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心動

美清坐在床邊，對軍綠大衣說：“辛苦了，謝謝你。”

軍綠大衣看著美清的腳：“你感覺怎么樣？”

美清輕輕轉動一下左腳，發出“嘶……”的一聲，皺著眉頭說：“可能錯位了，不能動。”

“錯位了？那得用冷水敷敷，散一下腫啊！……你的臉盆在哪兒，我去接水。”

“啊？哦不用了，謝謝。一會兒我同學就回來了……”

“一會兒是什么時候？扭傷了得及時處理，否則淤腫散開了就不好了。”軍綠大衣不容美清說完，打斷了她的話，指著床下的一個臉盆說：“是這個嗎？”

美清還想拒絕，又怕雅雯她們回來晚了腳傷不及時處理留下后患，只好說：“那謝謝了，那個盆底有梅花的是我的。”

他利落地脫去大衣，抄起臉盆走了出去，很快就打了一盆涼水回來。這時美清才看清楚他的長相：一頭烏發稍顯凌亂，濃眉似劍，帶點丹鳳形狀的眼睛深邃如潭，鼻梁挺直，雙唇棱角分明，微微地抿著。

一件月白色粗線毛衣，V字型領口交錯織著兩道墨水藍，里面是一件藍白細條紋襯衣，藍色牛仔褲松松垮垮，卻給人很舒服的感覺。腳上是一雙翻毛皮靴。整個裝扮清爽宜人，像外面的雪景碧空一般。

他沒有理會美清的打量，把臉盆放到桌上：“能自己脫掉鞋嗎？”

“應該可以的。”美清一邊回答，一邊探身去解鞋帶。

大概牽扯了腿部韌帶，帶動了傷腳的肌肉，美清不由得又發出“嘶”的一聲，盡管聲音很低，還是傳到了他的耳中。

“行了，我來吧。”說著他彎下腰小心輕柔地將美清的鞋子和襪子脫掉。生平第一次美清被一個陌生男子脫掉鞋襪，只覺得臉燒得厲害，竟沒感到劇烈的疼痛，直到聽到他一聲輕呼：“天哪，腫成這樣！”才見自己的左腳腕腫得幾乎和小腿般粗，一種火燒火燎的痛感隨即襲來，不由得皺緊眉頭，咬住牙關。

他將毛巾擰成八成干，輕輕敷在美清腳上“忍耐點，有點涼。”

冰涼的感覺稍微緩解了疼痛，卻效果不大。敷了四五個來回，雅雯五人還不見蹤影。

他看著美清越腫越粗的腳腕，說：“上醫院吧。看來冷敷只是權宜之計。”

“還是等她們回來吧。你一個人不行的。”美清暗嘆五人玩心如此之大，丟了她一人都沒發覺。

“等她們回來怕到中午了，你的腳能等嗎？”

“可是就你一個人……”

“別羅嗦了，剛不就是我一人？”說著他看看美清的腳，又像找什么東西似的四下踅摸了一下，便脫下了他的毛衣，把美清的腳輕輕地從領口套進去，上下左右卷了一圈，用袖口打了結，就把美清的腳嚴嚴實實地裹好了。

原來他在找包腳的東西！美清后知后覺只來得及說了聲：“這怎么可以！我有圍巾……”

“已經包好了，別麻煩了。”他復又穿上大衣，蹲在美清身前：“來吧。”美清只好再次趴在了他的后背。

雪還在輕揚飛舞著，細細碎碎，沒了晨時的彌漫張揚。

美清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對了，有自行車嗎，我可以坐在后座上。”

“好主意。可是哪個住校生會帶著自行車一起來啊？”他輕笑一聲：“別思謀了，你還不算重，份量還夠我撐到醫院的。”

聽他這么說，美清只好默然，伏在他的背上，沿著校園林陰道向校門外走去。不時有同學或老師看看他們，美清有些窘迫，不由得將臉埋在了他的背上。

他感覺到美清的動作，輕揚了一下眉頭沒有作聲。

醫院就在學校附近，經過檢查，是踝關節韌帶損傷，醫生給上了夾板，并吩咐24小時后可熱敷并加以按摩，以促進血液循環，還教給他按摩手法。

美清得知不是骨折，松了口氣，好歹不用驚動家里人了。

待他將美清背回宿舍時，已過了午飯時間，雅雯她們正急得和什么似的，在屋子里坐立不安地轉著圈。一看到美清的樣子，急忙把她安頓到床上，連珠炮似地轟炸開了。

“嗨，你怎么回事啊？怎么弄成這樣了？她腿怎么了？”雅雯不由分說瞪著軍綠大衣。

“雅雯……”美清想阻止雅雯的質問，卻被軍綠大衣打斷了：“這位同學，麻煩你們以后集體活動的時候不要光顧著瘋玩不顧相互照應，不要一玩就沒有時間概念，不要不問青紅皂白就胡亂質問。至于她，只是踝關節韌帶損傷，純屬意外，沒有誰故意，明天的這個時候可以熱敷并加以按摩。還有，她還沒吃飯，最后，我聲明一點，我不叫‘嗨’。”說著，他看向美清：“如果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到法律系找陸天奇。”便轉身走了。

雅雯當場噎住，正要追出去，美清叫住了她：“雅雯，不關他的事。”便把事情經過敘述了一遍，最后還沒忘了調笑一句：“人家說得也沒錯，真是顧玩不顧照應了。你們不感謝也就算了，還平白無故說了人家一頓。”

雖然知道美清說得是玩笑，五人還是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

“我們玩了一圈在操場上沒找到你，還以為你回了宿舍。誰知回來只看見你的一只鞋和襪子，問宿舍管理員才知道受了傷，也不知傷成什么樣，到了哪個醫院。只商量著等他送你回來，和他算賬呢，哪知道是一場誤會。”章玉琪快人快語地解釋著。

美清心知她們也是惦記自己，輕輕一笑：“好了，我又沒怪你們。不過，肚子可在怪我了——我好餓！”為了讓五人放心，美清夸張地拍拍肚子。

聽到美清這樣說，五人會心一笑，金熙靈邊說邊拿著溫在暖氣上的飯盒說：“給你留著呢，雞腿、過油肉，犒勞你的。”

“嗯，好香，那就謝謝各位了。”美清調皮一笑，接過了飯盒。

“行了，你有功了。今天開始咱倆換床，你睡下鋪。同學們，別閑著了，收拾吧。”雅文貌似咬牙切齒地沖美清惡狠狠地邊說邊上了美清的上鋪。

“咦，這個白毛衣是誰的？”倒騰完的高娃手里拎著一件毛衣問道。

美清一看，正是那個叫“陸天奇”的，就說：“哦，是他的，幫我包傷腳來著。”

“他的呀，那我明天去還給他。順便和他道個謝再道個歉。”雅雯耿耿于方才的不由分說。

“還是洗洗再還給他吧。”美清沉凝了一下。畢竟是包過自己的腳，還給他穿不穿是他的事，但洗過后再還也是禮貌問題。

“那好吧。”雅雯想想也是，沒有反對，把毛衣給了美清。美清把毛衣疊好放在了床邊，心里思謀著還毛衣時該說的話。

下節預告：一個所謂的好消息讓美清的內心充滿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