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玄臏守在床邊以防她口渴,零點一刻左右繁雪手機再次被狂轟濫炸,他直接把手機倒蓋起來不看來電。兩分鐘后,他手機響了。
“十八?”
“清姨醒了嗎?”
“沒,怎么了?”
“那你一個人來一趟九院吧,我們在急診。”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你還好嗎?”
“我沒事,這會兒正照顧天諭,忙不過來。”
“天諭?我馬上過來。”
床邊放了一杯蜂蜜水。
九院急診。
“怎么回事?”風火趕來的玄臏跟玄囂在急診室門口遇到,玄囂扶著天諭,玄臏皺眉問道。
“魄如霜出車禍了,就在我們今晚繞過的那個封鎖路段。”玄囂凝重的看向玄臏。
“今晚?”玄臏想起回玄宅時確實有一段路因發(fā)生追尾導致堵塞,他們后來選擇繞路了的。那竟是…
“傷勢怎么樣?”
“正在手術,情況應該還好,從車底救出來的時候是清醒的。
天諭還算鎮(zhèn)定,但遲遲不滅燈的手術室讓她等的十分心慌,玄囂帶她出去走了走,玄臏則在手術室門口等醫(yī)生出來。
玄臏倚墻靠立,走廊里人來人往,慘白的燈光照著走道的地板,他想起幾年前繁雪與他在車上爭執(zhí),兩人在高架口和一輛車相撞,他左小腿嚴重骨折,繁雪的右手也從此失去力氣,只能做一些簡單的提拉動作。
生命真是反復無常啊,遇到她逸冬清后的人生,總是那么精彩。
手術結束,魄如霜被推出來。
“醫(yī)生。”
“碎玻璃已經取出來了,雖然有失血性休克,但沒有生命危險,可以安排到普通病房,觀察一下情況。”
“謝謝醫(yī)生。”
玄臏跟著回了病房,魄如霜還在沉睡。
窗外星空滿眼,有些人注定無眠。
繁雪醒來的時候只消幾秒便感覺出是在玄宅,檢查了身上衣物完好,床邊有一個空杯子,她的手機,她的外套。
手機沒電自動關機了,她輕車熟路去玄臏房間找到充電器開機,一下子蹦出來四十多個未接來電,有幾個還是幾分鐘之前打的。來電人不盡相同,玄囂天諭原無鄉(xiāng)倦收天素還真…
素還真?
昨晚是股票大跌了嗎?連素還真都打了三個電話過來,她等下定要出門看看今天太陽是不是打西邊出來的。
短信聯(lián)系人,來自倦收天:
姐,小霜在你那里嗎?
短信聯(lián)系人,來自倦收天:
我今晚通宵加班,下午那會兒發(fā)短信跟小霜說了,她下午情緒不太好,不知道是不是在生我氣,姐你要是有空能不能幫我今晚去陪陪小霜?
短信聯(lián)系人,來自原無鄉(xiāng):
你們慶功宴結束了嗎?
短信聯(lián)系人,來自原無鄉(xiāng):
明早我去接你。
剛剛。
短信聯(lián)系人,來自玄臏:
收拾一下來九院,魄如霜出車禍了。
繁雪飛奔到九院的時候,玄臏剛好在交費。
“你好,請問你們昨晚有沒有接到一個出車禍的女孩子?她在哪里?傷的怎么樣?”
“請問叫什么名字?”
“魄如霜。”
“好的稍等,我?guī)湍橐幌隆!?/p>
“不用查了,我是家屬。”
玄臏拉過慌張的繁雪,向前臺護士頷首致謝,帶她去往病房。
“怎么會出車禍?她現(xiàn)在怎么樣?脫離危險了嗎?有沒有哪里傷的特別嚴重?在哪個病房?”
“玄囂昨晚接天諭回家,在路上看到交通堵塞,下車查看的時候發(fā)現(xiàn)她在車里面,從現(xiàn)場情況看是另一輛車強行變道造成追尾,沒有什么大礙,大概就輕微腦震蕩,失血休克一類的,右手臂被碎玻璃扎傷比較嚴重,醫(yī)生說沒什么大問題,現(xiàn)在在普通病房觀察,早上剛醒。”
她被牽著走向病房,玄臏干凈利落挑重點的回答完了她所擔心的所有問題,她懸著的心總算放下了一點。
“倦收天知道嗎?”
