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縷晨曦透過了薄薄的窗簾，溫柔的照在病床上的少年身上。他正安安靜靜的睡著，安詳平靜的面容帶著幾分脆弱感。
“吱呀——”病房門被輕輕推開，在這個寂靜的房間里發出了沉悶嘶啞的聲音。
“小羽，早啊。”賀庚朝著病床上的少年說道。他往少年走去，邊走邊脫下了西裝外套，隨手掛在了床頭的衣架上。
“小羽，昨晚睡的好不好？有沒有夢到我？”賀庚走到落地窗前，按動按鈕，窗簾緩緩地收了上去。
意識到自己說了什么話后，他嘴角彎了彎，“不怕小羽你笑話我，我昨晚夢到小羽了呢。就在咱們第一次見面的那架吊橋上面，你還是當年的樣子，那么倔強可愛。”
說到這兒，他笑出了聲。
窗簾被完全收了上去，露出了外面的場景。樓下有小孩子在草地上玩耍，你追我趕。
賀庚的眼睛好像是被孩子所吸引，他專注地盯著樓下，眼睛里帶著淡淡的寵溺。好一會兒，他才繼續說道：“你和這幾個孩子一樣，年輕又沖動，牟足了勁要跟我打一架。之后，你就賴上了我。”
“再后來，每次看到你在臺上唱歌時耀眼的樣子，我都想沖上去抱住你，告訴所有人，你是我喜歡的人。讓他們知道你是我的。我知道你不喜歡這樣，所以我只好在臺下默默看著你。想起你對我說過的，倉庚于飛，熠耀其羽。我就想笑──”
聲音戛然而止，賀庚上挑的嘴角凍結住，兩頰繃緊，喉嚨動了動，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艱難地吐出話來，“我笑著笑著，就他媽的醒了。”
病床上的人從始至終都沒有回復他一句話。安安靜靜地扮演著傾聽者的角色。蒼白消瘦的臉頰在陽光的映襯下顯得很是乖巧。
賀庚轉過身來，走到床前，親了親少年的額頭，喃喃道：“小羽，你睡了一年了，該醒醒了。”回應他的是一片沉默。他自嘲，呵，意料中的結果。
“小羽，你乖乖的，我去給你打點熱水擦擦身子。”賀庚揉揉少年的發絲，起身離去。
? ? ? ? ……
窗戶不知什么時候被打開了，春日里和煦的微風緩緩吹了進來。珠簾上面掛著的風鈴在跟隨著風搖曳著，鈴鐺和貝殼輕輕碰撞，“叮鈴叮鈴……”清脆的聲音在空曠的房間里面回響著。
床上已沒有了少年的身影。被子被歪歪扭扭的疊起來放在了床頭，還是熟悉的三折 法，堆在那里丑的沒個樣子。
少年坐在桌上，雙腿懸空，在半空中蕩來蕩去。小號的病服對他來說還是大了許多，消瘦的身材根本撐不起這件衣服來。
許是身體太瘦弱的緣故，風先生也不忍心碰他，只是在一旁輕輕的吹拂起了少年的衣角，遠遠看去，仿佛蝴蝶在起舞。
陽光暖暖的灑在少年身上，他周身像是泛著一層光暈，是柔和細膩的金黃色。在朦朧的光影里，勾勒出了一個少年的輪廓。
賀庚站在房門前面，手掌緊緊攥了起來，握成拳頭，指尖抵著掌心，尖銳的痛感刺激著他的心臟。
“這不是夢……”有一種聲音在心底深處沖破枷鎖，嘶喊起來，“小羽醒了……我不是在做夢……”
他張開嘴，想說話，但喉嚨卻像是失聲了一樣，無論他如何努力，始終發不出絲毫聲音來。
賀庚踉踉蹌蹌地跑進病房，只覺得身子軟的不成樣子，腳底發飄，整個人像是在云端中行走，漂浮于天地之間，無依無靠。眼前的場景更如同是在夢中一般。
那少年一直沒回頭，就這樣聚精會神地看著窗外。留給賀庚的是一個乖巧又安靜的背影。
少年的雙手撐在桌子的后沿上，身子微微后仰，和風吹動了他柔軟的發絲，一股莫名的讓人想疼愛的感覺油然而生。
這一段路程不長，但對于賀庚來說卻像是走過了他的大半生一樣。每一步，都走得如此艱難。終于，他來到了少年的身后。
賀庚伸出手輕輕勾住少年的手指，那修長稚嫩的手指不自主的顫抖了一下，然后慢慢彎曲，與賀庚的手指緊緊攀扯住。那么用力，又那么深情，以致于兩個人的指節都泛起了白色。
他愣愣地看著那處，只覺得眼眶燙得要命。有紅色從瞳孔慢慢向眼角蔓延開來，紅色深處，仿佛有什么東西在里面苦苦掙扎，下一秒就要沖破桎梏逃離出來。一個魁梧的男人，此刻竟然脆弱的有了要落淚的沖動。
抬起頭來時，那少年正巧在慢慢轉過身子。在陽光的沐浴下，像一個發光體一樣，散發出暖暖的光輝。
方羽就這樣側著頭看著賀庚，一半的面孔隱匿在日光下，朦朧中帶著幾分不真切的感覺。
方羽的另一只手撫上賀庚的頭發，嘴角輕輕牽動，笑容從眼角溢到了眉梢。
“好久不見，老黃鶯。”
賀庚小心地把他抱進懷里，手指細細的摩挲著方羽的臉頰。房間里一片寂靜，只有清脆的鈴聲還在執著地響著。許久，有什么滴到了方羽的發心，一直燙到到了心里。
“歡迎回來。”
倉庚于飛，熠耀其羽。
我一定會醒過來。因為我說過，要做你的羽毛，給你帶來輝光，一輩子的輝光。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萬神煎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