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晴好,偶爾還有微風吹過,空氣中滿是青草泥土的馨香,一只母雞在草叢中踱步。這個草叢,是她的“秘密”基地——她每次都在這個草叢中下蛋,但每當她再次去下蛋時,草叢中都是空空的,什么都沒有。
一顆可愛的雞蛋落在了草叢中,母雞昂首闊步地離開了,走到離草叢有一段距離的空地后,開始高歌“咕咕咕噠,咕咕咕咕噠……”,母雞頭也不回地走遠了。
雞蛋安安靜靜地躺在草叢中,風姑娘經過的時候,摸了摸它的頭,“真是顆可愛的雞蛋”;蝴蝶小姐在草尖兒歇腳,垂眼看到了它,微笑著對小草說:“它長得可真好看啊”。雞蛋安安靜靜地躺著,心里美滋滋的。
一只大手從草叢外面伸了進來,雞蛋嚇壞了,還沒緩過神來,就已經躺在了那只大手上,大手是溫暖的,像在媽媽肚子里一樣溫暖。雖然它只見過媽媽一次,還沒來得及記住她的樣子,但媽媽的溫暖,它記得。思緒被打斷,它沒在那溫暖的大手上了,它被放在了一個布袋里,那里有很多和它一樣的雞蛋。布袋被系上了,里面黑壓壓的一片,很靜。它想說說話:“嘿,大家好啊”,黑暗里,沒有任何回應。明明身邊有很多雞蛋,又好像,只有它一個。
布袋被打開,光透了進來,有點刺眼。它又被大手抓了起來,放在一個箱子里的紙盤上,這次跟其他雞蛋是隔開了的,每一個紙盤上有十二個雞蛋。箱子被封上了,又是黑夜一樣的世界,很靜很靜。“哈嘍”它嘗試著再次說說話,希望有雞蛋可以回應它。“哈嘍,哈嘍,嘍……”,終于有回應了,它忍不住繼續說:“你們好,有誰知道我們這是要去哪里嗎?”,“你們好,有誰知道……”,“你們好,有誰……”,“你們好……”,之后它每次說話,都是這種情況,好像有誰跟它玩惡作劇一樣。它覺得既委屈又氣憤,所以它決定,在下一次光明來到之前,再也不說話了。只是這次經歷的黑暗時間,要比上一次長很久很久。
終于,它迎來了再一次的光明,從箱子里被拿了出來,它被放進一個有水的鍋里,鍋里也有很多其他的雞蛋。它雖然很想很想說話,但在這里,它什么都沒說。它安安靜靜地躺在鍋里,水面上飄著幾片葉子,它不知道那是什么葉子,只覺得味道有些重,水越來越熱,它覺得有些暈暈的,有些難受,漸漸的就沒了知覺。
它醒來,是在一個透明的小塑料袋里,小塑料袋在一只手上,它被那只手拿了出來,在一個硬的地方敲了敲,有東西碎了,它感覺到了——那是它的保護殼。之后,保護殼被一點一點的拿走,“我,還要繼續安靜地待著,等著被吃?”突然,它從那只手上掙脫,掉落在了地上,蛋白摔出了很長一條裂口,裂口下的蛋黃異常顯眼。“哎呀,怎么掉了”,手的主人說了這么一句就匆匆走了。
下雨天,在去上課的路上,我見過一只茶葉蛋,它的殼還沒被剝完,就那么躺在路邊。它身子上裂了一條很長的傷口,那傷口,像一個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