“還不知道。”
“給他打個電話吧。”
走道盡頭,玄臏轉身面對她。
“你已經把他當做家人了嗎?”
“什么?”
“你是不是已經把倦收天當做自己的妹夫了?即便魄如霜還沒有答應他的求婚?其實你心里已經知道且接受這樣一個事實了對嗎?”
她有些莫名其妙。
“這有什么問題嗎?只要小霜開心,選擇的人是誰并不重要。”
“哦?沒有問題?”他笑的有些諷刺。
“怎樣?”
“既然你覺得沒有問題,那我就站在我的立場上告訴你,你這樣的認知有什么問題。”
他擺正站姿,鞋子不慎踢到了某一個病房的門。
“一,倦收天是風素高管,他們結婚之后你們之間必然會有信息共享,這是所有風素和明摯員工的共識。倦收天會因為這場婚姻被推到風口浪尖,你別忘了,風素還有一部分前身的老員工,當年明摯一味強力打壓,他們心中怨氣可不少。業(yè)界的風言風語素還真都擋不住,最終他會因為愛著魄如霜而不忍心你為難,因此申請離職。素還真少了一個重要的臂膀,原無鄉(xiāng)少了合作無間的默契伙伴,風素對明摯的威脅會大大降低,永遠屈居我們之下。”
“二:如果英國那位知道你跟風素兩位高管都有著這樣的關系,且還私下跟風素總執(zhí)行過從甚密,他會怎么想?想到了什么之后會怎么做?你要冒這樣的風險?在現(xiàn)在這么不穩(wěn)定的局勢下?如果我是你,我會阻止他們結婚,甚至和風素切斷聯(lián)系,因為現(xiàn)在的你并沒有任何不可動搖的賭注,董事會,我,都不會把你視作唯一的選擇。我們一直彼此制衡,別以為你永遠都是優(yōu)勢的一方。”
“我記得你說過,如果我要動原無鄉(xiāng)得先問過你,現(xiàn)在我倒想問問你,原無鄉(xiāng)如果要動明摯,該不該先問過你?他既然知道你在為明摯謀生,又怎么會不讓你知道就將風素的海外項目跟英國那位合作了呢?”
“什么?!”
玄臏挑眉,看來她真不知道。
“如果你相信他,就不要去問他,等他布置好了一切再站到你對面跟你慢慢解釋吧,繁組長。”
皮鞋踢踏遠去,繁雪靠在墻上,清晨的霧氣還未散,她渾身冰涼。
原無鄉(xiāng)整夜都睡得不太好,開車的時候精神還有些差,倦收天打電話來問繁雪是不是與小霜在一起,他有些疑惑。
“繁雪昨晚去慶功宴,后來就住在玄宅了。怎么,小霜不知道?”
倦收天在電話那頭亦是一臉驚訝。
“我昨晚給繁雪發(fā)短信跟她說小霜一個人在家,請她晚上去陪陪小霜。我以為飯局結束她就去了我家,今早回來看家里沒人,小霜電話沒人接,她手機也關機,才來問你的。哎等會兒,你說繁雪昨晚在哪里?”
“她昨晚喝多了,在玄宅住了一夜。這么說,小霜昨晚也不見蹤影?”
兩個大男人同時感到了一絲不對勁。
“你等會兒我有電話進來。”
“姐?”
“小霜出車禍了,在九院,你過來吧。”
“什么?!”
上午十點。
“姐姐,我沒事,你別翻著我胳膊看來看去了,真的沒事。”
繁雪白了魄如霜一眼。
“有哪里不對勁一定要說知不知道?別跟小時候一樣摔破皮都忍著,這不是開玩笑的事情知道不知道?”
