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下山查案
燕山真是一個遠離世間的世外桃源,燕山異人府的弟子肖白盤腿坐在路中間感嘆,他下山都兩天了,走了一百多里路都沒看到人煙。把包袱里的食物拿出來,擺到一張桌布上,準備就地野餐,剛準備好,身后就傳來一陣匆促的馬蹄聲。瞬間,他就卷好了包袱一閃身,讓過了馬車。
“吁~~”沒想到車夫把馬車停了下來,四處張望。
“何事停車?”從車中傳了一個不悅的男聲,聲音雖年輕卻有一股威嚴氣勢。
“樓主,前面好像有個人……轉眼就不見了。”馬夫的聲音中有一絲疑惑。
“快趕路,別耽擱時辰!”車中男子似乎已有了怒氣。
“是。”馬夫應聲道,一甩馬鞭,馬車就揚起一陣塵土,一溜煙跑遠了。
走了老半天,肖白好不容易才看到前面道路邊上出現了一個茶棚,他欣喜地跑了過去,點了一盤饅頭,一壺茶,就著包袱里的炒牛肉,吃得津津有味。
“!?”正當他吃得差不多準備收拾包袱的時候,突然一個藍布包甩到了他桌子上,砸飛了他小半盤牛肉。抬頭一看,門邊已經熱熱鬧鬧地打了起來,場面頓時變得混亂。
他一躍身,跳到草棚的橫梁上,低頭往下看熱鬧。
“樓主,我們要不要換個地方,這里太亂了,打擾樓主的清靜了。”角落里有一對主仆,那個老仆恭身立在一個二十歲左右的青年身后,恭敬道。
“無妨。”那青年不甚在意道,大咬一口手中的饅頭,專心至致地咀嚼口中的饅頭,對那些打斗場面毫不在意。
得到了指示,老仆恭敬地一點頭,不再言語。
肖白朝兩人看去,他有些在意,這兩人的聲音有些耳熟,一時想不起來在哪里聽過。
“走。”那青年吃完饅頭,拿起桌上的佩劍,站起身就朝門口走去,也不管那邊的混戰,直直走出門外。他的身法很快,毫不拖泥帶水,瞬間就閃進了一輛馬車中,轉眼馬車就消失在大道上。
肖白看到那輛馬車恍然大悟,原來是他們倆。
肖白一路上走走停停,自從出了茶棚之后,漸漸也到了有人煙的地方,只是不管是村莊還是城鎮,都十分荒涼,甚至有些村莊成了廢墟,半個人影也不見,這種情況越靠近永昌城越嚴重。
雖然奉師命下山前已有聽聞山下的情況,真正入眼時還是很震驚,天災人禍之下,只有燕山深處的異人府沒有被波及。
“陸豐,拿命來!你這個武林敗類!”隨著一聲清脆女音,引起眾人紛紛抬頭觀望。
只見一個十五、六歲的紅衣少女從窗外掠入酒樓,挽了一個劍花,瞬間把劍架在一個青年男子的脖子上。
“姑娘何出此言?我們樓主做事向來光明磊落,姑娘莫要胡言亂語。”青年身后的老仆伸手用兩指輕輕夾著女子的寶劍,制止她一劍揮下,砍了他主子的脖子。
“武樓血洗了李府上下一百二十一條人命,陸豐這個大魔頭人人得而誅之!”紅女少女緊握自己的劍柄,怒目一睜,盯著青年,悲憤道。
陸豐抬起頭來,淡淡看了她一眼,只這淡淡的一眼,已令紅衣少女如墜冰窖,握劍的手不自覺的顫抖,轉眼間,長劍被老仆一個彈指,刺入了少女身后的廳柱之中。
“表妹小心,我來護你!”窗外又掠進一名青衣男子攔到少女身前,二十左右年紀,面色蒼白,顯然大病初愈。
“江伯,我們走。”陸豐站起身慢慢朝門外走去,只有緊握著佩劍的手過于用力而顯得青筋分明。
老仆江伯在桌上留下一錠銀子,拿起包袱,匆忙跟在身后。
“陸豐,我爹一定不會放過你的!你這個大魔頭!”少女絕不罷休地喊道,恍然未覺自己已流下眼淚。
“表妹,別太傷心了,我相信你爹一定會在武林大會上還我李家一個公道。”青衣青年將女子攬入自己懷中,輕聲安慰道。
“嗯,我爹是武林盟主,一定會還你公道,讓陸豐為姑姑及姑父償命!”少女破破涕一笑,依偎到他懷中。
“看到了嗎,那紅衣姑娘是林盟主的女兒林思思,那男的是她表哥李林彥。”待他們走后,有眼尖的江湖人士認出了兩人的身位。“李府慘案中只有他有幸被救,在林家養傷一陣子了。”
肖白舉起酒杯,慢悠悠地喝著杯中的酒,豎著耳朵聽著周圍的聲音。
其時酒樓中眾人,談論最多的就是兩件大案,一件是永昌府庫用于賑災的黃金失竊案,一件是李府滅門案。
肖白正是為了黃金失竊案而來,永昌府尹張賢月前向燕山異人府發送求援信,信中提及用于賑災的黃金無故失蹤,皇上龍顏大怒,命張賢盡快查清此案,追回黃金,但是張賢派出的探子,全都有去無回,迫于期限將至,只得向異人府求援,異人府中得知此事,派了肖白下山協助調查。
陸豐出了酒樓,帶著老仆江伯住進了云來客棧,主仆兩人要了一間上房,一進到房間中,陸豐就立刻和衣躺到床上。除了吃飯、睡覺和練武,他總是不愿意浪費一滴的時間在別的事物上。
子時剛過,就有人影在房間外面晃動,不一會兒,一根小竹筒悄無聲息地刺穿紙窗伸了進來,一股濃煙瞬間飄蕩在房中。
陸豐緩緩睜開眼睛,觀察了一陣,又慢慢閉上,果然有兩個黑影從窗外躍進,將一個白布包裹著的物件塞進了他們的包袱中,又悄悄退出窗外。
“樓主,是否要追上抓個活口?”待兩個黑衣人走后,江伯請示道。
“睡覺。”陸豐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繼續睡覺。
江伯把白布包從包袱中拿出,打開一看,是半枚白玉圓環,他神色微微一驚,沉思片刻,將白布包塞入桌面下。
“你是何人?”第二天早上,陸豐掀開馬車簾子,抬腳正要踏上馬車,卻看到車中躺著一人,睡得正香甜。
“在下肖白,多謝兄臺的馬車,免了我一夜露宿街頭之苦。”車中之人就笑瞇瞇地坐起身,朝他拱手稱謝。
陸豐側身讓了讓,肖白跳下馬車,撫摸了一下拉車的馬,贊嘆道:“真是一匹好馬!”
