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年我寫過很多身邊的朋友,也寫過大學的時候很多靠譜或者不靠譜的事情,不過很少寫大學遇到的那些學長學姐。倒不是刻意回避,只是總沒有一個契機,讓我一次性寫出來。
如果說大學有一半的回憶是小伙伴和各式各樣的學弟學妹帶給我的,那么另一半,則是老師和學長學姐們。我不知道自己成為學姐的時候帶給學弟學妹怎樣的印象,只記得大一升大二的時候,帶著一絲絲初為學姐的興奮和需要偶爾裝下逼帶來微微不適。可是我所遇到的那些學長學姐,卻大多給我留下美好又深刻的回憶。
一
第一次踏進大學,并沒有趕上自己學院的學長學姐,三個美術學院的學姐見我和我爸提著大包小包,連忙幫著我們提包,還把我帶到了宿舍。上大學最初的心情是沮喪的,因為大學跟自己憧憬中的樣子差距比較大,不過那三個開朗又熱心的學姐,多少讓我重燃了希望。
我進校園踏入的第一棟建筑,是我們學校的藝術樓,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對美術學院一直有種莫名的親近感,總覺得這個學院的人,都很酷很好相處。哪怕是離開了大學,無論是在哪兒,只要聽到對方說自己是學設計或者美術的,總是要多幾分好感。
不過當時并不是很懂事,忙著自己的小破事,忘記留下學姐們的聯系方式。
這讓我遺憾好久。我早已不記得學姐們的長相,重新找更是無從找起,自那之后我匆匆一頭扎入了我的大學,與那三個學姐也再無交集。也許后來的大學四年里,我們無數次的在校園里相遇過,可我們卻也都不認得彼此。
讓我去幫助學弟學妹我是很愿意的。因為當初有這樣三個學姐,讓一個初來乍到,內心不安的學妹感到踏實。我想接過這種好意,也希望我的學弟學妹能夠將這種好意傳遞下去。
二
我們的大學是沒有專職輔導員的。我們的班主任是我們的任課老師,平時不太管我們,我們的帶班輔導員是大三的一個學姐,只是兼職,等我們升了大二,就沒有輔導員了,基本上靠自治,班干部操的心極多,查到之類的事情,是班干部和學生會的學習部管。
不知道這樣的制度整體效果如何,總之我覺得我們班依舊井井有條,本著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自己管好自己的事情的心態,沒有出過什么特別不靠譜的事情。又或者是我們這屆同學都比較純良?
我們的軍訓放在了大一下學期末,因此初入大學時,帶我們的學姐第一天來到我們寢室,給大家打了招呼,大家都認識了一下,然后交代了一下注意事項,通知幾點在哪個教室開班會,基本上我們又各做各的事情了。
開完學之后,就差不多到了校級組織招新,社團招新和迎新晚會的時候。
每天晚上,都會有各種各樣的學長學姐來寢室發傳單:歡迎加入某某組織,歡迎加入某某社團。早自習的時候也是如此,帶班學姐會先進來叫大家暫停一下,然后整個班的同學就開始盯著門口那個陌生的學長或者學姐。
宣傳這個事情就很看臉了,去新生班上宣傳,那一瞬間你就是整個組織的標志和符號,你的顏值高,大家會下意識的覺得這個組織里的成員顏值都高。聽說女生多的班級會派學長,男生多的班級會派學姐。因此作為一個女生比較多的班級,那陣子真是見過不少校級組織的學長。
每當他們離開,班上幾個八卦又花癡的女生,比如說其中之一的我,就總會和小伙伴們討論一下,剛才那個學長,哇,有點帥,說話聲音好聽,笑起來好好看之類的。