“是是是我知道,要是哪里疼我一定大喊醫(yī)生救命,不會讓自己受苦的,你放心吧。”
倦收天在一旁早已急不可耐,但他甫進門就遭遇繁雪的冰凍眼神,所以不敢太過逾矩。繁雪找了個理由出去,他立刻竄到病床旁,十分緊張的東問西問。
“真的沒事吧?有腦震蕩嗎?頭暈不暈痛不痛?”
魄如霜勉力對他微笑。
“真的沒事,現(xiàn)在就是傷口有點痛,其他的真的真的不要緊,你們不要太敏感了。嗯?”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倦收天拉過椅子坐下,仔細問起了昨晚的狀況。
“昨晚怎么了?怎么會突然被撞上了?”
魄如霜低下頭,腦海里斷斷續(xù)續(xù)浮現(xiàn)著早上聽到的。
“他會因為這場婚姻被推上風口浪尖…他會因此離職…你并沒有賭注…別以為你永遠都是優(yōu)勢…”
“霜?”
回神。
“沒事,什么事都沒有。”
繁雪回來的時候倦收天還在,她本不想進去打擾,可是出去理了理思緒卻只是更加煩亂。但是不管怎樣,她會尊重小霜的所有選擇,她的復仇絕不能以犧牲小霜為代價,任何形式的犧牲都不行。如果小霜堅持的話,如果堅持…
再另尋其他方法吧,實在不行,放棄也不是不可以。
她做不到讓這世上僅剩的兩個親人難過。
“姐。”小霜在叫她。
“姐。”魄如霜輕輕喚了一聲,軟糯的,低聲的,像是帶了一點委屈和撒嬌。
“你先回去吧,我想跟姐姐說說話。”
“嗯,我先回公司,晚上來看你。”
“路上小心。”
“姐我先走了。”
“嗯。”
“頭還痛嗎?”
“不痛了。”
“腦震蕩可能伴隨了惡心和食欲方面的問題,要是有什么不舒服,記得及時跟醫(yī)生反映。”
“嗯,我知道。”
“我等下回去給你熬點湯,晚上帶過來。”
“謝謝姐姐。”
“乖。”
“姐姐。”
“嗯?”
“我想搬出去。”
門外,帶著因堵車遲到的原無鄉(xiāng)來病房的倦收天停下了開病房門的手。
#五一前最后一更#
第二十二章:桓正修雅
“我想搬出去。”
繁雪愣住。
“Why?”
“我需要梳理一下跟倦收天的關系,可能我們的未來,并不是我原來所期待的那樣子。”
“為什么現(xiàn)在才覺得不合適?”
“為什么現(xiàn)在才覺得不合適?”
倦收天的心中也在問著同樣的問題。他有些驚惶,躲開了原無鄉(xiāng)關切的眼神,跌撞著離開了醫(yī)院,原無鄉(xiāng)緊跟其后。
最令人難過的,往往并不是非得要離別的相互愛戀,而是一直堅持的那個人,突然未經預警的被放棄。
“姐姐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是誰?”
“當然是你。”
魄如霜微笑。
“我也是。”
終于,無需贅言,她明瞭已經無法改變魄如霜的任何決定。單薄卻倔強,或許是她們天羌逸氏血脈相傳的特質。
住院期間魄如霜頗多同事朋友相繼來看望,固定驢友漂鳥和步淵渟,插花班老師歐冶神棄和論傾城,以及剛工作時對她助益良多,與她亦師亦友的桓正修雅,若梅知秋,凌心玄同。但獨獨沒有再見過玄臏。
單純的姑娘并不是不會思考,那天早上的言外之意是說給誰聽她很清楚,如果繁雪選擇和他聯(lián)手,她與倦收天并不可能置身事外。再者她也不想成為繁雪的負累,所以只有盡快做出選擇,配合玄臏。
她明白這種事情應該先和繁雪商量,但如果不出其不意,到時候又會被說服,當初她聽話一次,就造成了玄臏那么嚴重的車禍,落給他一個那么大的軟肋,如果繼續(xù)聽話,不知道還會給繁雪帶來什么不可估量的麻煩。
恰巧步淵渟來看望時與她提起住處小區(qū)內有兩室一廳居室出租,經她托付便提前為其預訂下來,距離論劍海步行僅有十分鐘路程,魄如霜車禍前才辭職不久,如有意愿進入公司,更是方便。她意已定,繁雪應該明白。
倦收天做了無數遍心理建設,才勉強說服自己進入病房。
“那晚些時候我確定了再聯(lián)系你…沒關系…我和姐姐會去買的…總要自己挑選才好嘛。嗯…嗯?哈哈哈真的沒關系你忙你的,到時候讓修雅來接我就好了,謝謝啦。”
門開了個小縫,魄如霜掛了電話側頭看過去。
“姐姐?”