陸豐不置一詞,俯身踏進馬車。江伯也翻身坐上車轅,駕車而去。
2.李府慘案
剛入夜,龍天笑就迫不及待的遣退仆人,以身體不適需要休息為由單獨關在自己房中,嚴禁眾人入內。待所有人都離開之后,他用力推開床板,露出床底的秘道,他躍身跳進秘道,片刻之后,床板就緩緩滑回原位,絲毫未看出異樣。
沿著彎彎曲曲的秘道,走到一處出口,他將頂上地板掀開,躍進一間簡單的房間中。這間房間里面只擺著一張鋪著柔軟錦被的大床,墻壁上掛著一把烏鞘長劍,再無他物。
龍天笑盯著墻上的烏鞘長劍,眼里盡是滿眼怨恨,想起自己往日的風光。
三年前,龍天笑是還是江湖上有名的俠少,青衣劍龍天笑,這五個字引起多少少女愛慕的目光,引起多少深閨小姐們的幻想:瀟灑的青衣,英俊的臉龐,手中握著烏鞘寶劍,騎著雪白的駿馬,行走江湖,快意恩仇。
可這一切全部給陸豐毀了!
“陸豐!我要你身敗名裂!”他盯著掛在墻上的自己昔日的愛劍,咬牙切齒道。
夕陽漸漸落下,空中的云漸漸變幻出各種色彩:深紅、淺紅、桔黃、淡黃。
寂靜的山道上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一輛馬車急速奔馳而來,又匆匆而去,車旁還跟著一個穿著玄色長衫的人影,也匆匆而過。
突然“叮叮”兩聲,兩支燃著火把的長箭射入了車中,瞬間燃燒起來。
一道人影撞破車頂,朝天一沖,空中轉身,陸豐已立在前邊的山道上。
在馬車未被帶火長箭射中之前,肖白已聽到風聲,迅速躍上道邊的樹上。
江伯不知道何時已跳下馬車,躍到陸豐身邊。此時,燃燒著的馬車無人駕駛,沿著山道向前飛奔,不久之后,車轅被燒斷,受驚的白馬甩落還冒著火花的馬鞍,轉眼間消失于遠處山道之間。
“給我上,抓住陸豐,就可去武林大會上領萬兩黃金!”一個虬須鐵漢揮舞著一把大刀,大喝一聲。他身后跟著至少上百人,皆著黑衣,每人手中緊握著厚背大砍刀。遠處林中,還有黑衣人彎弓搭箭。
陸豐仿佛沒有聽到他們的言語似的,靜靜立在道上。
盡管人數眾多,可是沒有人敢第一個上前,陸豐在江湖中絕非沒有名姓的小子,相反,出道六年間,年紀輕輕就已擊敗所有的江胡好手,成了一個武林神話,這樣的一個神話人物,真的能夠抓得住嗎?眾人心中忐忑不安。
“讓開!”陸豐抽出長劍指著眾人。
眾人感覺到一股巨大的壓力迫得每個人都忍不住想逃,然而,腳卻抬不起來,驚恐的望著陸豐。遠處林中的弓箭手也紛紛丟下長弓,轉眼就不見了。
肖白站在樹梢上打了個冷顫,猶如遇到危險時會產生的本能反應一般。 “不過,萬兩黃金……”他沉思著。他現在開始發愁是繼續跟著陸豐,還是盡快去永昌。
“唉……”他長嘆一聲,師命難為,還是去永昌吧。
陸豐收劍入鞘,低頭看著馬車的余燼不言語。
“樓主,馬車已毀,我們只能走回去了。”江伯道。
“樓主回來了!”武樓門外,守門的守衛歡呼道,轉眼進去通傳。
陸豐帶著江伯走進大門。
“師父,你回來了。”龍天笑急匆匆地從廳中迎出,恭敬地接過陸豐的長劍,跟在他后面走回花廳。
“李府慘案是怎么回事?”陸豐看也不看他,直直走入花廳之中,坐到太師椅上。
“師父,都是我的錯!”龍天笑立刻跪到陸豐跟前,“樓中眾人也是為了我才干下如此大錯,請師父責罰我!”
“說重點!”陸豐不悅道。
“師父,事情是這樣的。”龍天笑跪在地上,開始用充滿悔恨的音調講述李府慘案的前因后果。
兩個月前,龍天笑在回永昌看母親的途中,遇到了昏迷在路邊的林思思,故事有些老套,林思思由于外出游玩闖蕩江湖,涉世未深,被一幫小流氓給調戲了,她悲憤交加,加上受了驚嚇,這個天之嬌女從來沒遇到過這樣的事情,在逃出流氓窩的時候驚慌失措摔下了山崖。碰巧龍天笑將她救起,帶回永昌城自己府中。
龍天笑父親早亡,自從拜陸豐為師之后,只有他母親一個住在永昌城里的龍府中。龍天笑把林思思救回去之后,就為她請醫送藥的,照顧得無微不至的,無奈林思思一直昏迷不醒。怎料,此時林家發覺自己女兒多日不見蹤影,在到處尋找女兒,林府的表親李林彥得到了林思思的下落,找到了龍府索要林思思的時候,不問清紅皂白,不但一刀殺了龍母,還把龍天笑抓回李府。
龍天笑的小廝小李子也被打得重傷,他帶著重傷趕回武樓求救。
得知此事,樓里派了十多個人找上門去,想解釋事情前因后果,請李府放出龍天笑。但是林思思一直沒有醒來,眾人的解釋李林彥不相信,他一口咬定是龍天笑擄走了林思思,把她迷暈,還要武樓上下把解藥送來,還將武樓眾人轟出府外,當著圍觀群眾把武樓上下都辱罵了一遍,更把陸豐說成了一個以武力強搶民女的武林敗類,眾人哪里忍得下這口氣,當天晚上就闖進李府,在陸豐操練下,個個武功不俗,以一擋百的,李府家丁護院那種三腳貓的功夫,他們可不放在眼里,讓李家人吃了不少苦頭。
救出龍天笑后,卻發現李家人都被殺得差不多了,李林彥奄奄一息地躺在大門外了。就在此時,林思思清醒過來,看著滿院死尸,不禁悲憤欲狂。幸而發現李林彥尚有一口氣在,只好先將之帶回了林家養傷,還讓自己的武林盟主爹爹懸賞萬兩黃金緝拿陸豐及龍天笑。
“師父,都是徒兒的錯,請師父責罰!其他人都是無辜的。”龍天笑跪著磕了一個響頭,“小李子已因我而死,不想再讓更多人為了我而遭罪了。”淚水流過他帶著面具的面無表情的臉龐,說不出的怪異。
