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覺得空氣霧蒙蒙的,后腦勺突然的刺痛才將我喚醒,看不清前路。
起身拍拍滿身的塵土,覺得腳步輕飄飄的,像是喝醉了酒,朝著有光的地方伸手過去,熱度灼燒著我的每一寸肌膚,于是趕緊收回,再好好看看這周圍,竟覺得如此陌生。然而陌生歸陌生,我的腳始終在走著,似乎它知道要去哪里,它沒有朝著光的方向走,也沒有朝著黑暗的方向走,但是始終走著,或許它真的知道要去哪里。
我就任它擺布著,它往哪里我就去哪里,走了許久,總算看見一條光滑的青石板路,想必是到了熱鬧的地方了,路上濕漉漉的,還蒙著一層薄霧,這霧抑或是一直跟著我過來的,我已經想不起來了,一路上也沒注意去看。我們還走著。
沿著青石板路一直走,途經一個守林人的房子,里面有一團燃燒得旺盛的火,守林人護在它旁邊,眼神時而黯然時而緊張,像是怕人來把他殺了,把那火奪了去。他緊挨著那團火,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那團火,眼睛紅了,全身上下都燃燒起來了,仿佛與火融為一體了,火是他的靈魂?還是火的靈魂是他?誰也不知道,我只是路過了。
再走再走,是獵人的馬蹄聲!還有林子深處的群鳥驚起!我想去看,將這獵人的力量看得真切,想看看喝過烈酒之后的他如何滿載而歸!但是我的腳可能沒多大興趣,它依然緩緩的飄著,終于,我看到那頭驚恐的馬,馬的旁邊躺著倒在雪地里被鳥兒啄食得僅剩些殘骸的獵人,場面實在令我作嘔,我扭頭不敢看,這現實實在與我所想差別太大,“怎么會這樣呢?怎么會這樣呢?”我問自己,心跳也不斷加速,“怎么會這樣呢……”那馬兒也會餓死的,我想救救那可憐的生靈,但是我的腳一直走著,沒給我停下來做些事情的余地。
走得久了,我開始害怕,前方依然是沒有盡頭的青石板路,我還會遇見什么?我還能遇見什么?或許,它可能也根本不知道要去哪里,我太過盲目了,于是我開始拉扯它,我試著控制它,我在救我們,它還是沒停下來,走到了林子最深處,霧越來越厚,空氣看起來越來越重,我感到窒息,胸口像是壓了幾百斤的大石頭,我開始喘不過氣,我要停下來了,我要倒下了,我的腳根本沒有在意我的狀態,它拼命走著,但是也開始放緩了,我想我們將要走到生命盡頭,在這虛無的山林里同歸于盡,它越來越緩,但是始終走著。
我意識已然模糊,看不清楚前方有些什么了?是火?是光?還是槍口?我分不清……臉上滑下的是汗?是淚?還是血?我分不清……
當我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天亮了,醫生來查房,說今天身體狀態較昨天好了很多,窗外的鳥尖叫一聲,遠遠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