“是我。”
他昨天陪夜了,回去的很晚,休息還沒幾個小時又跑來給她送早餐,魄如霜撇過頭,掩飾了眼里的心疼。
“怎么了?”
倦收天走過去拉開桌板扶她起來,擰開了保溫桶,眼睛不敢看她。
“你昨天說吃不慣醫(yī)院的早餐,我給你熬了雞肉粥,又碎又黏稠,是你喜歡的口味。”
“謝謝。”
今天是周末,倦收天不急著上班。他就看著碗沿,不敢直視她。他害怕一看到她的眼睛,她就要說什么話。那個電話讓他本來就不安的心更加動搖,她已經開始行動,卻還沒有與他攤牌的打算嗎?
還是根本沒有打算攤牌?不,這樣也好,她不選擇,他就多了一分挽回的機會。
說也奇怪,魄如霜腹懷心事,卻一副坦蕩模樣;倦收天心內掛疑意欲質問,卻怎么也只敢顯露出謹慎的神態(tài),不敢多做試探。
大概,真是前一世欠了這姑娘的吧,因為欠的太多,今生只能一點點償還彌補,百般愛護,尊她敬她,再不避她。
“倦收天。”
胡思亂想時他心中咯噔一聲。
“粥很好喝,你的手藝更棒了。”
大石落地,他卻很討厭這個她輕佻撩撥便在心中掀起波濤翻浪的自己。
“小霜。”
“嗯?”
“你…”
“我?”
“你是不是?”
她突然明白他的欲言又止。
“是的。”
到底是沒有傷著骨頭,好吃好喝靜養(yǎng)著,出院的時候魄如霜哀嚎住個院出來又胖了幾公斤,直要掐死繁雪。而出院這段時間魄如霜所做的改變,繁雪雖不盡然全知,卻也半帶猜測的明白了幾分。
她并沒阻止。
開車來接的是桓正修雅,約好的早上九點,他八點十分便來了。正巧魄如霜提前收拾好預備去吃早餐,修雅便帶著她和她的行李一起走了,倦收天趕到時,只有已經易主的病房和護士口中依稀的。
好像是一個男人接走了她。
“很好吃?”
“其實并沒有,只是醫(yī)院的早餐太太太難吃了…”魄如霜搖頭晃腦做出一副痛苦的表格,回憶的感覺仿似剛好吃到什么世界上最難吃的食物TOP一般苦大仇深。修雅抿唇微笑,撈了一屜小籠包去她桌前。
“現(xiàn)在沒人讓你吃那么難吃的食物了,盡情享受吧。”
魄如霜光是聞著就要流口水了,當即不客氣的連叉?zhèn)z包作糖葫蘆狀吃了起來。
“謝謝副席!”