“你先退下,我自有主張。”陸豐端起茶幾上的茶杯,呷了一口。
3.緣由說辭
龍天笑帶著充滿痛苦和期望的眼神望了陸豐一眼,無言地慢慢站起身來,緩緩地轉身走出花廳
龍天笑仰面躺在自己的床上,盯著帳頂,回憶了一陣今天在陸豐面前的一番說辭。
繼而又想起了與陸豐的那一戰。那時他意氣風發,每天都在必永昌的臨香樓上過得樂不思蜀,因為他剛大敗神州第一刀,名聲漸起,青衣劍客也是那時候眾人開始這么叫的。
“青衣劍客。”他盯著帳頂微微嘲諷一笑,輕聲說道,自從成為陸豐的徒弟之后,他開始討厭青色的東西。
他想不起為什么會找陸豐挑戰,還在眾人面前夸下海口,說如果輸了,就自廢武功拜陸豐為師,眾人都佩服起來,那時,眾人敬服的目光讓他有些熱血沸騰,陸豐算什么,只不過腳跟都沒在神州站穩的外來游俠。
他們決戰在白江邊,很多人去觀戰,可是,不到五招,自己的烏鞘長劍就被挑飛,他徹底敗了,敗得毫無招架之力,陸豐收走了他的寶劍,留下了一句讓他無地自容的話。
“除了相貌一無可取,不如自毀容顏,自廢武功,回家娶妻種田,過些安穩日子。”說完,陸豐就把他心愛的烏鞘長劍帶走了。
他跪在白江邊,眾人不斷嘲諷的聲音讓他發瘋,他捂著臉,蜷在江邊,但是不知道誰一時興起,用長劍在他的側臉上劃了一劍。
“快自廢武功!快自廢武功!”轉眼,眾人嘲諷的叫喊代替了敬服的目光。
他抬起頭,眼中還流著淚,這么一付英俊的少女小姐們鐘愛的臉龐,已經被毀了,還留著武功何用?他渾渾噩噩地躺在地上,任由眾人踢打。
不知過了多久,眾人才離開,他一個人孤零零地躺在地上,望著天上的星空,下了一個決定,他自廢了武功,懇求陸豐,收其為徒,只要在他身邊,不怕報不了仇,總會有機會的。
永昌城外百里有一個小鎮,鎮名叫鎮江。
鎮江歷來林木茂盛,造船業非常發達,而造船技藝最佳者當推鎮江李家。李家世世代代造船,軍船及商船造得尤其精妙,就連皇帝的龍船,也由李家造。南工李家,威名赫赫,經百年而不倒,已成為鎮江的名門望族,多數船只也都是李家造的,別家小船塢也以李家船塢為馬首是瞻。
李府大宅就坐落在鎮江北邊上,方圓百里都為其林地,外人禁止入內。大宅很大,庭院深深,樹木濃蔭,千椽萬瓦,氣勢輝宏。
然而如今,這座華麗的深宅大院已成了人們談之色變的鬼宅,自李府滅門案之后,就算是白天,也顯得鬼氣深深,路過的行人總會不自覺地加快腳步,似乎當真害怕青天白日之下會有惡鬼撲出,將人拖將進去。
起初也并非如此,剛開始還有些膽大的人想進到李府拿些寶物或是四處參觀李家大宅,然而,進去的人,不是失蹤了就是發瘋了,口中直呼有鬼,顯然受到了驚嚇,此后有人晚上也看到李府中幢幢鬼影,時不時傳來一聲令人驚顫的慘叫聲,久而久之,也就再無人有膽進入。
家慘案的唯一幸存者李林彥不欲觸景生情想起慘痛經歷,自從傷好之后,也一直住在永昌城武林盟主府中,再也沒有回過鎮江李家大宅。
鎮江太白樓中,肖白坐在二樓大廳里吃著飯,想著到永昌之后,張賢把黃金被竊前后,詳細告知于他。順著蛛絲馬跡,他追到了鎮江。
“真慘哪,百十多條人命說沒就沒了,這武樓真是比魔教來得陰險兇狠啊。”一個白須的老人一邊感慨一邊倒了一杯酒。
“你不知道,聽說那陸豐是遇神殺神遇鬼殺鬼的大魔頭,殺人不眨眼哪。”同桌一個勁裝打扮,三十多歲的漢子說道。
“那大宅如今鬧鬼鬧得可兇著哪,我那侄子瘋了好多天,整日里鬼啊鬼啊的叫喚,可讓人發愁了。”另一桌上農夫打扮的漢子,聽到鄰桌在談論李府的事情,也舉著酒杯過來與那幾人坐一起。
肖白一挑眉毛,左手舉杯,右手拿起一壺酒,走了過去,向著那一桌閑聊的幾位道:“在下初來鎮江,聽著幾位兄臺說的事情,頗覺有意思,我這人最喜去鬼宅探險,求些刺激,不知道幾位兄臺說的是哪里?在下請大家喝酒,也好多聽聽這鬼宅是如何鬧鬼的。”
白須老者抬頭一看,見是個未及弱冠的少年,眼里充滿少年人的好奇,嬉笑之間頗自有一股天真無邪之態,令人心生親近之感,讓人不忍心拒絕他的探詢。
“小公子莫要太好奇,那里可危險著呢,一不小心就著了鬼道,回不來啦。”白須老者呷了一口酒,勸道。
“對啊,對啊,那里去不得,有歷鬼傷人的。”農夫驚恐道。
“你們說的可是李府的事情?我在路上也聽說了,可是跟你們說的完全不同,不是鬧鬼而是里面養著仙女。”肖白胡謅道。
“小公子,那里養著可不是仙女,我侄子有一晚回得晚了,途經李府就被嚇瘋了,我侄子可算是十里八鄉里有名的膽子大,都給嚇出病來的,更有給嚇死的。那個慘啊!”農夫嘆道。
“如此說來,當真是有鬼了,既如此,更要去了,我最喜鬼怪之地。”
“唉,但愿小公子莫要后悔,早聽老夫之言,也免去一場大劫。”白須老者嘆息道。
“多謝老伯提醒,要真是鬧鬼,我為大家除鬼,省得大家擔驚受怕的。這壺酒算我請你們的。”肖白笑嘻嘻地道,把酒壺放在桌上,轉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對面的三人搖頭嘆息地看著他,心中俱都在想,這是哪家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4.夜探李府
