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2013年9月,朋友邀我去川藏線旅游,然后順道去尼泊爾看看。說實話,對于這樣的佛禪之旅,我是早已心馳神往的。無奈的是,當時正處職場關鍵時期,實在是無瑕抽身。
此后兩個月,我只能流著口水眼巴巴地看著朋友圈里不定期更新的美圖。就當我為這些美景贊嘆不已時,朋友向我發送了一個擺“NO”姿勢的手指,他說,你還沒去過尼泊爾,那種心靈的洗禮你根本無法體會。
接著,朋友便滔滔不絕的說起了他的尼泊爾之行。
尼泊爾有“微笑之國”的美譽,也是佛陀的故鄉,民風淳樸,人民友好。無論你走到哪里,都會被濃郁的風土人情感染。迎面見了你,他們會雙手合十,道聲“納瑪斯特”(您好)。尼泊爾人常把個人命運與美好希望寄托于神佛的保佑,住家附近都建有寺廟或神龕,每家每戶普遍供有神像。
生活在尼泊爾是無比幸福的:早上你會被梅花鹿或者仙鶴在窗前叫醒;推開窗戶,只見滿目蒼翠,耳邊充斥著各種鳥兒的叫聲,這是世界上任何偉大的演奏家所無法演奏出來的美妙音樂。你的一天將被這些圍繞:晨鐘暮鼓,誦經聲聲;沐浴佛光,共享福恩……
末了,朋友壞笑了一句:“這次你沒跟我們一起去過尼泊爾,這將會是你這輩子最大的遺憾!”
沒想到一語成讖。2015年4月25日尼泊爾發生8.1級地震,造成8千多人死亡、2萬多人受傷,許多名勝古跡毀于一旦。
雄偉高聳的達拉哈拉塔轟然倒塌,白色尖頂的法希得噶神廟面目全非,瑪珠神廟群也幾近淪為廢墟……博大哈佛塔頂部開裂,曾經歡快的鴿群四散而逃;昔日鬧非凡的杜巴廣場,在一片斷壁殘垣中嘆息;曾經生機勃勃的猴廟黯然失色,歡快的猴群傳出的是凄厲的叫喊……
朋友得知后,迅速翻出以前的照片凝視許久,不禁淚流滿面。
是地震的無情也罷,是巖石的脆弱也好。終究都是時間的棋子,都逃不過時間的洗禮。曾經如此壯觀的風景都在逐漸消失,還有什么會是亙古不變的?原來,我們所曾經擁有的美好,都將可能永遠消失成為歷史。
朋友感嘆一別竟是永遠,但其實應該慶幸,至少他在美好消逝之前,留下個那些珍貴的紀念。而我將抱著終身的遺憾,在落日的余暉中獨自喟嘆。
二
大概4年之前,那時候報刊寫作還十分興盛。我所在的一個寫作群里,聚焦了1000多人。大家都還能為在報刊上發表一篇千字文而沾沾自喜,盡管稿費只有屈屈的十幾元或幾十歲,但都能讓我們這些寫作愛好者興奮不已。
在當時,我們眾多人都有一個神圣的愿望:能參觀喜愛的報刊編輯部,見見QQ上神交已久的編輯,圓一圓簡單而真實的寫作夢。
那時候,《知音》與《家庭》雜志是期刊界齊名的“南北雙峰”?!吨簟冯s志社在武漢,對我來說有點遠了,而《家庭》雜志社就在離我咫尺之遙的廣州。
機會終于來了。2012年4月,我趁著出差廣州的時機,聯系上了《家庭月末版》的編輯古老師,向她說明了自己的來由。本來心中有些忐忑,因為那時候我在雜志上發稿并不多,沒想到她欣然答應。
古老師是一位年輕的女編輯,個子很高,身材苗條,與我們傳統印象中的古板、嚴肅的“老學究”似的老編輯形象大相徑庭。她很健談,也很幽默,見面后我們一路談笑風生。
古老師先領著我拜見了長得特別像馬云的月末版主編,主編大人其貌不揚,卻才華橫溢。真應了那句話“上天為你關上一扇門的同時,也會為你打開一扇窗。”
編輯部的辦公室很簡潔,每位編輯老師的辦公桌也極富個性,有些擺放著花花草草,有些擺放著瓶瓶罐罐,還有的放著卡通的抱枕。我仿佛劉姥姥進了大觀園一樣左瞧瞧右看看,一切對我來說都充滿著新奇?!澳莻€就是我坐的位置啦!”古老師指著右邊角落最后一個位置笑道,“要不,你去坐坐感受一下?”
