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尺素

我不要最初的一見鐘情,你往南,我往北,把人世間的酸甜苦辣嘗個遍。假如還能相遇,那么言歡交杯入洞房。

看到這句話時,午后的陽光正打在腳上,一雙粉嘟嘟的波點襪,暖意正好。心一緊,閃過一個人的名字,你是否也會這樣。光陰似練,天涯兩端,有些緣分都敗給了早晚二字。

緩緩走過街頭,影子閃過臨街的玻璃櫥窗,偏分微扣的鎖骨發,自然的栗色,依然是安靜的樣子。許多年,有增無減。養了固執的習慣,鍵盤五筆,11號宋體,1.5倍行距,若非這樣寫字很難。還有午睡后永遠都要刷牙,指甲永遠被剪的極限短,炒每一樣菜都要加一點糖,晚上不關機睡不著覺,不在任何群里發言,任意語境都不喜用嘆號。有幸的是,你的溫熱與涼薄,你的柔情與棱角,都有一個人理解和喜歡。

許多日的霧霾盡數褪去,難得的陽光灑然。公車上有幾位漂亮的阿姨,站在一起鶯鶯燕燕地說著話,衣著和妝容有精心打扮過的痕跡,惹人側目。聽來是要去赴一場30年的同學聚會,這數字讓人唏噓。她們言辭并無半點滄桑之慨,往昔青藤校園的飛揚與明媚皆在眉目間流連。俱是不老的容顏與心態,真好。

指紋突然不再被手機認可,幾次三番驗證錯誤,我想我是慢慢老去了,老去在這溫軟的日子里,老去在孤清的江湖里。

可是又有什么關系呢,沉下來是愈來自在隨喜的溫潤與清和,月下放水燈,折瘦枝插瓶。哪怕山寒水瘦,心上也會開一萬畝海棠。你看不到或者藐視,我都不在乎,本就不是同類。

去新開的干果鋪子買板栗,被老板雙手遞來板栗時真誠的一聲謝謝,弄得一時慌張無措。咽回了嘴邊的那句不客氣,又不知該回些什么。微笑離開,走出許遠,還在糾結我的慢半拍。

兩層影樓曬出了國風的全家福組照,很正的中國紅與中國藍,斜襟盤扣,每個人都笑容盈然,滿滿的年味。夜里街道上亮起的成串成排大紅燈籠,圓月當空,風霧起時,恍如秦淮夜色。城很小,小到十指盡數街道,卻妥帖地容我任意形狀和溫度的碎微,容我回首與余生。

電視里正播沈騰,馬麗的小品,陽臺上始終翠意蓬蓬。央某在廚房做干鍋魚,眾多花椒,香芹鋪底的那種。萬家燈火在眼前次第亮起,又是清喜安穩的一日。

崔護之花,漢宮之流葉,蜀女之飄梧,而我只有這一尺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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