夜色朦朧的李府,肖白隱身在樹叢中,雖已八月十一了,月光卻絲毫照射不到李府中來,陰深深的樹影,除了樹葉不時被晚風吹得沙沙的響,再無其它的聲音。他在樹影中靜待了片刻,然后沿著樹影一路掠進了正對著大門的大廳中,隱身在房梁上。仔細觀察了一下,發現后院似乎有微弱的燈光,隱約還有人在大聲喝斥什么,他悄悄地從月牙門潛進了后院,一處外面看不到的高墻大院之中赫然燈火通明,人來人往,一翻忙碌的景象,不時有類似監工穿著的人,鞭打干活的那些人,不時傳來慘叫聲。大院四周都有塔樓,樓上還有守衛不時在東張西望。
突然東北角的小院子傳來宣鬧聲,肖白藏身院墻的樹梢上,看到下面一隊護衛追趕著一個人,那人跌跌撞撞,顯然是受了傷。肖白趁他們不注意,連環腿踢出,瞬間提起那人,飛身退出院外。
太白樓的柴房里,一個人蜷縮著身體躺在稻草上,他衣衫單薄,衣服上血跡斑斑,只有斷斷續續的微弱呼吸聲顯示他還活著。
可惜傷勢過重,已經是無力回天了,肖白嘆惜的搖了搖頭。
李府內,大批帶著鬼臉面具的守衛四處喝斥四處散開,似乎在尋找什么,原來在大院中干活的人都被趕到地牢中,清點人數。
“爺,前院也沒找到,只發現院墻上有血跡,看來逃到院外去了,已有弟兄循著血跡跟過去了。”一個提著□□守衛從月牙門外奔了過來,對著一個戴著半邊黃金面具的人匯報。
“繼續追,不論死活,都要追到手,千萬不能壞了主子的大計。”那人下令道,眼中陰冷的目光讓他身邊的鬼面人都不自覺有些顫抖。
“爺,查到了,逃掉的人是制漿部的一個工匠,名叫李大民,入夜時分他的傷突然惡化加重,大夫診過之后說不能再干活了,治不好了,值班的兄弟正準備把他解決時,他竟然趁弟兄們不注意撒了一把木屑,就跑了,碰巧被一個偷偷潛進來的黑衣人發現了,他傷了我們幾個弟兄之后,把李大民帶走了。”又有一個同樣戴著鬼臉面具的守衛從地牢中匆匆跑出來稟報道。
“那黑衣人使的是哪門哪派的功夫?手中有何兵器?可有看到他的相貌?”戴金面具的人詢問道,心中暗驚,能被派到李府執勤的守衛都是數得上的好手,在江湖上也小有名氣,卻打不過一個小毛賊。
“那人手中并未有兵器,使的是腿法,看不出哪門哪派,臉上蒙著黑巾,看不清長相。”守衛有些猶豫地說道。
李府后門順著臺階下去就是李家專用的泊船塢,停泊著剛造好及未出航的船只。此刻停泊著四五只巨大的樓船,及數只大福船,在淡淡的月光下,四重高的樓船高大巍峨,猶如水上移動的城堡一般。
肖白去而復返,趁守衛不注意,悄悄沿著院墻到達臺階邊時潛水進入樓船。下到船艙中查看,此刻看著遠處的岸邊燈火通明,不斷有人抬著一箱箱的貨物登船。
肖白悄悄摸進貨艙,此時貨艙中也是燈火通明,不斷有人來來往往,一箱一箱的貨物碼在艙中。
“快點!別誤了爺的大事,小心你們有幾條命!”伴隨著“啪!”的一聲,一個滿臉橫肉的大漢,一甩手中的鞭子,抽打在一個年老的搬運工身上。
“嘩啦!”虛弱的老搬運工挨了鞭子,站立不穩,摔倒在地,扛在肩上的箱子一下甩出,砸在石板上,箱中散落了不少閃閃發光的東西。
“黃金!”肖白眼力非同凡響,立刻看出箱中之物,確實是金條。
既知是黃金,肖白悄悄用內力撬開身邊的箱子,滿箱全是金條,拿起一塊仔細查看,赫然有宮中印跡。當下急忙退出貨艙,躍進雀室。
遠處船篷加工場外,幾個戴著鬼臉面具的人正圍著一個戴黃金面具的人。
金面人查看了一陣之后,未發現異常,正要登上小船去查看那些樓船時,被飛奔而來的鬼面人阻止了,來人在他耳邊悄悄耳語了一陣,他轉身就回到岸邊。
李府大院內,全體守衛都跪在地上,閉口不言,大氣都不敢透,他們面前一張寬大的太師椅上,坐著一個戴著龍型黃金面具的人,此刻,他的手正緊握著,青筋分明的手,顯示他正在忍耐著極大的怒氣。
“徒兒拜見師父!”冷汗冒了出來,但是也不得不上前跪拜,在強大的壓力下,聲音都有些變調了。
“聽說有人闖了進來,來人可曾抓到?”沉悶的聲音隔著面具傳出,竟有些陰深可怕。
“徒兒已派人追蹤而去,不日即可將他擒拿。”
“哼,一群廢物!”龍型金面人用力在太師椅的扶手上一揮,一截木塊就掉了地。
面前跪著的眾人全都慌張地跪拜到地,靜候了一陣,再抬起頭來時,太師椅上已無人在座。
肖白又查探了一番,才返回太白樓,一夜無話。
第二天一早,太白樓亂成一團,正在吃飯的客人們紛紛被一群黑衣打扮的人趕走,那些人兇神惡煞地沖進來,似乎在找什么人。有幾個甚至跑到客房中搜查,四處亂翻,引起陣陣驚叫聲。
此刻已有幾個黑衣人跑到了他這一層樓來,正一間一間的搜房。
“奇怪了,昨晚弟兄們明明跟到了這附近,就是沒找到人,難道給他查覺逃跑了不成?”一個困惑的聲音道。
“怎么會,十七那小子昨天帶著人在這一帶看守著,想必未曾打草驚蛇,我們還是一間一間的搜,就不相信他還能躲到哪里去!”另一個聲音有些沙啞道。
“你們兩個,啰嗦什么,還不快搜!”一個聲音在肖白的客房外喝道。
霎時,三人沖進了房間,看到房中人,三個黑衣人互相對視一眼,立刻揉身撲上。
肖白卻不驚慌,出其不意地一腳踢到朝他而來的人胸口上,那人來不及反應,就被他踢碎了胸骨,倒在地上,吐了一攤血。
剩下兩人也瞬間攻到,糾纏半刻,也被肖白干脆利落地放倒了。
