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化風,若化雨,若化情。春風化雨,夏雨成風,風雨交加,情若在。
“吶,你說要一起去看蒼山洱海的,到底什么時候去啦?”我有點生氣的對阿陽喊到,即使隔著電話線,我估計也能讓自己的怒火真真實實的傳達到阿陽那邊。
“嗯嗯,讓我再想想吧,抱歉,讓你不開心了。”阿陽低聲的回應著,聲音小得像蚊子一樣,叮在我這大象的厚重的皮膚上,也著實讓我不爽。這一刻,我只感覺阿陽在漸漸地離我遠去。
其實阿陽和我可以說是老交情了,知根知底,各自身上的臭毛病也數得清楚。我們相遇在學校飯堂,記得那時是初一開學不久,我還沒來得及適應新環境,也還沒從小學的無憂無慮的氛圍里走出來,一個人怯怯生生的拿著飯盒小心翼翼的踱步去了飯堂,才發現,初中的飯堂并不像小學一樣,每個人只要等著把阿姨把盛好的飯菜拿到手便可以埋頭大吃,而是為了不浪費,飯必須自己打,只有菜才是窗口的阿姨打。
當我看到整個飯堂都人潮涌動,人聲鼎沸時心里有點害怕,更加可怕的是,盛飯的地方不是被高年級的男生霸占著,就是被一些先到的女同學抱團霸著,根本不讓我有機可乘。我肚子餓得咕咕叫,看著其他已經打好飯菜在大吃特吃的同學,更加覺得自己餓得不行。可是腳卻一點也不敢向前靠近,一點也不敢正大光明的去任何一邊盛飯,只能干著急,又暗自忍耐著,掰掰手指,眼睛游離在飯堂各個角落,找不到一處容身。
后來我只能站在一邊默默地等,等其他同學吃飽漸漸地散去,等到嘈雜的飯堂慢慢的變得鴉雀無聲,才敢挪動腳步,一點一點的朝盛飯的地方靠近,只是,早已經杯盤狼藉,飯也不多得了。我剛剛想拿飯勺打飯,身邊突然閃現一個身影,快,狠,準的拿起飯勺就把飯全都裝到自己的飯盒里面了,我急了起來,可是看清楚對方是一個帥哥時,嘴卻立馬變得結結巴巴的,我指著他說:“同,同學,先,先來后到啊,你搶,搶了我的飯,飯啊。”說完我自己都害羞死了。
他立馬噗嗤一聲大笑起來,還笑得賊大聲,順便還模仿起我來:“哈哈,同,同學,你,你是來搞笑的嗎?哈哈,真的太,太搞笑了。”
笑就算了,還模仿我,我氣得臉都漲紅起來,剛想再與理據爭一次,沒想到他笑夠了居然搶過我手里的飯盒,把他剛剛打的飯分了一半給了我,我驚得目瞪口呆,不知如何是好。
他見突然我愣住了,飯盒也不接,笑得更大聲了,“喂,同學,你難不成還真是來搞笑的啊,再不快點打菜,阿姨都要走了,你不餓?”
被他這么一說,我突然驚醒了一樣,搶起我的飯盒就跑到阿姨窗口那里,連謝謝也忘了說。“雞腿,我要一個雞腿。”沒想到居然異口同聲,他就跟在我后面,原來其他窗口已經關了。我一轉身就和他對上了眼睛,瞬間紅了臉,像猴子一樣。
之后不知怎么的,就變成了我們兩個人單獨一張桌子吃飯了。按他的說法,是為了減輕飯堂打掃衛生大叔的工作,才和我擠一張桌子的,可是我卻覺得他是故意的,那天唯一的一只雞腿也被他搶走了。
從那時起,我們就結下了不解之緣。也是后來我才知道他當時是因為上課睡覺被老師抓到所以才那么晚去飯堂吃飯的,而他,也是高我一級的學長。初中時我們都有一個共同的愛好,就是搶飯堂的雞腿,又因為他跑得快,是學校的體育健將,又因緣巧合的搶了我的雞腿,所以他又被我稱為“快腿”。可是對于這個名稱他一點也不樂意接受,他覺得還不如“飛毛腿”好聽。
“快腿”,給待會幫我搶一個雞腿;“快腿”,午休后給我買一瓶牛奶;“快腿”,晚修幫我講解一下數學題……我的初中生涯開始因為他有了不一樣的感覺,我不再害怕同學關系不和,也不再膽怯去參加學校的各種活動,更加不怕學科作業完成不了。而他也在我的一次又一次的呼喊中,裝作不屑,不滿最后又樂呵呵的幫我完成一個又一個的囑托。
也可能是因為我剛上初一,而他才初二,我們都還沒到必須經歷“初升高”的壓力時期,所以那段時間我們感情非常非常踏實,非常完美。我很喜歡他,打心里從第一次見到他就喜歡得不得了,但我又不覺得我們是情侶關系,即使他經常叫我“豬頭”,但是那也是他覺得我比較笨而已,因為他從來沒有表達過喜歡我,我也沒說過喜歡他,我們就像一對哥們,掏心掏肺從不隱瞞彼此之間的秘密。
時間一晃就過去了,他以優異的成績上了我們市的重點高中,留下我一個人在初中徘徊,備受煎熬。不過還是蠻開心的,每個星期我都會收到他的電話,即使互相瞎嚷嚷,沒什么重要的事情匯報,我在心里也樂開了花,后來我在他的鼓勵下也如愿上了同一間學校。
等到高中,我才發現原來他已經有了喜歡的人了,是他同班的一個文娛委員,長得清純可人,畫畫又是一大強項,每一次黑板報評選,都是他們班第一。但是他不敢明目張膽地去追,他怕競爭對手太多,自己追不到,還惹人討厭,只能每天都癡癡的想,怎樣才能引起美人的歡心。
