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慕蓉《七里香》里盛開著我們遙遠的青春

二十年高中同學會,班里有半數人參加了,還有半數人在微信群里看著大家熱鬧,因為孩子升學擇校的問題,她沒有回去參加這場時光的盛宴。年少時可以不顧一切說走就走,人到中年需要考慮的問題卻太多,家庭中太多牽絆讓她不能和許多二十年未見的同學一起重游母校,心里有遺憾,但更多的是平靜。

她在微信群里給同學們錄了一段視頻,表達了不能同往的遺憾,讓她感動的是,很多老同學回應了她真誠的熱情,這是一個真正的同學會,沒有攀比、沒有炫耀,只有多年不見的重逢喜悅和純真感情。一瞬間,讓她仿佛又回到了少年時代,很多回憶涌上心頭。

在傍晚回家的路上,天空中飄起了白雪,她喜歡這盛開在天空的花朵,雪花輕輕悄悄的落在臉上、落在身上,溫柔的涼??諝鉂u漸清冷而寂寥,它們一如少年時那一張張年輕的臉,輕輕問候著她:“你好嗎?”這種熟悉又陌生的感覺在她心里輕輕蕩漾。校園中也曾有過這飄雪的圣誕夜,許多年輕的聲音也曾互道祝福,笑的相識,淚的別離,都已那么遙遠,時光教會人遺忘,許多年以后,大家也許不再記得彼此的容顏,然而聽到這淡淡的一句:“你好嗎?”,仍會有滿滿的感動在心里。

回到家還是一個人——孩子上了寄宿學校,老公出差了,世界就這樣安靜了下來。在這個飄雪的夜晚,她一個人,聽聽音樂、看看書,想想自己年少時的夢想,想想自己曾經憧憬的未來。面前攤開的是她從前非常喜愛現在卻許久不翻的《席慕蓉詩集》,翻開第一頁,就是那首芬芳的《七里香》:

七里香

溪水急著要流向海洋

浪潮卻渴望重回土地

在綠樹白花的籬前

曾那樣輕易地揮手道別

而滄桑了二十年后

我們的魂魄卻夜夜歸來

微風拂過時

便化作滿園的郁香

年少時讀它,只是愛著它唯美的詩句,仿佛滿眼都是潔白的芬芳。人到中年再讀它,心里卻是感同身受的動容:曾經義無反顧的奔向遠方,家鄉的樹再怎么濃綠,花再怎樣潔白,也總挽留不住一顆年輕不安分的早已躍躍欲試的心。年齡漸長,閱世漸深,方明白“此心系故園,情懷追昨天”之理,無奈時光不可倒流,再也無法回到少年爛漫時。難以回到故鄉時,方才深深眷戀故鄉的云、故鄉的天、年邁的雙親,還有自己曾經的青春歲月。

二十年高中同學會,不能回到故鄉與同學們一同追尋成長的足跡,卻在她心中蕩起層層漣漪,很久不曾動筆的她,工工整整把席慕蓉這首《七里香》抄寫了一遍,發到同學微信群里,她只說了一句:“七里香里盛開著我們遙遠的青春”,卻激起了群里一片懷舊的聲音,人一生是榮耀也好,平淡也好,心里最柔軟的,卻始終都是那段潔白的青春,在我們心里,永遠住著一個孩子,微風拂過時,便化作滿園的郁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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