肖白看著趴在地上不能動彈的黑衣人,動作麻利的換好了黑衣,從黑衣人懷里掏出面具戴上,把尸體藏到床下,躍身一腳踢飛窗欞,把一個擺設的花瓶丟到屋后的水池中。
“這里發生了什么事?”此時沖進來幾個人,為首的問道。
“發現個可疑人物,跳窗逃走,朝那邊逃了!”肖白指著破損的窗子說道。
為首的走到窗邊,朝窗臺外面看了看,一手砸到窗臺上,恨聲道:“又讓他逃了!你們先回去,我跟過去看看。”
肖白混進那幾個人中,入了李府。
那些人進了李府之后,四下散開,轉眼就不見了蹤影。此時剛過晌午,大院內工匠們剛吃過午飯,開始忙碌起來,時不時有人動作慢了下來,監工模樣的人就會一甩鞭子,擊打到他的身上,工匠們破破爛爛的衣服中都露出鞭痕交錯了傷口。
轉了很久,都沒有看到那個金面人,直到晚飯后,金面人才出現,他把今天到太白樓找人的侍衛頭領叫來問話,得知又讓人跑了之后,他忍不住大發雷霆,摔碎了幾個杯子。
肖白隱藏氣息,在他房后的窗下,悄無聲息地刺穿紙窗,朝房內看去。
突然一股強大的氣勢席卷而來,一個戴著黃金龍型面具的人就出現在了房中。
“師父,徒兒……”話還沒說完,瞬間就似乎被那人點了啞穴,說不出話來,他不敢置信的盯著自己面前的人。
龍型面具揮出一掌,一股強勁的掌風,直直揮向肖白的藏身之處,擋在身前的窗扉霎時間就被掌力劈中,斷痕處四分五裂,造成了一聲巨響。
“哈哈,想不到被發現了。”肖白打了個哈哈,暗付著如何逃出生天。
與此同時,對方心中也暗自詫異,他未出江湖二十多年,沒想出了這么一個能在他的掌力之下全身而退的后起之秀。
先前那黑衣人被點了啞穴,渾身發抖地立在那里,不時傳來“咯咯咯”的聲音。
在間不容發之間,兩人就攻出了十多招,掌力相碰撞刮起一陣陣風。肖白身影靈動,未發現他如何動作就已發出數拳,專門攻向對方破綻之處,而戴著龍型面具的人雙掌冒著紅光,出掌沉穩有力,周身掌影千重,密不透風。不一會,肖白的身體便如飛葉一般退了幾步之后才摔倒在地。臉上的鬼臉面具也被掌風震落了。
5.相救有緣
“快走!”身后一人,身法如電地沖了過來,抓住他的手臂,飛快退出院外。
“哼!”那人冷哼一聲,也提氣縱身朝兩人消失的地方追了過去。
“師父!”此時,另一個金面人已震開啞穴,匆匆叫了一聲。無奈,他的功力在四人之中最弱,輕功也未見出色,等他反應過來,三人的身影都不見了。
再說之前救了肖白之人一路飛奔,也不看方向,只在樹梢之間掠過,看看身后沒有人追來,才停下來,將肖白輕輕放在地上。
“陸兄!?沒想到是你。”肖白輕咳一聲,驚訝道。
陸豐喘了口氣道:“看那人的掌法,有些眼熟,是紅葉掌!想不到他居然還活著。”
“紅葉掌?那是什么門派的掌法?”肖白此時也好奇,他在燕山的時候也聽同門師兄弟談起江湖中事,隱約也聽過這個紅葉掌。
“是一種歷害的掌法,千道紅色掌影如飄落的紅葉一般讓敵人無法近身攻擊,而且每一掌功力均是一樣,不管虛實。我在看家中典籍時曾看到過。”陸豐略微沉思,緩緩道出。
“我在創建武樓之前,在江湖上游歷時也曾聽到一些關于這個人的傳聞,這人名叫李長天,本來是南工李家的二公子,剛出道時也是難得一見的大俠,不但是練武奇才,而且慷慨大方,扶危濟困,只可惜后來為情所困,因愛生恨,性情大變,干下諸多惡事之后就隱匿不見蹤影了。”陸豐靠在路邊一顆碗口粗的樹干上,一邊回憶一邊說道。
再說那李長天,追在兩人身后不久,就跟丟了兩人,不禁有些惱怒起來,看著兩人最后逃走的方向是進了李家密林,他沉思半晌,掏出了紅煙信號,用內力拋至空中,霎時,在空中閃爍著紅如楓葉的煙火,然后他就盤腿坐在地上靜靜等待。
不多時,就有幾十個黑衣蒙面人出現在他身后。
“拜見幫主!”黑衣人齊齊單膝跪地,異口同聲道。
“啊,今天好像八月十四了?”躲在密林中的肖白此時突然想起了武林大會。
“在下正是為李家滅門之事而來。”陸豐沉默半晌,緩緩道出實情。
“我們是回鎮江繼續查案還是回永昌城?你有何打算?”肖白又道,黃金下落已經查到,消息也已經送出去了,只等著張大人盡快帶人過來,黃金失竊案就可了結,正好可以參加武林大會。
“李府的事情,我心里面有了一些想法,也不必留在鎮江,最終還是要在永昌解決,我們回永昌。”陸豐大手一揮,就決定了兩人的去向。
“稟報幫主,屬下在密林四周都設下了埋伏,白江邊上也準備了弓箭手,那兩人就算是插翅也難飛。”李長天端坐在官道邊上的太師椅中,聽了屬下的匯報,滿意地點點頭,此刻他臉上沒有戴著面具,表情威嚴而高傲,歲月已在他臉上留下了蒼老的痕跡,雙鬢已經斑白。他舉起手上的龍型黃金面具,翻來覆去地看,好像突然對自己的面具感興趣起來。
“這一次叫你們逃不出我的天羅地網!”他的雙手緊緊抓住面具,低聲道。
再說肖陸兩人還沒有意識到前面的危險,此時他們只顧趕路,直到漫天利箭朝他們射來,才意識到中了埋伏,兩人險險閃身朝后疾退了幾丈遠。
但是,片刻間,又有幾個黑衣人紛紛從旁邊樹林中躍出,將他們兩人團團圍住。
“小心!”肖白飛身躍起,趁勢踢飛射過來的長箭,后面的弓箭手也趕了上來,在外圍也形成了一個包圍圈,不斷朝兩人射箭。
陸豐一拳打飛了一個朝他攻來的黑衣人,再跳起在空中橫踢,同時踢中了幾個黑衣人的脖子,轉眼已有四五人斃命于他的腳下。