看到他失魂落魄的樣子我很難過,表面強裝鎮定,內心又痛得有點不能呼吸,但偏偏又于心不忍,因此作為他最要好的女性朋友,我開始給他出主意,幫他追那個女生,經過一段時間的苦苦追求,他終于得手了。
我很慶幸我能幫他這個忙,但我又覺得自己在假正經,心里一點也不好受,他相戀那晚我選擇躲在天臺大哭一場。之后我漸漸的有意識的離他們倆遠一點,下課后,我再也不去找他了。
我原本以為事情就這樣子會過去,他有了他的幸福,我只要衷心地祝愿就會讓自己好過。也覺得只要他先行離開了,我就不會再對他有念想了,誰知高三第二學期快考試時他就和那個女的大吵一場,最后還分了手。
他變得悶悶不樂,臉上也整天烏云密布,又開始頻頻出現在我教室門口,喊我去吃飯,還偶爾逃課出去玩。
我知道這樣這下去后果會不堪設想,我不愿意讓他把自己弄得好像失戀了就是世界末日的樣子。我哀求他,鼓勵他,安慰他,希望他重新振作起來,積極面對接下來的高考。但他一點也不接受我的好意,還說現在他很開心,很滿足現在的生活。
“屁啊,就是瞎子也看得出你是有多么落魄好不好?”我忍不住對他咆哮起來,心里很不好受,眼淚也不自覺掉了下來。即使他想起我這個紅顏知己,肯回來找我,我也不愿意見到這樣子的他啊。他愣了一下,轉身就走了,直到高考結束,我都沒再看過他。
后來我才知道,他根本沒有去參加高考,他偷偷的離家出走,去了他一直想去的地方——大理。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過他父母那一關的,也不知道他為什么連高考都可以不在意,我只知道,當我踏入高三的門檻時,他重新出現在我視線里面,坐在了相同的課室里時我是有多么驚訝不已。可我吃驚的不是他復讀,而是為什么他從一個理科男變成文科生,他可是很討厭語文和歷史的啊。
“隱約雷鳴,陰霾天空,但盼風雨來,能留你在此。隱約雷鳴,陰霾天空,即使天無雨,我亦留在此地。”這首出于萬葉集的詩歌,也不知怎么的就非常醒目的被刻在了他課桌上面,還成了他的新口頭禪。
“若化風,若化雨,若化情。春風化雨,夏雨成風,風雨交加,情若在。”若是我早一點知道,在新海誠的《言葉之庭》里就出現過萬葉集的這首詩,也許我就不會讓自己太過掏心掏肺了。
我們的關系又恢復如初,他又開始叫我“豬頭”,而不是“婉晴”。我們相約一起考同一個大學,高考后也一起制定了畢業游的路線。
我知道他藍色,喜歡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也喜歡大海與藍天的交相輝映。因為他本來就擁有一個非常美麗的姓,他姓藍,藍色的藍,“青出于藍而勝于藍”的藍,藍得讓人暗自歡喜的藍。
而我也恰巧喜歡藍天白云,喜歡大海的波瀾壯闊,但更加喜歡的卻是冬天的初雪,不單單是因為從小到大只是小時候在北方的外婆家見過一次雪,還因為我和阿陽初中的時候都喜歡優也都歌,特別是《first snow》和《last snow》這兩首。
七月中旬,成績出來了,我高高興興的準備按照計劃,先去一趟他喜歡的大理,等到冬天兼職存夠錢,再一起去一趟我喜歡的哈爾濱,看“冰雪大世界”。
可是事與愿違,看到成績后,阿陽開始猶猶豫豫起來,旅游計劃也一拖再拖,直到現在,國慶已經過半,我們都還沒有去過任何一個地方旅游。
我知道,我也明白,一切都只不過是我在自欺欺人罷了,從他把志愿填報到他前女友的學校那一刻起,我就應該知道,他根本就從來都不屬于我。只是,我一直都是不肯放棄,總是安慰自己,他不和我報同樣的學校是因為他成績比我好,理應該去一個更好的學校,而不是為我做出犧牲。
就算是分開兩地,我也相信,我們應該是最要好的,最搭配的情侶,晴天,不就是藍色的嗎?太陽,不就應該是出現在晴天的嗎?我們組合在一起不就是陽光燦爛的每一天嗎?
可是,剛剛的一通電話,我,我知道已經沒有了選擇的余地了。掛了電話后,我的眼淚不可抑制的流了下來,滾燙滾燙的,好像心被燒著了,水蒸氣不停的往外翻滾著,最后形成了眼淚。
聽說北方已經下起了第一場雪了,不知道是不是很漂亮呢?淚眼婆娑地看著窗外依然美麗的藍天白云,我默默地打開電腦,房間里立馬充徹著優也的《first love》:
那天所說的只是想確認你的心意
吶 卻沒能說出口
然而我只是想消除心中的那份不安
即使分開也仍然心存牽絆
命運的紅線如果還是如初該有多么美好
現在為何還會這樣認為?
只是郵件和電話都在減少
但是說起喜歡的那份心意 卻和那時一樣
但是我們卻漸行漸遠 再也無法回到過去
如果能再見到你 那么到達這里的時候
一定不會哭泣
滿懷著對你的信任 默默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