為了招新,學長學姐們多半會大方的在黑板上留下自己的手機號,不過作為初入大學的小菜鳥的我,根本沒有發覺這些聯系方式的價值,完全把自己當成了一顆任人挑揀的大白菜,對于積極主動的去爭取機會這件事,并沒有意識。這樣就給人一種,你并不上心的感覺。
事實上跟許多人比起來,我的確不怎么上心,我只知道自己想要一個怎樣的結果,卻沒怎么考慮過為了這個結果我應該如何做準備,通過這個結果之前的一輪又一輪面試。那段日子是我面試最多的日子,而那段日子,也給我在日后面試別人的時候,帶來了許多可借鑒的經驗。
許多面試的場景,我至今印象深刻。
比如面試院學生會的學習部。學習部是很火的一個部門,競爭很激烈,在自我介紹和例行的提問過后,有個體育部的學姐突然問我,你愿不愿意來體育部?我很猶豫。我當時只想著進學習部,假如學習部不要我,能進學生會的任何部門我也是比較愿意的,不過這種愿意算是一種將就,大約屬于一種,進了總比不進要好的感覺。
實際上,在那個階段,新生對于每個部門做什么事情大多不是很有概念,招新簡介上的介紹也多半泛泛而談。比如招新簡介上就不會寫:當一個部門的工作人手不夠的時候,會從各部門抽調人手幫忙,因此你在某一個部門,并非被框死在這個部門,還是有很多機會跨部門交流,甚至跨組織交流的。
組織內部的人大抵覺得這是一件自然而然的事情,你進來了,也能很自然的明白。但其實這只是老鳥們的默認,作為新人,大多還是很迷茫。我一猶豫,學姐就明白了,調侃道:“唉,看來不怎么想來體育部啊?!蔽以谂_上很尷尬,只能慌不擇言:“不不不,可以的,都可以的?!边@是大忌。
你可以說你不想去,你可以說你需要考慮,你可以說雖然跟學習部比起來,體育部并不是那么心儀,但如果需要人手,也會愿意進去的。但你說都可以,這就顯得很沒有立場了。
毫無疑問,我被刷了。如果不是日后我也坐在臺下面試一波又一波的新人,我大概很難想明白為什么被刷。許多人覺得面試是個很玄的東西,感覺明明有的人一無是處,卻還是能夠通過面試。你的面試官,總是要比你更清楚的知道,他們需要一個什么樣的人,因此在面試之前,你最好多去了解一下對方的需求。
誠然一見定生死并不是很科學的方法,但面試的確能看出一個人的許多能力。比如是否能夠隨機應變,比如溝通能力如何,比如是否心態是否沉穩,比如是否自信,比如態度是否端正。面試也許并不能在如此短的時間里看到一個人的才華,可是它的確能夠大致判斷出一個人的性格以及這個人未來的發展空間。面試是性價比很高的一種篩選人的方式。而至于臨場發揮這種玄之又玄的東西,更是伴隨一生,無處不在。一個臨場發揮效果佳的人,是注定要成為人生贏家的。
那時候坊間流傳的一些,諸如:提問提的越多,入圍的可能性越大;看面試官的表情之類的套路,現在看來頗為天真幼稚。提問提得多,并不一定意味著對方對你很感興趣,還有可能是你說了很多,但都沒有說到對方想了解的點子上,從這個角度看,這反而是種危險的信號;而面試官的表情就更不靠譜了,這個往往跟一個人的性格和所處的環境有很大的關聯。
就比如后來的一次面試。臺下的學長學姐,一直在對我微笑,我很緊張,我超級緊張,我特別緊張。那是一種可以被人輕易看出來的緊張,于是微笑的學長溫柔的說,你不用緊張,自然發揮就好了。他這么一說,我就更緊張了。