肖白身影很快,眾人往往發現他在自己面前,正要出刀出劍的時候卻失去了他的蹤影,腿法更是快如閃電,時不時的一腿掃過,無法判斷他下一步動作的眾人,很快就漸漸落了下風。
在陸豐和肖白兩人去鎮江查探李府事件的時候,林思思卻獨自一人到了廉山。
6.思思姑娘
廉山不是一座山,它只是一個小鎮。武樓,就在廉山
林思思是一個被嬌縱慣了的千金大小姐,有著和所有大小姐一樣的刁蠻任性的小姐脾氣。
那天,李林彥將她帶回林府之后,安慰她幾句,就回了自己的房中。林思思卻越想越悲憤,李府遭遇這樣的滅門慘案多少跟她有些關系,若不是自己遇到了龍天笑,這些事情都不會發生了。想得越多,她對李林彥的內疚之心就越深。
她決定一個人找陸豐與龍天笑報仇,絲毫沒考慮到自己根本不是人家的對手,全憑著一股由內疚之心激發出來的勇氣,無所畏懼地踢打著武樓的大門。
此時已是八月十二午后了,陸豐已經去了鎮江,武樓中與李府案有關的人員都被他禁令不能外出,全部都要在樓里的思過堂里思過,龍天笑也不例外。
思過堂中,龍天笑正在看書,突然,吱呀一聲,思過堂的大門被人推開,眾人都抬頭看,只見樓里的小廝急匆匆地附到龍天笑的耳邊說了些什么,他先是一愣,突然似乎想起了什么,立刻站起身來跑出了思過堂。
“思思姑娘怎么有空來看在下?過幾天在下也會到永昌城參加武林大會,到時也會到府上拜見思思姑娘的。”龍天笑彎腰打了個輯,驚喜道。
“誰來看你,快還我姑姑命來!”說話間,林思思已躍身上前,一掌直拍向龍天笑的胸前大穴。
“龍少爺!”剛才的小廝看到龍天笑被打得吐血,急忙沖過來,扶起他。
“思思……姑娘……,我知道……我罪孽深重,你殺了我吧……我……愿意死在你的掌下。”龍天笑在小廝的攙扶下,捂著胸口虛弱地說道。
小廝擋到他身前,阻止林思思再對龍天笑下手。“姑娘,我決不會讓你殺了龍少爺的。你快走吧,萬一有人來了你就走不了了。”
“哼,快滾開!”林思思怒氣沖沖地抬起腳,朝那小廝踢去,眼看就要踢中了,卻被他擋住了。
“思思姑娘,小心啊,小七,你可不能傷了思思姑娘,你們快停下!”龍天笑捂著胸口叫喚道。
眼見著兩人過了幾招,林思思已漸漸處于下風,龍天笑撲身上前,抱住小廝小七,朝著林思思喊道:“思思姑娘,你快走吧。”
林思思雖是一個沖動的姑娘,但是看到這種情況下,自己再沖動也解決不了問題,不如回去仔細想想法子再做打算。
“哼!”她主意已定,冷哼了一聲,轉身朝門外跑了出去。
“小七,我們走吧。”龍天笑看著林思思已經跑出了武樓,微微露出一絲不意察覺的陰狠。
“思思,我一定要得到你。”龍天笑望著無人的街道,陰森森地道。
“!?”林思思醒來之后,發現自己躺在一個陌生的地方,全身無力,連坐起來都不可能,立刻就感覺出自己功力已失。
“思思,你醒了?”龍天笑就坐在床邊,看著她醒來,似笑非笑地道。
“龍天笑,原來是你!”林思思眼中噴著火焰,咬牙切齒道。
再說陸豐和肖白兩人在密林遇到了埋伏,本來李長天那些幫眾身手遠不如兩人,漸漸落了下風,且戰且退,慢慢退到了江邊。看到江邊草叢中埋伏的全是人,剛想轉身另找一條過江的道路,空中就有一道金絲網兜頭罩下。
肖白察覺到金絲網的同時,瞬間閃身避過了被網捕的命運。但是陸豐就不行了,輕功不如肖白,轉眼間就被罩在金絲網中,怎么掙扎都掙不出來,反而越掙扎勒得越緊,顯然不是普通的網。
“陸兄!?”肖白沒想到陸豐沒有避開那張網,大吃一驚。
“你快走!”陸豐看到肖白避開了金絲網,沒有被擒住,暗自松了一口氣,朝著他大聲喊道。
“你放心,我欠你一命,自會還你一命!”肖白說完了這句話時,已經不見他的人影了。
眾人看到抓住了武霸,人人都有些小激動,紛紛縮小包圍圈,但是沒有人有膽子敢走近被罩在網中的陸豐。
陸豐雖然被金絲網罩在其中,但是神情冰冷,氣勢驚人,身在網中看起來沒有一絲一毫的狼狽,筆直地站立在江邊,猶如正在觀賞江邊風景一般。
“哈哈哈……”一陣大笑伴隨著衣袂之聲從遠及近,轉眼間,李長天就從遠處急掠而來,輕輕落到陸豐面前,得意的笑聲讓不少樹葉紛紛落了下來。
“小子,我看你是插翅也難飛了,看你還是個練武的好材料,不如歸到我門下。”
“要是我不答應呢?”陸豐抬起頭,朝李長天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
“小子,別惹老夫不快,別說你如今被塹天網罩住,就算沒那張網,你也不是老夫的對手,我勸你還是考慮清楚再說話。”李長天走到不知何時搬來的太師椅前,一撩衣袍,坐到太師椅中,不再說話。
“我雖想活命,卻不想做你的走狗。”陸豐沉思了半晌道。
“好,好,好,夠有骨氣。帶走!”李長天站起,一甩衣袖,轉身而去。
7.武林大會
八月十四,夜。
注定是無眠之夜。
林府上下,因為大小姐的失蹤而急得團團轉,武林盟主等人正在籌備武林大會等,分不開身去尋找自己的女兒,武林大會在即當下只能連發愁的時間都沒有。
永昌城,府衙,肖白翻過院墻,直接入府,尋到張賢的窗下,翻窗而入。房中,張賢正埋頭于案卷之中,突然看到有人翻窗而入,正欲驚呼,對方飛來一物,平平落到案桌上,卻是蓋有燕山異人府印鑒的信封。
“大人!”肖白向張賢拱手行禮。“黃金的下落已經尋到,不知大人有何打算?”