副席?修雅哂然。步淵渟說細碎如米的生活總要有些波瀾才有樂趣,那他平靜的論劍海副席生涯,大概只有魄如霜一友能稱之為樂趣罷。步淵渟深知他習性,不惹到麻煩絕不叨擾他,可是這姑娘,打入論劍海工作,意外相熟以后便一副差遣使喚毫不見外的模樣,饒是他性子冷,也被這整天笑臉迎人思慮單純的姑娘打動過不止一次,而甘心與她一同幼稚,一同在門庭若市的早餐店擠著方桌的一角,在冒著熱氣的早晨,以粥湯代酒,慶祝新生活的到來。
原無鄉(xiāng)也有些日子沒見到繁雪了。魄如霜住院后他忙著明摯國外的項目沒去看過幾回,借著機會讓倦收天多跑幾趟試探魄如霜突然轉變態(tài)度的原因。但只見他兄弟一趟一趟精神抖擻的沖過去,一次一次萎靡不振的爬回來,十分令人頭疼。和繁雪商量了好些回,她總是打太極說完全不懂小霜什么心態(tài),只是含糊其辭的說了些她的態(tài)度可能是死里逃生感悟出來一些不一樣的道理,認為人生應該要更慎重思慮才能做出重大決定,在這之前一切會影響到的因素都要排除。
說這種話是有多瞧不起他兄弟倆的智商?然而沒用,繁雪扯的一本正經,他也不能直接戳穿了問真相,只能旁敲側擊步步攻破,然而還沒等他有什么實際行動幫一把兄弟,倦收天喝的酩酊爛醉倒在他家門口,在浴缸里泡到打噴嚏才清醒,說清楚了之后一開始也沒哭沒鬧,原無鄉(xiāng)暗嘆夠有骨氣。
“她說她愛我,但是不要我了。”
“你說她什么意思?”
“你干嘛潑我水我冷…你說她什!么!意!思!”
“你慢點我洗臉池要被你掀了!”
“愛我?又不要我?欸魄如霜你這樣我很累你知道不知道?啊?you know?”
“抓錯人了你放手放手我襯衫給你揪的…往左邊走!別撞著了!哎喲我去…”
“嗯?怎么鼻子有點疼…這什么這么紅?”
“你的血。”
萬般心累的收拾好某個醉鬼之后,凌晨兩點半,原無鄉(xiāng)打通了繁雪的電話。
“喂?”
“繁雪。”
“嗯?怎么了?”
“有空嗎?聊聊。”
“你怎么知道我還沒睡?”
“我了解你啊。”
“貧吧你就。說吧聊什么?”
原無鄉(xiāng)給倦收天多蓋了層薄毯,上了樓頂陽臺,看著難得繁星眾多的夜空,無限感慨。
“真幸運你不像魄如霜那么反復無常。”
“嗯?”
“咳咳,我的意思是你妹妹脾氣有點與眾不同。”
“閉嘴,我妹什么脾氣我知道,不用你說。”
“好吧。但是繁雪,真的不能告訴我,他們之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嗎?”
工作到深夜,繁雪也有點疲累煩躁,走到窗戶邊看了眼星空,心情仿佛又好起來了。
“你在看星星嗎?”
“嗯?你也在?”
“嗯。星星很多,很漂亮。”
“是啊。”
“很小的時候父親跟我說,對著星星是不能撒謊的,因為他們都能看見你,如果你撒謊的話,星星就會眨眼。”
“是嗎?逸爹小時候還挺會哄小孩的。”
“我曾經很相信他。”
“我知道。”
“我曾經也相信你。”
“我知道。”
“如果因為我而讓你和你的朋友遭受到不幸,我很抱歉。”
“我明白。”
“你有沒有什么想跟我說的?”
素還真同意開拓國外市場時原無鄉(xiāng)已與他說好全部顧慮,縱如此卻還是有猶豫。
“你確定這么做不會弄巧成拙嗎?”
“如果能牽制住玄摯,應該不會。”
“不是不是,我不是說這個,我是說你做這些事情是瞞著繁雪的,你不怕弄巧成拙惹她誤會?”
“她…應該會懂我吧?”
“你居然用問號來決定這件關乎風素未來的大事?”
“她懂我。”
“那要是她不懂嗎?”
“她懂。”
“好吧好吧你長得帥你說了算,項目就交給你了。”
“放心。”
“沒有。”
“是嗎?”
