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躲不掉的拆遷
羊年正月初一,黃建東開著別克GL8,回了一趟衡州。
他打算給老爸拜完年后,去趟上海穿越中心,見一見李志玲博士,跟她咨詢一下穿越到一個月前,攔住李晚秋前往深圳的可能性。他曾問過吳奇涵,答復是不可能的,因為這是國家核心部門的科研項目,現在試運行,對國人來說是絕密,如果不是為了拯救地球、百姓或重要領導人,不可能會動用穿越中心的。上次黃建東的穿越之旅,是北京的主管常委簽過字的,至今仍然在做總結報告,運行相關維修數據。
這就讓人擔心了。按云芳穿越回來的講法,非典是個大災難,會死很多人。他已經通過吳教授向上反應,中央正在論證這種說法的可靠性,按照傳統,由于沒有權威專家加入,“論證”一拖再拖,已經延誤了疫情。
他倒是不擔心自己和馬云芳會受到傳染,他了解自身的基因結構,這種基因序列是不會得傳染病的。但他擔心朱蓉,今年朱蓉將前市委書記朱徐榮接到了深圳過年,那邊冬天氣候溫暖,本來想讓老人家到熱帶過一個暖冬年,沒曾想卻被政府隔離了。兩個人住在小區單元樓里,不能外出,每天有政府安排人送餐,過著半囚徒的日子。這樣也好,父女倆正好過一過溫馨的小日子,如今朱徐榮已然退居二線,雖然仍是江南省的政協副主席,但一整套老干的保障制度在特區深圳不好使,并沒有什么秘書啊福利啊,好在有女兒相伴,老人也不無欣慰。失去了一線官場的風云權力,但亦可以逐漸遠離是非繚繞,據說老人還瞬間胖了一圈。
這是不是就是三國里說的:是非成敗轉頭空,浪花淘盡英雄。
而黃建東正當壯年,雖然妄稱英雄,但還有許多事情要做。
沒料到的是,待他回到機械廠樓下,看到了鐵牛開的悍馬,高竿的大眾POLO和蘇梅的路虎,上到二樓家中,果然發現家里濟濟一堂,坐滿了人,熱鬧得很。蘇梅、任麗、趙瑜、高竿、鐵牛、祁陽、祁雪楓等人都在,他們都給面子來給黃建東的爹拜年了,竟然不約而同,先前都沒有跟黃建東打過招呼。想來朋友們都知道他在外忙,叨擾家里人就夠了。現在正在一塊兒玩“字牌”(一種江南省特色牌)呢。這種字牌是長條形的紙牌,有漢字大寫的和小寫“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各四張,共八十張牌,按胡子計算輸贏,與麻將類似。可以三個人玩,也可以四個人耍。
這時,鐵牛、高竿、蘇梅、趙瑜四個人一桌正玩得熱火朝天,其他人在旁邊看著出謀劃策,黃億和黃國慶在廚房準備中餐。
按十元起底,竟然是韓國人趙瑜面前擺滿了贏來的鈔票。鐵牛等人雖然并不服氣,但他知道怎么向趙瑜示好,現在鐵牛是悅木旗下保安公司的副總,蘇梅是他的老板,而趙瑜是老板面前的紅人,這兩個人都是他要奉承的。五大三粗的漢子鐵牛戲謔自己讀書少,腦子少根筋,不如知識分子高能,何況是絕代佳人,輸得快剩下內褲了,英雄氣短。趙瑜揶揄道:“鐵牛哥,你是故意逗我們開心的我知道,英雄氣短沒事,英雄不要氣喘就好。哈哈。”甚是得意。
看到黃建東進屋,眾人紛紛停下手中的活兒,向黃建東道新年好。黃建東給大家派紅包,他兜里揣了一疊紅包,見人就發,連蘇梅也塞了一個。將大家喜得不得了。祁陽一家聊完福話就離開了,說還要去別處拜年。
見到黃建東最開心的是任麗,小姑娘拉著黃建東噓寒問暖,看她那親密勁,將趙瑜在一旁妒忌得杏目不悅。任麗并不是別的心思,她從小就一個姐姐,沒有兄長,自從她在悅木籃球場看到黃建東那石破天驚的足球“測試”,看到他在“江南會”勇救趙瑜的壯舉和凌厲身手,她的心靈受到了很大沖擊,男性荷爾蒙的魅力無窮,比起那些奶油小生般的同學,黃建東給她的生活體驗,是從來沒有過的刺激,而且他那特有的江湖身份和工作特性,都使她覺得自己也升華了,跟電影中英雄人物一樣的大哥哥可以走得這么近,有一種不可收拾的親切感。
黃建東本來精神不佳,多日陪伴準丈母娘和岳父,讓他眼神略顯疲憊。但他今天穿的是朱蓉當初送他的吉尼亞西服,配上白襯衫藏青色毛衣,人顯得格外清爽,尤其是看到這么多朋友和家人,心情頓時敞亮起來,一時間說了許多話。每個人都看著他,聽他胡劈海吹最近發生的事情。
黃國慶卻看出了兒子的眼神背后的哀愁,在中午一起吃飯的時候,給眾人斟滿了酒,說完祝酒詞之后,對兒子道:“建東,這個工作如果壓力大,就不要干了,找些輕松點的工作,你老大不小了,也該成個家了。”
聽完這句話,不知為何,趙瑜的臉一紅,微微垂下了頭。蘇梅觀察到這一細節,向黃國慶道:“叔叔,你不用擔心建東,喜歡他的姑娘多了,就看他挑哪一個;至于工作嘛,現在建東可是朝廷的骨干,再者,我可以打包票,建東如果不覺得委屈,也可以專心到悅木上班,保證薪資豐厚,一人上班,全家不餓。”
黃建東鄭重地舉起杯:“我謝謝大家!大年初一就趕過來看我爸。蘇總的美意,我心領了,我知道該怎么做。爸,您別想太多,照顧好自己就行。還有,黃億同學,希望你考上好的大學,為家族爭光。來,喝一個吧,鐵牛、高竿,我不在家,還勞煩你們照顧我爸和我妹了。干了!兄弟們。大伙一起!”
