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是蘑菇嗎》

?關于短發的記憶。

?大約三四歲的時候,為了家庭的生計媽媽決定下海打工。走之前把我兩根辮子咔擦一刀剪掉,一下子從扎辮子穿著花裙子的小姑娘變成了頂著個鍋蓋頭的小子,每天騎在阿爸肩頭走街串巷,沒有母親的管束愈加胡野。說起來好像沒有什么難過的,都被和阿媽分別的悲傷沖淡了。后來想起來,我對發型的隨意,應該就是那時養成了。

?于是剃完短發以后接到阿媽的電話,我竟然還委屈著說自己剪了個好丑好丑的短發,我媽果然又豪邁說到:“丑什么丑,夏天剪個短發還涼快,能有什么丑的,走路抬頭挺胸,整天說你別駝背駝背老不聽,能不丑嗎!”我當時就無語了,剪短發的動態一上傳,大家都說我喪心病狂,到了我媽這根本就不是個事。

?只是都沒人問過我為什么。

?在表姐每天糾結于自己的臉蛋身材胸型的日常里,我簡直每一次都要安慰她說你看我還平胸駝背腿粗長滿臉痘呢!一個女孩子為什么要在乎那么多的東西呢,細到手上的汗毛。要是老子是個漢子,你管我平胸腿粗愛爆粗口。我才來深圳兩天,每天都郁悶到想變性。在深夜夜聊的時候突然萌生了剪短發的念頭,我從來都把沖動變成行動,所以第二天就跑到理發店把及腰的長發剪了。

?你問我后悔嗎?

?我想起高三的時候,心血來潮想去剪一個蘑菇頭,當時純粹是為了好玩,所以在某個星期六的傍晚拉著富婆去了。那時候整個校園的女生大多都是過耳的學生頭,離經叛道剪短發的女生確實不多。記得高一跟大靜跑去剪了個超短的BOB頭,她媽開門時驚詫到以為家里來了兩個男生。當時我們的故作淡定和不在意,孰真孰假,也分不清了,也許心里也是情緒萬千的。

?剪掉頭發,就好像身體里被帶走了什么。

?當然,每次剪完頭發都是丑的。我還記得那天匆忙洗完澡跑去教室上晚自習班主任驚愕的問我:“晶晶,你怎么把頭發剪這樣了?!”“老師,我是削發明志,立志為了中華崛起而讀書。”打了個馬哈眼迅速溜回座位。果然徽基和濱基就開始起哄了,“可以啊嘿晶,竟然剪了個蘑菇頭。”“你覺不覺得像櫻桃小丸子?”“Mushroom!”我白了一眼旁邊簡直就是T的女人一眼,“你高一的時候不是也剪過嘛。”不過人家頭發現在留長了,把頭發挽耳朵的瞬間風情萬種,“灰機,你把頭發挽起來好嫵媚啊。”當時看得我兩眼發癡,當然對于我的帥T同桌來就是種打趣。

?“你有沒有聽過這個故事啊。”徽基又痞又認真說事的樣子特迷人,當然我沒有告訴過她。

?“什么?”哄鬧完我正準備拿出數學三年高考五年模擬開始要做題,抬頭看到她一本正經的樣子。

?“有一個精神病人,他一直幻想自己是一顆蘑菇,每天蹲在病房角落里不吃不喝不吭不響的默默生長。他的主治醫師們都沒有辦法,無從下手。醫生就決定跟他一起蹲在那里,了解他的想法。終于有一天,他開口說話了,問旁邊的醫生:“你也是蘑菇嗎?”醫生說是啊,于是兩顆蘑菇就相互認識了,醫生吃東西的時候,病人就問:“蘑菇也會吃東西嗎?”醫生說是啊,于是病人終于開始主動吃東西,開始像人一樣生活。當然,他還以為自己是一顆蘑菇呢。”

?“你也是蘑菇嗎?”我似乎又看到徽基操著痞痞的笑容在問我,在寂靜無邊的荒野里長出了一朵和你一起生長的蘑菇,好像在茫茫沉寂等待千年的孤獨星球里碰撞到問候,在人們看來你是同類,而在你覺得自己是一個異類的日子里,出現了另外一顆蘑菇陪你一起生長,無論這是善意而是假裝,孤單有多寂寞我們都知道。

?所以認同的陪伴是多么難得。

?我們心里都有一扇窗,只對著一些人開放。我不知道這些年過去,那個外表活潑內心緊閉的同桌,有沒有遇見她的一些人,是不是還把所有心事寫進日記里,把傷痛唱進歌里,把在乎扯成了撕逼,把緊張不安都藏入表面的光鮮亮麗。有一天我給小菲們上課打開歌單,單曲循環她的那首《在雨里》,沒來由的在吵鬧的課堂憂傷滿地。

突然懂得了她的叛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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