“嗯。”
倦收天跟原無鄉(xiāng)著手風素國外市場拓展項目,初步帶領兩個分組進駐英國,明摯英國總部聲望頗重,風素自上任破產之后便徹底放棄國外市場,素還真接手后全力發(fā)展國內產業(yè),香薰產業(yè)三分天下占其一,與明摯和論劍海呈三足鼎立之勢。而今再度劍指海外,除了本土產業(yè)之外,最大的對手,便是明摯。
雖然這在業(yè)內人士看來難免有些以卵擊石,明摯總部立足英國,享譽數十年,但風素前些年在海外市場的影響力也依舊沒有消失,歐美市場香薰產業(yè)至今沒有任何品牌能超越風素當年創(chuàng)下的銷售神話,能與其巔峰時期比肩的唯有繁雪在時的明摯。
國內明摯和風素的競爭也并沒隨著風素兩大主心骨的離開而呈傾倒狀態(tài),明摯推陳出新,不斷涌現(xiàn)優(yōu)秀創(chuàng)意設計師及調香師搭配組合,繁雪以倨傲之姿穩(wěn)坐銷售女王神壇,尤其是她經常被拍到與明摯現(xiàn)任執(zhí)行長玄臏親密出入玄宅更使她成為話題女王,風頭一時無二;而風素招兵買馬,先后收攬慕瀟韓,葑玉絡等業(yè)內知名調香師;與此同時,論劍海也不甘屈居人后,與繁雪親妹魄如霜的入職簽約儀式隆重而浩大,業(yè)內無人不知,皆等著看這姐妹暗斗的好戲上演。
每個人都在為未來而努力著,他們并不是誰的附屬品,他們是自己人生最大的主宰者。那些妄圖控制別人人生的人,最終會得到他們應有的懲罰。
第二十三章:風云欲起
上海今年有一個超長超變態(tài)的春天。前天下雨昨天晴,今天又下雨,天氣預報說明天……晴。躺在床上聽著外面淅淅瀝瀝的雨聲,繁雪撥通魄如霜的手機,嘟嘟幾聲后那頭傳來一聲清脆好聽的男聲。
“桓正修雅,你好。”
“剪刀!”
“石頭。”
“剪刀!”
“布。”
“等會兒我記個賬…”
“不用記了,該我貼你。”
“嗚…”
便簽條將貼上額前之際,魄如霜手機響了。
“耶?”
來電繁雪,魄如霜心一驚跳。
“…你幫我接。”
“?”
“就說我在…洗衣服?”
“……”雖然不知道她在躲什么,修雅還是照做了。
“桓正修雅,你好。”
“誰???”
……黑線。
“你好,桓正修雅。”
“……論劍海副席?”
“是的。”
繁雪站在陽臺下,眉頭緊皺。
“論劍海周末還要剝削員工嗎?”
“并不會。”
“我妹呢?”
魄如霜聽到問話,在桓正修雅對面提示著。
“在……點咖啡。”
“你們在約會?”
“咳咳…沒有,只是一起出來吃飯。”
“……哦?”
“是的。”
“好吧,不打擾你們了,謝謝。”
“不客氣,再見。”
魄如霜一臉迷惑。
“喝咖啡?”
他正色道。
“一個對她來說的陌生男人出現(xiàn)在你家還接了你的私人電話,任誰都要多想的。”
她撓撓頭,“我倒是沒有想這么多,謝謝副席。”
“好了。”他起身蹲到她身側,將她臉上的便簽條一一揭去,遞了張濕巾過去,收拾起地上的碎紙和筆,撿起一張寫著兄長二字的便簽條時,手頓了一頓,旋身避過她的視線,將紙塞進了口袋。
魄如霜看著外面的天,蹙起了眉頭。
“要不今天在家里吃吧,這么大的雨,出去也很麻煩。”
“哦?你什么時候學的?”
“在英國留學的時候。那里的食物…你明白的,被逼自學成材。”
“哈哈哈。需要幫忙嗎?”
“有幫手當然好啦,我去給你找個圍裙。”
“好。”
外面雨還在下,時近中午,繁雪餓極,木葉今天也不知道死哪里去了,打開冰箱她差點暈過去。
冰箱正中間貼著一張字條:“親愛的繁雪,再不出去你就要發(fā)霉了。”
“木葉你有病嗎?!逼我出去需要把冰箱里的菜全都扔掉嗎?!”
“哎哎哎?全都扔掉了嗎?我記得好像留了倆雞蛋呢?”
“你讓我中午就吃兩個雞蛋嗎?!”
木葉在登機口吃吃笑著,一臉奸計得逞的壞笑。
“所以啊,你要出去買菜把家里冰箱填滿。啊對了,家里的一些什么日用品啊你看看還有哪些沒了順便列個清單一起買回來啊,愛你~我今晚不回來。”
“嗯?去哪獵艷?”
