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來天水巷快十年了。
三月,草長鶯飛,綠不減當年。
宛瓊蘇擦拭著掛在墻角的短劍,劍鞘已經殘破不堪,刃也有些許卷了,銹跡斑斑。
十年前的三月,萬花川谷還在落著紛紛揚揚的雪。
萬花川谷,顧名思義,谷中萬花盛開,從無敗謝之日。準確的說是那個三月之前從無萬花敗謝之日。
宛瓊蘇從小聽爺爺奶奶講,萬花川谷的他們不是人,也不是妖,是靈物,有的靈物一輩子呆在谷中,有的則進入人間。留在谷中的靈物會有每一任的祭司保護他們免于天災禍患。
從小和宛瓊蘇一起長大的木子杳是他們這一代的祭司。記得當年大祭司將靈種交到子杳手中時,他們一群小姑娘湊在一起嘰嘰喳喳,驚奇,感嘆。唯獨手握靈種的子杳呆呆的出了神。姑娘們散去時,走了很遠的宛瓊蘇回頭,驀地好似看到呆坐在百花潭邊的子杳眼角有淚流下。
生命是一場相逢孤雁的遠程,有人是永不停息的雁,有人是途中的樹,春秋不相逢,日落起沉閣。
“子杳做了祭司以后一定要保護好谷中所有生靈。”
“子杳身為祭司可必須保護好大祭司交于你的靈種。”
“子杳。”
……
轟-一道光從天的盡頭直擊到谷底,熊熊烈火凄厲的照亮黑夜,殘月如鉤。
宛瓊蘇看到子杳站在無方島中央,用手頂住天雷,又倒下。再醒來時她已然躺在人間的河邊。
“自從萬花川谷遭了天劫,我就再也沒見過子杳。但是我知道她肯定沒死,她在做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小魚兒快別亂說了”
“也不知道百花潭現在還好嗎”
宛瓊蘇在客棧的后院搗著粟米。天劫之后,她蘇醒時已在人間了,憑著在川谷酒祭的手藝,她便開了這間客棧。后來認出來原是百花潭小魚精的錦里,將她收就在客棧做個雜役。
“這世間有太多不公,人不公,天來判,可若天也不公呢。”宛瓊蘇總是在夢里聽到有人對她說這句話。
宛瓊蘇總是夢到十年前那天,子杳一個人頂著天雷,望見被火焚為廢墟的萬花川谷,用盡祭司所有的力量,卻救不了已燃盡的一切。
天行有常。這“常”,又是誰的“常”?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