我有些受寵若驚,但又實在無法拒絕這樣的邀請。就在我坐在柔軟舒適的辦公椅那刻,思緒早已浮想聯翩:要是我也能成為一名雜志編輯那該有多好??!
那個畫面被定格成永遠。僅僅兩年多的時間,當我還幼稚地做著那個夢時,卻不曾想世界已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2014年1月起:《家庭月末版》宣布???,緊接著,紙媒界像是起了多米諾骨牌效應,短短2年內,幾十家報刊停刊……紙媒江河日下,而以微博、微信、簡書、今日頭條等為代表的新媒體紛紛崛起!
我們永遠無法抵擋時代前進的洶涌的潮流,只能為那些逝去的美好感到惋惜。人生還有什么無法滿足的呢?把握現在,不要等失去了才懂得珍惜!
三
大學時期,有兩個要好的同班同學,一個叫老高,一個叫狐貍。
老高并不姓高,而是因為他的身高是全班最高的,自然而然成為我們班籃球隊的主力。我們班的男子籃球隊也是奇葩組合,全校身高最高(1.98米)和最矮(1.41米)的并存,但這并不阻礙我們班隊成為全校聯賽冠軍。
老高給我的感覺,像極了漫畫《灌籃高手》里的赤木剛憲,雖然缺少點威嚴,卻無比的憨厚。他的招牌動作就是露出八顆牙齒的開懷大笑,活似一只天真的“大猩猩”。
老高的平和親近、從不恃強凌弱的形象,拉近了與我們這幫矮個子的距離。雖然他的學習成績并不怎么好,但他卻像班里的一顆定心丸。因為有老高的撐腰,我們班的同學在外都是昂首挺胸的,沒人敢欺負。而到了校運會,老高更是我們班的奪金能手。因此,四年下來,班委走馬觀燈似的換,唯獨他這個體育委員穩坐泰山。
狐貍是我們班的班長,雖然他也只當了2年,卻是我們班6個班長中任期最久的。狐貍嘛,人如其名,雖然聰明機智過人也不失一些小狡猾,但其實他待人蠻真誠,并且認真負責。
狐貍任期內最大的戰績,就是帶領我們班蟬聯校運會團體總分第一名。雖說我們班人才濟濟,但都極富個性、我行我素,且不服從管理,基本上就是一盤散沙。所以,狐貍為了將我們這一班人團結起來擰成一股繩,用腦又用力可花費了不少心血。
對付女孩子,狐貍最大的武器便是甜言蜜語,而往往那群丫頭都抵不住他的“糖衣炮彈”,能上場的就上場,不能上場的當啦啦隊,全部都有用武之地。
對付男生呢,狐貍用的是實際行動。每天不到5點,就挨個宿舍叫我們起床,集體去鍛煉。剛開始總還有些人不情愿,可看到狐貍身先士卒并長期堅持,逐漸地被點燃了激情,全部都鉚足勁加緊訓練。狐貍也不忘給我們買水和加餐,極盡關懷之能,這樣同學們便更加賣命了。
當我們捧著那面鮮紅耀眼的冠軍錦旗回來時,狐貍露出了他那標志性的意味深長的淺笑。在那片揮汗如雨的操場,歡快的吶喊與笑臉不斷地閃現,那是真摯無邪的友情,那是學生時代最好的流年,那是我們永不凋落的熱血的青春……
老高的陽光和健康,狐貍的機智與沉穩,這兩個在全班同學看起來最經典的形象,原本以為能在10年、20后的同學聚會上再次大放光彩,可是天有不測風云……
畢業僅僅半年后,便傳來老高的噩耗,一場無情的車禍奪去了他那鮮活的生命。四年后,狐貍在一場意外的工傷事故中喪生,來不及半點言語,便匆匆離世。
盡管我們每位同學都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這是真的,但面對殘酷的現實,我們只能忍痛將淚水吞到肚子里,然后靜靜聆聽那冰冷的西風凄厲地嗚咽……
風景也好,物品也好,抑或是人也罷,最終都將在時間的風塵中消逝;是脆弱也好,是不幸也好,抑或悲傷也罷,有些離別就真的是一別成永遠。浩瀚宇宙,生命終究不過是滄海一粟;多彩世界,美景也只不過是眨眼瞬間;信息時代,舊物最終會被一輪輪新生所取代……
或許,我們所能做的便是珍惜現在,把握生命中的每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