“本府已在李家布下重兵,只是黃金雖在,那幕后之人卻未查出是何人。”張賢略一沉思道。
“大人,據我所知,黃金卻是在李長天手中。”肖白道。
“李長天?南工李家二公子?”張賢當下吃了一驚。
“正是。”
“你可知這批黃金欲做何用?”他突然抬頭看向肖白,問道。
“自然是用來賑災。”肖白憶起師命,就是尋回賑災的黃金。
“雖是賑災,卻是國之根本,國庫早已虧空,天災人禍不斷,如今太子之爭又起紛爭,誰得到這批黃金,誰就能在這場戰爭中取勝。”
“大人是說這批黃金牽涉到太子之爭?”肖白吃驚之下脫口而出。
“當年謝貴妃未曾入宮之時,這位李家二公子卻是她青梅竹馬的戀人,貴妃入宮之后得到皇上寵愛而生下三皇子,后因機緣巧合之下,李長天救過三皇子一命,皇上龍顏大悅,賜封為皇子護衛統領,朝堂之上,眾人皆知李長天是三皇子一派的核心人物。”張賢回憶道。
“也罷,朝堂如何紛爭,如今當務之急卻是賑災,百姓的性命卻是等不得。”張賢嘆道。
“大人可知李家滅門案?”肖白問道。
“是有聽聞,案宗卻不在我處。”張賢搖頭道。
肖白至此全部和盤托出,并言及陸豐已為李長天所擒,如今正關押在李家。
稍后,一隊人馬匆匆從永昌府衙奔出,往鎮江而去。
李家的地牢中,陸豐正閉目運功療傷,睜開眼時,已是八月十五早上,他的傷也好了十之七八,運功震斷身上的繩索,一掌劈斷地牢隔條,逃出地牢。
院中卻無人看守,心下大奇,躍起朝院墻翻出。
“樓主!”剛翻出院外,就傳來江伯的聲音,“肖公子送了封信樓里,言明樓主正在此處,想不到真的在這里遇到樓主。”
“他有封信給樓主。”江伯雙手遞過一封信。
“案子查得如何?”陸豐接過信,轉身登上馬車,隨口問道。
“果然如樓主所料,此事與龍天笑有關。”當下把所知全部道出。
“只是,我們雖抓住了龍天笑,卻讓另一人跑了。”江伯羞愧道。
“無妨,我們去武林大會!”陸豐閉上眼睛,不再言語。
江伯猶豫片刻,一甩馬鞭,駕車而去。
林府外,已聚集了眾多武林中人,吵吵嚷嚷的。
突然,大門外跑進一人,卻是失蹤幾日的林思思,只見她雙目含淚,飛奔而入,隨后進來的人,卻不禁讓眾人大吃一驚,林家的大小姐如何與武霸一起歸家?
不久之后,林盟主打開大門,大笑而出。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多虧少俠救了林某的女兒,林某多有得罪,還望海涵。”林盟主向著陸豐拱手。
“既然是個誤會,在下自要解釋清楚,給閣下一個交待。”陸豐面無表情,心下也松了口氣,被人冤枉的滋味可不好受。
“既如此,林某自然不留少俠了,武林大會一過,林某自會將龍天笑送官。”
話未說完,眼前已無陸豐蹤影。
8.一石二鳥
另一邊,肖白帶領著張賢去取回黃金,李家船塢卻是人去樓空,陡留一處慘烈戰場,圍在此處的守軍全軍覆沒,遍地斷臂殘軀,有如人間地獄。
“大人,我們來遲了一步,黃金已經轉移了。”肖白道。
“兵分兩路,追!”張賢一聲令下。
“大人且慢,白江往上即是神山,往下就要出海,不如大人等前往上游,
在下一人前往下游,此地距出海還有幾百里,若他們走下游,定將他們在出海前截下。”肖白建議道。
“神山為皇陵禁地,若他們真的逃入,恐怕需要進宮面見圣上方可行事,只是這一來一回卻是費時,若是他們走的是下游,出了海,那就追之不及了!既如此,那就有勞少俠,若是找到黃金的下落,燃煙為號,自會有人助你。”張賢遞過一根細小竹筒。
“大人請放心,我去了。”話未說完,已不見肖白人影。
張賢臉色凝重,望著下游,心下卻是心急如焚。
“我們走!”當下不在耽擱,從李家船塢出發,沿著白江上游追尋而去。
李家密林占大廣大,白江沿岸,幾百里都荒無人煙,肖白在林中奔跑一天一夜,才到了密林外圍的一個沿江小鎮涌金鎮。四處打聽,才得知有一艘樓船從上游來,正停泊在岸邊補給。
肖白趁著夜色,悄悄摸上船,進了貨艙,查看過貨箱,確認就是那批賑災的金條,剛想退出去,木梯上就傳來一陣腳步聲,不得已閃身藏在貨箱后。
“大哥,您還信不過兄弟?您哪,就放心吧,這船艙我可親自查過啦。”一個粗嗓音道。
“不是不相信你,這趟活,大意不得,要是有失,主子可饒不了我們。”這個聲音沙啞低沉。
“照我說,主子也太小心了吧?一船到了海外,可不就海闊天空了?”粗嗓音道。
“你懂什么?我們這一路可就十萬兩黃金。”說話間,已有兩道身影從木梯上走了下來,站到貨箱前。
“另一半黃金已經走陸路運走了,連我都不知道運到何處,不得不佩服主子這一石二鳥調虎離山之計……什么人?!”沙啞聲音似乎發現了什么,朝貨箱揮出一掌。
“糟糕!”肖白暗嘆一聲,剛才聽到那些話,心神一時稍沉,氣息微亂,卻不想此人功力甚高,讓他察覺了。說時遲,那時快,在掌力揮來之時,肖白已經躍起,一個空翻,越過兩人頭頂,瞬間竄到木梯上,轉眼就上了甲板。
那兩人反應也快,緊跟在身后也出了貨艙。
甲板上,肖白剛燃燒了紫煙,扔掉竹筒,已有數人圍了上來,看來一場惡戰已是避無可避。
“給我拿下!”沙啞音一聲令下,便有三人越眾而出,相互之間配合默契,攻向肖白上三路,其余人等都在一邊掠陣。
肖白一個后空翻,避開攻向眉心的長劍,旋轉身踢出兩腳,另兩人避之不及,瞬間被肖白踢中胸口,噴出一口血,倒在甲板上。
