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星星里的花(1)

? ? ? ? 春夏之交,南風再次路過千里鎮,拂過路旁盛開著的棠梨樹,抖落一地斑駁的陽光。一簇一簇的棠梨花在陽光下潔白勝雪,和著風輕輕擺動,散發著一陣陣淡雅的清香。綿長的時光就這樣在小鎮里靜靜流淌。

  程安素自幼在千里鎮長大,最喜歡這樣的季節:棠梨花盛開的季節。少女的心中懷揣著這樣一個圣境:天藍的不像話,有潔白的花,被大片大片嫩綠的葉包裹著,無邊的原野落滿傾城的陽光。暖風,鳥啼,少年眼中的琉璃。一切美好的不像話。而此時此刻的千里鎮最接近她心中圣境的模樣。

  這樣的季節也是花店生意最好的季節,因為有各式各樣的花,種類繁多,顧客的選擇性更大了,往往這段時間里能賣出不少的花。千里鎮上有唯一一家花店,名為“繁星”。這家花店不同于普通的小鎮花店,它不僅有普通小鎮花店中的常見花種,更是有只能在大型花店中才能見到的稀有花種。此外,老板的手藝更是令人贊不絕口,許多顧客因此慕名而來,花店的生意也一直不錯。

  花店的女主人叫季斐,年過四十的她,臉上似乎一點也沒有留下歲月的痕跡,皮膚白皙光潔,多年來依舊美麗如初。她的眉眼柔和而平靜,氣質溫婉得恍若不像是這個小鎮里的人。

  程安素第一次來到“繁星”就被深深吸引了。各式的花擺放在一起,有許多是她從未見過的,品種多樣,亂而有序。裝修簡單卻不單調:藍白色的墻,裝飾著星星點點的花穗很是別致,簡約的吊燈,散發著淡黃色柔和的光芒,一張歐式小茶幾,擺放著幾盆小綠植,倒是添了幾分生氣與可愛。這么多年來,這里還是一點都沒變。季斐手拿一束滿天星,摘去了不必要的枝葉,再配上圓葉尤加利加以點綴,手法熟練地開始包花。

  沒過多久,一束已經包裝好的滿天星送到了程安素手中。程安素笑著接過:“季阿姨,你的手藝還是這么好呢。最喜歡季阿姨包的花了。阿姨再見!”季斐打心底里喜歡這個女孩,不僅因為她的容貌清麗,笑容明媚,讓人見了便會欣喜不已,更因為她能從程安素眼里看到一汪清澈和熱情:不諳世事的清澈和對這個世界的熱情。

  少女最愛花。自從多年前程安素到“繁星”買了第一束滿天星后,便會定期買一束滿天星,這么多年來已成為了她的習慣。她喜歡滿天星潔白小小的花瓣,很是純潔可愛。更多的原因,她喜歡季阿姨,這個溫和美麗的女人給了她別樣的溫情。有時心懷心事經過時,季阿姨總是她最好的傾訴對象。遇到困難的事情無法解決時,季阿姨總是會為她出主意。久而久之,程安素和季阿姨便熟識了。她和季阿姨之間,像朋友,又像親人。

  季斐有個兒子喚作季銘,每當店里需要添置新花時,季斐到花市挑選花材葉材,花店便會交由季銘來打理。程安素便是這樣認識季銘的。

  初見季銘時,程安素照常來花店買一束滿天星,卻未見到季阿姨,而是眼前這位眉清目秀的少年。少年的眉目很是好看,只是眉宇間卻透出清冷的氣息,令人不敢靠近。這是與季阿姨的溫和截然不同的。他那骨節分明的雙手包出的花竟然絲毫不比季阿姨差,這是程安素從未想到的。與季銘的初遇令程安素久久難忘,當時,程安素對季銘的印象只有簡單的一個字:冷。

  隨著后來的熟悉,程安素常到花店里,偶爾也會幫忙照看生意,原因是:季銘太冷漠,顧客害怕。當程安素對季阿姨說出了這個原因時,季阿姨忍不住大笑,而季銘卻瞪了程安素一眼。程安素并沒有感到害怕,反而回應了一個鬼臉。因為她從季銘的眼里,沒有看到怒意。倒是為平時沉默寡言,面無表情的季銘終于有了表情而感到開心。

  相處的時間越來越久,程安素對季銘也有所改觀,原來他并不是完全冷的,他也會有溫暖的時候。某一次,程安素在花店被玫瑰刺劃傷了手指,季銘看見了,立刻去找創可貼。可糟糕的是店里的創可貼用完了,只能去便利店再買。便利店距離花店還有一千多米路,程安素就這樣看著季銘沖了出去,迎著正午炙熱的陽光,跑去便利店為她買創可貼,只是小小的創可貼而已。季銘回來時,已是滿頭大汗,卻仍然小心翼翼地拿起程安素的手,細心的為她包扎,生怕弄疼了她。

  程安素低下頭,看著認真為她包扎的季銘。她從未見過如此溫柔的季銘,溫柔得和印象中那個高冷少年一點兒也不沾邊。不知為何,程安素內心有些小小的內疚感,為自己無端地在內心對季銘的誤解,為自己的小傷讓季銘跑了這么一大段路。這個少年是溫暖的,她能夠真真切切地感覺到。

? ? ? ? 包扎完后,季銘抬頭看見了眼底已是波光流動的程安素微微一怔。一向對他態度冷淡的程安素難得對他露出這樣感動的神情。她雖是個熱情洋溢的少女,只是從不對他溫柔。

? ? ? ? “那個,謝謝你。”程安素快承受不住季銘的目光,開口道謝。也不知為何,一向無所畏懼的程安素面對季銘的目光忍不住躲閃,臉頰發燙,心跳加快。

? ? ? ? “下次小心點,我不想看到血。”

? ? ? ? “哦,知道了。”程安素感到一陣失落,原來只是因為不喜歡看到血才為她包扎的嗎?果然是自己想多了吧。可是那眼底分明的擔憂和溫柔,她是不會看錯的。這個總是面無表情不愛笑的少年,到底經歷了什么才會如此的冷漠,此刻的程安素,無比好奇。一種前所未有的念頭在她腦海里萌生,她想要了解他的過去,她想要離他的內心更近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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