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上上君
Part 1.
從教堂做完禱告出來就覺得有人在跟著我。
走了數十米,最終決心還是輸給了好奇心。我嘆口氣,決定停下來看看尾隨自己的人的模樣。我無力地抬起手中擰緊蓋子的水杯,從藍色的杯壁上大概能印出他的樣子——很普通的一個中年男人,穿著很普通的白襯衣,很普通的黑長褲,雙手插兜,兩眼像是充了電一樣毫不避諱地盯著我的背影看。
心里說不出對他的感受,不討厭,但也不喜歡。只是,覺得他的面容似曾相識。
放棄了繼續糾結他是誰的問題,我往前走了一段路。開始東張西望找我熟悉的那家咖啡店。
那個男人還是緊跟著我不走開,時間越是久,我越是能感覺到異樣的目光在不斷地聚攏到我的四周,好像一個魔法圈,把我和那個男人緊緊地圍在了中間。
我深呼吸一口氣,努力去忘記那種不舒服的感覺,然后,在弄堂里一拐,走進了那家咖啡店。
他也跟了進來,就坐在我后面的那張桌子上。我抬手示意一下服務員倒一杯咖啡給我。
服務員似乎沒有看到我,而是直接走到了我后桌那里,然后微微頷首,那個男人在耳邊嘀咕了一下之后,服務員起身,拍了拍男人的肩膀就走開了。
十分鐘之后,服務員出現在了我的桌子邊,手里拖著一個托盤,里面放了一杯黑咖啡和一小塊兒蛋糕。然后輕輕地放在了我的桌子上。
“我都沒點,你怎么知道我喜歡喝黑咖啡?”
“是后面的先生為您點的?!狈丈苡卸Y貌的回答。
我朝后望了他一眼表示感謝,在我準備開始喝咖啡的時候,服務員那充滿懷疑的聲音飄進了我的耳朵里。
“小姐,你確定要這樣喝咖啡嗎?”
“怎么了,有問題?這里……我經常來的?!?/p>
這位服務員一看就是新來的。
服務員最終還是什么也沒做,搖了搖頭離開了我。當我再次舉起咖啡杯時,我突然發現自己沒有了心情。蛋糕在我眼里都成了一塊沒有任何味道的白豆腐。
我把身體柔軟地放在沙發上,盡可能地讓每一個細胞都得到按摩。我透過窗戶看著外面灰暗的天空發呆。一不小心注意到后面的男人正在低頭揉著眼睛。
“眼睛里進沙子啦?”我突然特別想關心他一下。
后面的男人揉完眼睛發現我在觀察他,他立馬變得神采奕奕,似乎很努力地想從我看他的眼神里尋找到他想要的東西。
不過,后來好像失敗了。呵呵。我很無情地別過去了臉,把錢放在了桌上,準備離開。
我一抬腳,男人立馬緊張地站了起來,出咖啡店前還不忘把我桌子上的錢拿走。這該是一個什么樣兒的男人呀!
Part 2.
我漫無目的地走在大街上,不知道要去哪里。
后面的男人就像一條尾巴一樣,我走哪兒他甩哪兒。然后,我就發現了一家賣樂器的老店。這家店在這里開了有十個年頭了,店老板曾經是校園里封殺萬千少女的樂隊主唱。后來,因為各種原因淪落到了來這個小城市開店的境地。不過,店老板也是一個樂觀的人,他經常對客人說的一句話就是“我呀,這輩子不圖啥了,就圖跟音樂過過日子嘍!”每次聽他說這句話時就覺得整個世界的霓虹燈都打在了他的身上,然后隨時準備著給他一個舞臺讓他去實現自己的音樂夢想一樣。
“老板,我又來了!”不等老板邀請我就自己迫不及待地進去了。
“小諾啊,今天又來了。病好點兒了嗎?”老板自顧自地說。
這時,那個跟著我的男人也進來了,很隨意地就坐在了店老板的身邊嘮起了家常。
我不打算理他們,順手拿了一把吉他坐在椅子上撥弄起了琴旋。我不會彈吉他。
“老陳,小諾的病什么時候能好???”
“哎,這是心病,只能自己才能治好自己?!?/p>
“可你這么跟著也不是辦法啊,這都快3個月了。”
“就算是一輩子我也得跟啊,誰叫她是我閨女呢!”
什么有病沒病的?什么閨女不閨女的?我跟你們很熟嗎?我很氣憤地抬起了頭瞪了他們一眼,氣氛瞬間尷尬地快要凝固了起來。這時,外面的天氣也不爭氣了起來,開始嘩啦啦地下起了大雨。
我心情很不好,突然特別想淋一場雨。又想起他們剛剛聊的,我的心情變得更糟了。我放下手中的吉他,迅速地離開了樂器店,奔向了雨中。
“老陳,趕緊地,小諾跑出去了,可別淋壞了身子呀!”
耳邊隱約聽到了這么一句話,然后就是身后急促的腳步聲了。我越走越快,后面的腳步聲的節奏也越來越快。我用跑的來躲避后面追趕的腳步聲,但是,那腳步聲不但沒有變小,還越來越大,越來越急促。
我害怕了,撲通一聲摔在了濕漉漉的地上。很痛,但我哭不出來。
我就這么坐在地上,等著這個世界來拯救我。
但是,還沒能等到世界來救我,那個一直追著我的男人發了狠勁一樣地把我從地上拽起來,一把撕下我的假面具扔掉,然后抬手就是一巴掌。
“小諾,你告訴老爸,你到底要這樣子失去自我到什么時候?成俊死了,三個月前就死了!你再怎么去他喜歡的咖啡店喝咖啡,你再怎么去彈那些漂亮的吉他,成俊都不可能活著回到你的身邊?!?/b>
我聽完那個自稱為我老爸的男人說的話,突然覺得身體好舒服,也好累,然后我就順勢倒在了那個男人的懷里,之后的事情一無所知。
Part 3.
三個月前,成俊公司要放他的假,我很開心。因為我一直都很想和成俊一起去日本的富士山看看,一起去吃正宗的壽司,一起去體驗一下島國櫻花的浪漫。成俊剛開始不同意,說很累,需要休息。我不答應,硬是拖也拖去了日本。然后,我們玩兒的很開心,來到了一座死火山的腳下拍照留念。
日本有那么多死火山,可我偏偏就選了一座會死灰復燃的死火山。那天的自己是怎么過來的已經記不清了,只記得成俊一直把我往遠處推,他知道我跑不快的。然后,我就看到了沸騰的巖漿滾滾而下,流到了成俊的腳邊,也流進了他的身體里。
等我醒來的時候,已經到了中國。床邊陪著的不是我熟悉的成俊,而是自己的爸爸。
在夢里我靜靜地躺在一塊木板上,四周是一片汪洋的藍色海洋。是的,我在海洋上自由地飄著,我坐了起來,朝遠方眺望,便看到了成俊在岸邊向我招手。我想努力回應,但是全身乏力,喉嚨也被塞住了似得發不出聲音。而我……卻越飄越遠,越飄越遠……直到.....看不到成俊。
我不愿意承認那個夢里預示的內容。我一直在欺騙自己,不愿意醒來。
我雙眼攥滿淚水,等著世界來拯救我。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