“獵鬼,我去調查一件事情。”
提到正事兩人神色都有些嚴峻。
“什么事?”
“一言難盡,等我查到眉目回來跟你細說,掛了。”
“……小心。”
“放心,我誰呀,菜別忘了買啊。”
“……滾。”
“哈哈哈哈”
英國。
“卿卿如晤…”
“什么?”
瞬間Delete,關閉文檔,一臉正色回頭,倦收天茫然。
“卿卿?你穿越去魏晉又回來啦?”
原無鄉(xiāng)白他一眼
“什么時候回去?”
談起工作,倦收天便不再調戲,放下幾個文件夾,挑出其中兩份資料,遞給原無鄉(xiāng)。
“原定下周我們就能回去,但是周末我在曼徹斯特遇到一個人,所以行程要延后了。”
第一份文件夾里附著詳細的這兩年來明摯所有高管調動,以及英國和國內合作的項目,包括后期腰斬的,以及刻意被玄摯調去英國的幾個核心員工。玄臏的小動作不多,看來竟全都沒逃過他父親的眼。
“這么詳細的資料,不是內部人員拿不到。就算能拿到,也未必能如此湊巧,將所有信息串聯(lián)。”
“玄臏在國內招兵買馬,玄摯就從國內調資深員工走,如果沒有繁雪從中斡旋,玄摯可能早就讓玄同做個傀儡取而代之。”
“但他一直不行動,不是因為當年的車禍,就是因為…”
倦收天遞過去第二份資料。
“這是談無欲傳過來的,林魚的身份。”
“風素的人?”
“這是四年多前幫你找逸懷國時查到的,他當時沒有多注意,后來素還真屢屢被針對,他著手查當年破產的事情,才找到林魚原來曾經在風素工作過,去明摯后抹掉了一切履歷,從助手做起,爬上了玄摯的床。”
“這份資料是誰給你的?”原無鄉(xiāng)揮揮第一份文件夾。
“木葉。”
他驚住。
“木葉來英國了?”
倦收天看著他眼中瞬間亮起的星光。
“我只看到他一個人,繁雪…應該沒一起來。”
垂眸掩飾了下,雙肩仍是暴露了此刻的低落情緒。
“哦。”
“他來干什么?”
“調查玄摯最近的動向。私家偵探給他發(fā)了最近玄摯的行蹤,發(fā)現(xiàn)他最近經常去曼徹斯特,但是跟蹤不到具體位置。”
“你認為有古怪?”
“我們都認為有古怪,所以他來了。明摯雖然在曼徹斯特有工廠,但他很少去,也幾乎不一個人去,最近突然頻繁的去那里,不讓人跟著還甩掉私家偵探,看來是很重要的事情在進行著。”
“重要的……事情。”
“最重要的莫過于新品,但是風素在英國發(fā)展才不過兩年,根本沒能力竊取他們的研究,從過去交手來看玄摯也不是這種防備之心如驚弓之鳥的人,我懷疑他在做的,可能跟他公司關系不是很大。也許是別的事情,也許是去見什么人。”
“繁雪呢?”
“在國內。”
“確定?”
“這是確定的,我前天回國還看到她了。”
“她一個人?”
“跟小霜一起。”
原無鄉(xiāng)愣住。
“你是去找了小霜?”
提起心上的軟刺,倦收天泄了氣般在沙發(fā)上坐下。
“嗯。她還是那樣,不理不睬不管不顧。”
原無鄉(xiāng)在他身旁坐下,拍拍他的肩,期以說些什么能讓他穩(wěn)定,卻也什么都沒說出口。
“可是我總覺得,真正愛過的人是很難放下的,她越是無動于衷,越不能說明什么。我會找個時間和她深談一次,了解她真正的想法,總會有機會的。”
“嗯,你能這樣想最好。”
上海。
養(yǎng)樂多、乳酸菌、益菌多、養(yǎng)樂多、乳酸菌、養(yǎng)樂多、益菌多、養(yǎng)樂多、養(yǎng)樂多…
收銀員目瞪口呆看著繁雪購物車內滿當當的乳酸飲品,呆了半晌。
“小姐,你真的要買這么多嗎?”