眾護衛看到己方一下傷了二人,頓時一涌而上,舉劍朝肖白刺去。肖白躍至高空,連環腿踢出,紛紛有人受傷倒地,再也爬不起來。
先前兩人才知輕敵,揉身攻上。其中一人使著一柄玄鐵鍾,重達百斤的大鍾狠狠朝肖白肩頭砸去。另一人軟劍出鞘,猶如長蛇,招招不離肖白要害。三人轉眼間對上了數十招,肖白稍露破綻,左臂就被軟劍割開一個口子,鮮血直流,對方也不好受,一個中了一掌,一個被踢飛在地。
肖白背靠在甲板欄桿上,輕喘一口氣,眼神不離兩人。
被踢飛在地的那人緩緩爬起,喘著粗氣,惡狠狠地盯著他。
使劍之人卻被激起了兇性,當下解了斗篷,不顧中掌后血氣翻騰,祭起一劍,迅急無比地朝肖白咽喉挑去。
肖白身子一矮,右腿掃出,攻其下盤,順勢一轉,已轉到其身后。那人一劍失手,直直朝前摔去,卻臨危不亂,劍尖輕點欄桿,借勢躍上欄桿,居高臨下,一招“仙翁獻桃”又朝肖白攻去。
“大哥,兄弟來助你!”兩人正斗得難分難解之時,粗嗓音喊出一聲,鐵鍾砸到,肖白只得錯身閃避,前后夾攻之下,情勢甚是危急。
“爺,岸上來了大隊官兵!”一個護衛飛奔來報,岸邊傳來打斗之聲。
“開船!快開船!”沙啞的聲音爆起,一劍刺出,想速戰速決。
肖白卻趁他說話間,躍出戰圈,朝那護衛抓去,想阻止他通報開船。身后兩人卻已攻到,匆忙間,只能改抓為掌,一掌拍在那護衛后背,那護衛立時倒地身亡。
此時已有人攻上了船,霎時船上到處傳來刀劍相擊之聲,漸漸有人向甲板圍上來。
二人看到久戰不下,對方援兵又到,心生退意,頓時破綻漸多。
“大哥快走,不要管我!”粗嗓門的大漢被肖白踢飛了大鐵鍾,攔在肖白身前,另一人回首一望,略一點頭,軟劍一點欄桿,翻身跳出甲板。
肖白一抓朝眼眼大漢胸前抓去,旋轉身,一掌將之拍向圍上來的眾人,借力閃電般朝那人追去。
天下輕功首推燕山異人府絕學“影林迷蹤”。當下瞬息間肖白幾個起落,就追上了逃逸之人。
9.天網恢恢
陸豐趴在屋頂朝屋內看去,此前一番追查,才查到李府滅門案中另一人的蹤跡,又追蹤至此。
“爺,都已準備妥當。”屋內,一個護衛正入內稟報。
“出發!”當先一人,帶著金面具,越眾而出,片刻間十幾輛馬車匆匆從后院駛出。
陸豐悄悄吊在最后一輛馬車上,跟了上去,途中閃進馬車,卻見車中全是一箱箱的貨物,隱約之間還有金光透出,他用劍輕輕挑開箱蓋縫隙,金光霎時溢出,他心下震驚,想起肖白信中提起黃金失竊案,當下心中已有了主意。
此時天色漸暗,馬車隊駛入了一條林中小道,陸豐趁著夜色,猶如鬼魅般轉眼間已已斬殺了幾名馬車夫,饒是這些馬車夫都是高手,也只能驚呼一聲,驚恐地看著自己胸前透體而出的劍尖。
“什么人?!”察覺到異樣,金面人低聲一喝,其余人等皆全身戒備。
陸豐卻身法飄忽至極,無可捉摸,山道上依舊不斷傳來慘叫聲,金面人等只得停下馬車,全部集中在一處開闊地。
陸豐本是光明磊落之人,當下不再隱身暗處,現身于眾人之前,持劍而立。
“殺!”金面人一聲令下,殺氣頓現,眾人紛紛祭出武器,向陸豐飛撲而去。
面對多人圍攻,陸豐也不慌張,一揮長劍,劍尖末端隱隱發出爭鳴之音,十余招后,不斷有人被他打出圈外,也不斷有人攻入戰圈,卻是使出了車輪戰。陸豐內力深厚非一般人可比,精神愈戰愈長,突然間,反手刺出一劍,劍尖刺出一人胸口,“卟滋”,長劍入肉身的一聲響,那人頓時斃命,陸豐趁勢抽出長劍,劍柄頂在另一人的咽喉處,用力往前一送,那人雙手所持的短刀登時震落在地,捂著自己的脖子往后倒地。
兩人之后再無人頂替,戰圈逐漸被打開,金面人一個情勢不對,立刻揉身撲上,上來就使出殺招,掌心紅光閃現,雙掌漸漸化成漫山掌影,赫然就是紅葉掌,只是比起李長天的紅葉掌威力小上許多。
陸豐使出一招“漫天花雨”,白的劍光,紅的掌影,眾人紛紛被卷入其中,慘叫連連。
片刻之后,金面人仰面倒地,脖子上一道劍痕,面具都擋不住眼中震驚的神色,是想不到自己會如此不明不白的死在一招之下吧。
此時,陸豐收劍入鞘,嘴角上揚,看著遍地斷臂殘軀,露出輕蔑一笑。
張賢一路帶領著眾人翻山越嶺,徹夜追蹤,隱約看到船只逆行而上,此刻他站在一座高峰上,望向神山方向,再往前,已是白江源頭。
“大人,有情況!”身邊一個府尹護衛遞過一個長筒鏡。
他接過長筒鏡,透過鏡筒,看到神山下似乎有人來來往往搬運著什么,等他細看之下,卻是巨石和木材。
“糟了!調虎離山計!”他稍一沉思,立即想通其中關鍵。
“撤軍!返回!”他轉身急忙朝山下奔去。
永昌城,府尹府外。
“若非二位少俠相助,本府至今無法跟皇上交待,更無法跟黎民百姓交待啊。”張賢將肖白及陸豐送至大門外,拱手說道。
“張大人太客氣了,肖某只不過略盡薄力。黃金既然都已尋回,在下也可回去復命了。”肖白向張賢拱手為禮,告辭道。
“陸兄,此番也多虧陸兄相助,肖白才不辱師命。”肖白又轉身向陸豐拱手道。
陸豐點點頭道:“二位,事已完結,告辭了!”說完,閃身踏進馬車,揚長而去。
“大人,后會有期!”肖白再向張賢恭身行了一禮。
“……”張賢正欲回禮,抬頭已不見人影。
“江山代有人才出哪……”張賢心里感慨甚多。
至此,轟動一時的兩件大案終于落幕,天下也因這批黃金,重新恢復生機,漸漸緩過氣來,二少俠智堪重案的故事,從此家喻戶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