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你是我的未來,沒想到你說我給不了你。
奇怪的是,自從6月份畢業之后,從不主動聯系我們,也不會在群里冒泡的Z最近頻繁地發微信給我,從上次收到她的通知說要帶男友回去見父母之后,又收到了她最新的留言:他去當兵了,我等不到他了。
上次她鄭重做完決定告訴我后,我不知怎么回復,繼而也沒再產生后續,而這次看到她的這條留言,我長長地嘆了口氣,以至于同事Y莫名其妙地望向我,她問我怎么了,可是我心中隱隱的難過,卻不知怎么為外人所道。
深思熟慮之后,我回復了她:你想清楚了?
因為打心眼里我非常不相信,他們就這樣草率地結束了,從大二他們談戀愛以來,一直到畢業,中間可謂分分合合,不少上百次,要說都是平常情侶之間的小打小鬧,倒也是一種情趣,然而鬧得兇的也不計其數,記憶最深的一次,大概就是大四上半學期快結束的時候,那時候的我們因為畢業,論文,實習,深造,就業這些零零雜雜的瑣事,每個人都極其忙碌,面對未來前途的迷茫,更是逼迫的我們不復往日的歡聲笑語,每次遇見彼此都能看到對方眼里映著自己的影子,匆匆忙忙,滿懷心事。
照理說,如果情侶一起考研,那么兩人在一起肯定能彼此督促進步,而不巧的是,Z的男友并未意識到畢業來臨的恐慌,他依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猶如剛進校的新生一般,每天的吃喝出去玩,就是他一整天的時間安排。而這對于當時一心撲在考研上的Z來說,是最不能忍受的,本就因學業郁悶愁苦,還要在這每天僅限的時間里,抽出兩個多小時去陪伴男友,已是她最大的讓步,我不只一次罵她,是不是腦子進水了。
而Z每次都一臉無奈而心甘情愿,“我放不下他。”
對,就是這句話,Z從大二說到了大四,我放不下他,因為他比我年紀小,哪怕只是小一歲,我都覺得是他虧了,我放不下他,因為他從小嬌生慣養,哪怕只是像平常人家男友對女朋友那般照顧,我都覺得心疼,我放不下他,因為他從沒談過戀愛,我是他的初戀,而他不是我的初戀,我得好好保護他,我放不下他,因為我談了那么多次戀愛,每次都是對方先走,我害怕了。
因為Z的放不下,她男友的朋友不只一次地說過,你女朋友年紀比你大啊,Z的男友卻從未辯駁過。每次Z和他男友,還有男友的朋友一起出門吃飯,Z回來之后都會抱怨,為什么她的年紀要比我們大一點,言語之間滿滿都是對我們比她年紀小的歆羨,可事實是Z也就只比我們大一歲而已,而他那個男友倒確實比她小兩歲,兩歲的差距,竟成了永遠被嘲笑的話題。
因為Z的放不下,食堂排隊打飯,圖書館占座,拿快遞,超市采購,一律都是Z一手包辦,就因為這個,我們宿舍不止一次開玩笑,“你這哪是交了個男朋友,簡直就是養了個兒子。”我記不得Z是怎么回答的了,或許也習慣了,從不做聲。
因為Z的放不下,Z每次和她男友吵架時 ,都會哭地像個孩子,邊哭邊和自己賭氣,無非就是為什么自己以前要談那么多戀愛,如今倒成了男友吵架時手上緊握的把柄,可恨的是,她對于這樣的指責,竟毫無還嘴的余地,她確實不是他的初戀啊。
因為Z的放不下,她有無數次因為忍受不了男友的好多壞習慣,開始猶豫,開始動搖,卻從未想過分手,我們問她為何不果斷一點,她問我們怎么果斷,我們說分手,而她聽見分手二字,竟然被嚇得不行,身體總是比言語老實,從她不斷擺手,全身拒絕的姿態來看,她是從未動過分手這個念頭。
那次,是我們都見證的她和她男友吵架吵的最厲害的一次,Z想要安安靜靜泡圖書館,全心全意地復習,不想再把時間浪費在陪男友出去吃,出去玩這些浪費時間的事情上,而且她覺得,快要畢業了,男友這樣不負責任,不考慮未來的態度,讓她非常惱火,在男友一如往常幾次三番的軟磨硬泡下,Z還是堅決地拒絕了男友,原本Z是想和男友坐下來,好好討論一下畢業規劃,哪知Z的男友完全曲解了Z的意思,打心眼里認為Z是因為厭煩了和他在一起,所以才這么努力地考研,就是為了把他遠遠地甩在身后。
以前哪怕男友再怎么指責,再怎么刻薄,從不黑臉的Z,那次直接爆發了,她把原本懷里抱著的要去圖書館復習的書本一股腦地砸向了男友,還罵了句,“滾?!?/p>
這是她第一次對男友說過這么重的話,以前哪怕再吵鬧,Z也不會言語攻擊,而那次,她真的是氣極了,到后來為了表示自己想要了斷的決心,毫不猶豫地剪去了多年來留的極為寶貴的長發,咔擦一刀,發絲斷了,情絲卻糾纏不清。
我以為她是在氣男友竟然如此不理解她,然而Z告訴我的卻是,我氣他對自己如此不負責,氣他那種玩世不恭的態度,可到最后,話語里還是滿滿的對男友的擔心,如果畢業后,他找不到好的工作怎么辦?
怎么辦,怎么辦?Z竟然考慮的不是她自己被如此擾亂心智,會不會對考研有所影響,自己夢想的一切還能不能實現。
我從未見過把愛情看得如此重的人,有時我好奇地開她玩笑:既然戀愛這么痛苦,單身就不錯啊,沒有煩惱。
到現在我都不能忘記Z對我說的話:我是個缺愛的人,如果說生命中,有什么我想窮其一生去追求的,哪怕歷經萬難,飽受背叛和心碎,我也還是不想放棄任何一個愛的可能。
當時的我只是笑她不知所謂,談愛,這是一件多么虛無縹緲的東西,她竟然把這當成人生終極理想。
而過了這么久,看她在愛這個簡單的字眼里,起起伏伏,如此掙扎,終不得破,我相信她當時說的話是認真的。
我以為上次她孤注一擲,做好了一生的決定,認定了這個人,可是如今,這才短短幾日,竟比不過三年的時光,“我等不到了?!币痪湓拸氐装阉蚧噩F實。
是啊,得知男友要去當兵的決定時,Z當機立斷,不顧上司臉色,執意請了假,從一座城千里迢迢坐火車趕到另一座城,就是為了確定男友所做的決定是不是認真的,她告訴我,去之前,她抱著所有僥幸的心理,想象所有見面時男友驚喜的神情來安慰自己,可能只是因為男友一個小小的賭氣,抱怨她總是忙于工作而不能盡到女友的職責。
回來的時候,她徹底寒了心,男友并未因為她的突然出現而感動,只是扔下一句:不要聯系了。就把她扔在了KFC里哭得不能自已,也是這一刻,她才知道,自己心心念念想要帶他回去見父母的,結果她人都到了他家門前,他也不愿意帶她見父母,原來都只是她自己的精心打算。
是啊,和Z的前一任男友相比,這個沒有變心,沒有第三者,可是她一腔情意規劃的未來,男友卻從未想要參與,這豈不是比變心更傷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