繁雪挑眉。“不行?”
收銀員被眼神嚇到,忙不急開始掃碼。
無聊等付賬的過程中,繁雪瞄到柜臺左手邊有一排岡本,她拿起一個,身旁兩雙眼睛瞟來,她不悅皺眉,現(xiàn)在的人都喜歡這么大驚小怪嗎?放下岡本轉頭看向目光來源,她一時愣住,感覺自己也要大驚小怪了。
“小妹?”
桓正修雅開車,后座上兩只逛街逛得精疲力盡的姑娘,副駕駛和后備箱全是戰(zhàn)利品,饒是每天健身跑步的他都覺得有些小腿酸軟,shopping到瘋狂境界的姑娘,真是太恐怖了。
繁雪疲的閉眼小瞇了一個鐘,醒來時修雅在高速上緩慢行進著,窗外已經漆黑,點點星光和路燈相互閃亮,一個大一個小。修雅貼心的放慢車速,減少顛簸急剎車。
繁雪坐在右邊側看駕駛座那個男人,覺得他長得真好看。雖然側面輪廓看起來比倦收天差點,但是一點也不妨礙她欣賞的目光將他從上掃到下。修雅有些尷尬的微微撇頭,繁雪將小動作看在眼里,支起上身給魄如霜蓋了件外套,靠近了些桓正修雅,放低音量。
“你喜歡我小妹嗎?”
……
修雅面色緋紅,可能是路燈的原因。臉頰發(fā)燙,可能是沒開冷氣。手指微微發(fā)抖,可能是拎包太久沒緩過來。
心跳加速?
“她是我的下屬,也是朋友。”
“朋友和女朋友只差一個字,看你怎么想了。”
“小霜和他的男朋友…”
“你如果喜歡她,那個男人就不是問題。”
聽到如此滿不在意的口氣,修雅蹙眉。
“這是她的感情,應該由她自己來決定。”
“如果她遲疑不定呢?”
“但我們都要尊重她,也有義務尊重這世上每一個人的任何決定。不是嗎?”
繁雪停住調笑的神態(tài),好像……有什么人以前也跟她這樣說過。
“你今后所有的相關決定,我雖然不一定跟隨,但絕對尊重。”
“你是個不錯的人。”
“你是她姐姐,一定是這世界上,最尊重她所有決定的人。”
“為什么這么說?”
“因為她是你最親密的人。”
她半躺下,擁住魄如霜半個身子。
“是啊,她是我最親愛的,一直都是。”
所以尊重你。
“到了。”
驅車來到碧海金沙,此時是凌晨三點半,晚春天亮的早,再過一會兒就能看到日出了。
繁雪深吸一口氣。“空氣真好。”
魄如霜迷糊糊從車上下來,還裹著薄被,修雅見狀上前取下被子,脫了外套為她披上,自己從車內拿了一件薄外套穿上,三人走向海灣。
日出很美,驅車幾個小時的疲憊和沉重全都一掃而光,在海灘邊漫步,魄如霜和繁雪在前頭嬉鬧,修雅在身后亦步亦趨,早晨還偏冷,但沒人在意。
經過那一次日出之后,繁雪和修雅的關系密切了起來,經常三個人一起出游一起吃飯,論劍海本身與明摯便沒有太多商業(yè)上的交叉,競爭核心最多也只是在專柜上比個價格,所以他們很快成了至交。修雅氣質翩然,舉手投足間自有風范,談吐得體,繁雪十分欣賞。
這日他們在閑雅間日常閑敘,小霜要回去準備論劍海新一季的發(fā)布會先離開了,繁雪和桓正修雅則就香薰產業(yè)目前的形勢閑論了一番。正欲離開時在大廳看到玄臏,繁雪悄然隱進走道轉彎處。
眼見玄臏帶著一個她不眼熟的人進了商業(yè)廳,后頭還跟著玄囂和溫翹。
“慕瀟韓?”身旁的桓正修雅突然發(fā)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