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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年的冬天,應該還有幾天就過年了,呂良一個人在超市新買了一個行李箱,明天他就準備回家,拖著行李箱站在超市前的廣場上,跳跳打了一個電話過來,呂良接過電話就說,我明天回家了,你在家怎么樣,明年你什么時候再來深圳?
電話的那端沉默了很久,風呼嘯著吹來,樹上的彩燈像水波一樣漸次閃爍,行人匆匆忙忙從呂良的面前走過,跳跳哽咽著說,呂良,對不起,我明年不來了,在家了,你別等我了。呂良的心冰涼地往下不停地下墜。
他說,為什么呀,你只是回去過年,為什么就不來了?
跳跳說,要是三年前可以遇見今天的你,我肯定會在等你三年,但是現在我等不了了,我沒有另外一個三年可以等了。
呂良提著行李箱的手松開,眼淚開始往下掉,他說,不要這樣好嗎,你相信我可以給你幸福的,我會很努力很努力的,要是不夠,我就再努力一點。
跳跳打斷了呂良的話說,我說服不了我家人,沒有家人祝福的婚姻是不會幸福的,我們不合適。
跳跳把電話掛了,呂良拖著行李箱忽然間不知道家的方向,他茫然地走著,這座城市再繁華,他還是一無所有像條狗。
那幾天呂良像行尸走肉一樣,一遍一遍打跳跳的電話,給跳跳發信息,跳跳把呂良的電話拉黑,微信拉黑,QQ也拉黑,呂良瘋狂地找跳跳,把周圍人的手機都用了一個遍,跳跳只是刪除,從此不再和呂良說話,呂良下載了很多網絡電話,因為網絡電話可以繞開黑名單,但是只有一次機會,跳跳可以把網絡電話也拉黑。
那段日子呂良以為自己死了,在家人面前裝作若無其事,一個人的時候眼淚就嘩啦啦往下流,他一直以為他是邁不過那個坎的。
2.
06年的時候,呂良第一次看見跳跳,就像夢中情人突然出現在眼前一樣,呂良激動不已。后來呂良很幸運地竟然追到了跳跳更是不可思議的一件事情,為了慶祝和跳跳在一起呂良請了很多朋友吃飯唱歌,那天大雨傾盆,呂良背跳跳回家。
呂良很窮,跳跳更窮,呂良三千塊錢一個月,跳跳兩千,兩個人租在城中村很小的一個破房子里,家具簡陋幾乎都是二手的,跳跳沒有梳妝臺,梳妝臺和廚房的灶臺共用,做飯的時候就把收納盒和鏡子拿下來,飯菜做好了再又拿上去給跳跳梳妝。
呂良和跳跳說以后我們有自己的家一定要給你留一個很大的衣帽間,又年輕又沒錢的時候真是什么大話都敢說,不過青春也就是這樣。那時候苦中的甜就是兩個人窩在一起看電視,五十塊錢一個月的網維系了他們很多很多歡樂。
跳跳一年沒有買過新衣服,一個達芙妮的包有一次放在水里泡壞了,把跳跳心疼了好久,但是跳跳舍不得換,硬逼著呂良到樓下去買了一瓶萬能膠自己粘。像跳跳這么天生麗質的女孩,別人早就衣服成堆,哪會像跳跳一樣一個包破了還自己粘。
08年的時候呂良失業,跳跳那時候三千塊錢一個月,除掉房租水電剩下的就拿來兩個人吃飯,那段日子太難熬了,經融危機呂良又一直找不到工作,每天呂良拿著簡歷到處去問,有些時候舍不得坐公車就走幾站路,回來的時候總會收到跳跳的信息問他回家吃飯嗎?呂良總會說吃了,然后去買兩個饅頭啃。跳跳會在路邊的蛋糕店買一些快過期的回來當晚餐吃。
有個月,呂良不知道跳跳因為工資被扣了五十塊錢和人事主管吵了一頓,全公司的人都看著跳跳,他們不知道這個看起來這么漂亮的姑娘為什么會因為五十塊錢坐在位置上大哭,跳跳一直沒有和呂良講,跳跳那時候哭,是想到那五十塊錢她可以和呂良好好吃一頓肉了,那些天跳跳看見面包就想吐,她好想吃肉。
09年呂良的工作好了些,可以經常和跳跳去吃肉了,家里也裝了空調和熱水器,09年呂良28歲,跳跳26歲,一個女孩26歲在老家很大了,跳跳的爸媽一直催著跳跳結婚,他們對呂良的要求是要有自己的房子,但是呂良沒有,呂良和跳跳說再等等再等等。跳跳說我也想等可是爸媽那邊催的我沒辦法。呂良說,求求你再等等再等等。
跳跳一直等一直等,過年跳跳回去,她媽媽病了,經常要去醫院,呂良在深圳無能為力,也沒有錢,他在電話里安慰跳跳,其實他和跳跳都明白在需要錢的時候安慰是最沒用的,因為都是深深切切窮過的人。
跳跳說分手的時候,呂良哭著說,你不要離開我好嗎,我現在有點存款,差不多七八萬,我明年再努力一點會更好的。
跳跳也哭了,她說,七八萬有什么用,一場病就什么都沒了。
呂良說,不會的,不會的。
跳跳說,對不起,我等不了了,我不想再這樣窮下去了。
3.
16年呂良回到深圳,路過老街,在那個最著名的東門町小吃街,他吃了很多很多扇貝,他想起08年,他和跳跳兩個人吃一份扇貝的情景,那時候跳跳多么開心,吃了一個一定要看著他也吃一個她才去吃第二個,物是人非,時過境遷,呂良拿出電話,那個七年前把他設為黑名單的電話,七年來換了很多很多個手機,但那串號碼他早就記在了心里,他不知道七年來,他是不是還被跳跳關在黑名單里,七年里他從來沒有勇氣去撥打那個號碼。
這一次他再也按耐不住,小心翼翼地撥通了那個號碼,手機里每一次嘟聲他都心跳加速,很久沒有再這么緊張過了,手機一直沒人接,他想著如果沒人接就算了,就在他要放棄的時候,一個小孩接了電話,他說,你是誰呀?
呂良一愣,然后笑著說,你是誰呢?
電話那頭說,衛思良。
呂良的眼淚一下就掉下來了,電話很快被一個大人搶去,呂良知道是跳跳,跳跳說,你是哪位?
呂良說,跳跳你還好嗎?
跳跳愣了很久很久沒有說話。
呂良說,我又到了深圳,還是喜歡東門町的扇貝。
跳跳說,我很好,你呢?
呂良說,你走了之后我以為貧窮是我的宿命,后來我發現貧窮只是大病一場,男人不可以一直病著,因為這樣會害了女人,所以我在努力,現在我痊愈了。
跳跳說,那祝福你。
呂良拿著電話卻不知道再說什么,他把最后一個扇貝塞進嘴里,看著對面的情侶眼淚嘩啦啦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