眾人齊刷刷地碰杯喝酒。
黃國慶也一口干完,咂咂嘴,環視一圈,頗有點傷感地說:“家里好久沒有這么熱鬧了,真是好啊!這年一過,我們廠子馬上要拆遷了,這房子住了二十年,恐怕明年就不住在這兒嘍。”說完朝旁邊的一個空位(他給黃建東已逝的媽媽所留,還放了一副碗筷)看了一眼,繼續道,“只是拆遷補貼有點太低了,重新買房很困難啊。”
聽聞此言,黃建東好奇起來,他想起高竿的父親高明叔叔曾經說過的南區開發區,和蘇梅要參與投資的高鐵、交通樞紐、工業基地......便與蘇梅對視一眼,道:“爸,拆遷補貼多少?哪家公司負責開發?”
高竿馬上接過話頭:“開發商是我們的老朋友,建東,是華府地產,負責拆遷的是沐林集團旗下的才破天公司,通告還沒發出來,但據內部消息,拆遷政府給了一平米五千元,才破天打算每家補貼五百元一平米,如果有人鬧的話,他們放到七百每平米。”
“那不是搶嗎?現在市里的商品房都一千五一平米了!”鐵牛憤然將筷子拍在桌子上。
黃建東對拆遷的事情沒有表態,離開座位從包里拿出了一沓錢,塞給黃國慶,說:“爸,這里有十萬塊,是我前段時間國外出差的補助,給您,買套大一點的房子,不夠我再給您,到時裝修什么的,外包就好了。”
鐵牛道:“建東,你急什么呀?裝修算我,我送給叔叔了。你看托你的福,讓我和一幫弟兄可以在蘇總這兒混飯吃,是吧,呵呵......”
蘇梅知道黃建東的家底應該不少,上次在北京一個念頭就刷卡買輛GL8就看出來了,他跟那個朱蓉有秘密,但聰明人是不會點破的。蘇梅卻向黃國慶道:“是啊,叔叔,建東的薪資可不低,而且有朋友們幫忙,你們家是不用愁的,要愁的是別人。”
黃國慶將那沓錢捋過,怔怔地望了一會兒,略一思索,道:“誠如蘇總所言,廠子很大,涉及到幾百戶人家,恐怕發通告后來拆遷的話,雙方會鬧得不可開交。”
“是啊,我爸已經打算組織抗拆遷委員會來抗爭了。”高竿接下話頭。
“建東,你有什么辦法能幫幫大家嗎?”黃國慶老好人一個,想起自己兒子不是個一般人,開始信口開河了。
黃建東笑笑,看一眼蘇梅,道:“蘇總,能否借一步說話?”
蘇梅會意,兩人拿上外套,來到門外,走到路虎車邊,有點冷風,蘇梅裹了一下衣領,黃建東點燃一支煙,道:“蘇總,都這么熟了,我就開門見山說了。如果這片開發區你來做,公司能給多少補貼呢?”
蘇梅輕抿嫩嘴:“建東,在商言商,我們悅木也是要賺錢養活幾千名員工的。這些個項目,在投標之前,我們會計部曾經核算過,按照現在的貨幣估值,在合理的利益前提下,排除一些居戶的非道德加造裝修,應該在一千到一千二一平米凈用面積。”
蘇梅說得比較真誠專業,這讓黃建東略為感動:“行,蘇總,我有數了。你有興趣的話來做這一塊項目嗎?我想你更合適。一是,只要補貼比華府他們給得高,百姓會支持你的;二是,我相信悅木后續的操作更規范......”
“政府與華府的關系?......”
“這個我來負責處理,總之,只要你有興趣,為了我的父老鄉親,我會盡力的,我們仍然有機會移花接木,就算我投桃報李也好。還有,廣東的疫情知道嗎?另外,我告訴你一條發財的通路,半個月就可以賺大錢,就看你有多少資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