃飯說話，或者幫做家務。
秦伯從口袋里掏出那張折紙符，把它裝入一個塑料封套，然后放進書柜的抽屜里。
秦伯定睛細想了一下，把已經關上的抽屜又打開，把紙符拿出來打開，用手機拍了個照，才又原樣的放回去。
在這個悶熱的晚上，許許多多的念頭在秦伯腦袋里翻滾跳躍。
他，失眠了。
不過，當天晚上，郭逸卻睡的很香，而且還做了一個夢。
夢里面，郭逸和楊佳肩并肩的躺在山坡的草叢上，頭頂是老屋里那棵茂密的大榕樹。
遠處是淡淡的云，藍藍的天，微風拂著臉，樹上有鳥叫，有蟬鳴。大榕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的在生長著，越長越高，越來越大。
楊佳指著正在夸張地生長的大榕樹，說：“郭逸你看，它們拔得太高了，都要插到云里面去了，怎么辦？”
郭逸正要回答，突然驚奇的發現，這棵大榕樹上竟然盛開著一團團奇怪的血紅色花朵。
郭逸從來沒有見過這樣奇怪的花，它的花瓣狹長，花蕊尖長比花瓣突出，喧賓奪主。一團團的開在樹頂上，從下往上看，就好像天上密集綻放的煙花。
郭逸醒來后，夢里面發生的許多荒唐事已經忘記了，但那種真實的感覺無法忘懷，還有那些在大榕樹上生長的奇怪的花，好像曾經在哪里見到過。
自從那次爛地探險以后，馬翔與同學們聊天，常常就會不自覺的提起他在“爛地”探險遇見鬼影的經歷。
馬翔很有當宣傳委員的天賦，當體育委員簡直是屈才了。什么臨危不懼啦，是怎么鎮定自若啦，從容不迫啦，最后又怎么冷靜判斷，帶領大家安全撤退啦，都是好詞。
在享受著同學們一片崇拜與敬佩的眼神的同時，馬翔這個體育委員無論是在班上，還是在籃球場上，威望日隆。
其實事后，郭逸問過程小西，當時看見的那團黑影是什么東西，因為他是第一見證人。
程小西：“那一坨飛出來的東西，好像是一條狗。”
郭逸：“好像？是什么意思？到底是不是？”
程小西：“當時天黑，我又怕，只想著跑。現在記不清楚了，它飛撲出來的那一刻，感覺——像是條狗。”
當然，這都是他們兩私下聊天的時候說的，對外一點沒有提“狗”的事。如果說躥出來一條狗，就把他們嚇得落荒而逃，這是很沒面子的事情。
未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