緊張被識破,會產生加倍的緊張,這是我多年得出的結論,如果你的緊張是無意識的,但是你發現自己的手在抖,在這種緊張的暗示之下,你會更加緊張。雖然我最后又被刷了,可是我對面試我的學長學姐印象還是挺不錯的。
那個對我說“不要緊張”的學長,后來一直有聯系方式,去年某天聯系了一下,學長很驚訝。人總是多少會低估自己給別人帶來的影響,但其實也許你只是不經意間的做了一件事,或許你自己都已經不記得了,可能卻會給別人帶來一陣龍卷風。我很謝謝那個在臺下用微笑鼓勵我的他,也正是因為他,我才會在日后面試別人的時候,也微笑的看著進來面試的人,一如當年微笑的他看著緊張的我。
三
就在這種刷與被刷之間,我最后還是幸運的被兩個組織同時選中,又在各種糾結取舍之中,進入了其中一個有愛的大家庭。正所謂被刷的的次數多了,多少都積累了一些經驗,我憑著這點經驗,又加上一點運氣和緣分,最后算是如愿以償,當然這是后話。
除了面試這件嚴肅的事情,其實還發生過很多有意思的事。
比如我們上屆的直系學姐們,都特別愛帶著我們這幫小崽子玩。
那時候有個劇,叫《來不及說我愛你》,大學的第一次逃課就是因為這部劇,大一剛開始,逃課被新生看成是比較嚴重的事情,作為逃課的先鋒隊員,當時的我為了看這部劇,逃了周三下午的課,花了一下午時間跑去學姐寢室刷完了這部劇。
至于為什么要去學姐寢室看,當然是因為學姐寢室有電腦有網啊!剛好有個學姐特別迷鐘漢良,別以為迷妹之間會因為搶老公互掐,迷妹是可以分享老公的,學姐因為我夸鐘漢良特別帥的緣故,對我喜愛有加。不僅大方借了我一下午電腦刷劇,差點連我的晚飯都包了。我因為作為逃課先鋒,被室友鄙視了好一陣。然后,那時候又出了一部劇,叫《回家的誘惑》。完了,全寢室淪陷了,為了看女主復仇,我們集體逃課了。
這就不得不帶出另一樁故事來。有次學院晚會選人表演唱歌,我又很踴躍的報了名,在講臺上唱了一首周杰倫的《黑色幽默》,文藝部的學姐問我:“你會不會唱女生的歌?”我想了一圈,茫然搖頭,腦子不是周杰倫的這首歌,就是周杰倫的那首歌。
每次參加這種選拔,要不就要拉上幾個朋友去當“親友團”,要不就總有三兩個損友去圍觀你在臺上的風姿,還在臺下對著你笑啊笑啊笑,笑得你直發毛。當時就有這么一個損友提議:“你可以唱《回家的誘惑》那個主題曲!”我想了下,我唱不全,然后學姐說:“你把會唱的唱出來就行了?!庇谑俏艺娉?,唱完我自己都笑了,臺下更是一片焦土。
......
最后我還是沒能上學院的晚會,不過一年之后,那個學姐在路上碰到我還會跟我主動打招呼:“學妹我記得你,你就是那個唱《回家的誘惑》的小學妹!”
現在跟室友聚在一起,回想當年,這件事也總是一個一提就笑的點。
四
大一有次下雨,大家都不愿意出去吃飯。那時候沒有美團,沒有外賣小哥,不過有電話訂餐,于是我們寢室就點了幾份牛肉飯。這幾份牛肉飯點了許久都沒送過來,我們都有點不耐煩了,還催了一次。
后來總算送到了,打開門見一個姑娘,穿著雨衣雨鞋,濕淋淋的送來了我們的飯。當時看到這副景象,我們餓出來的脾氣都消了。然后有室友說,覺得那個送外賣的姑娘有點眼熟,像是在哪兒見過。沒人想起來那是誰,因此這事兒也就過了。
又過了一些日子,就聽有學姐在吐槽自己的兼職經歷:“……那天雨下好大!我本來不想去做兼職了,可是老板說人手不夠,我心一軟就去了,結果那天,有個寢室點了好多份飯,我兩只手都提著飯,穿著雨衣雨鞋,雨大得連路都看不清,半路上老板還打電話給我說顧客在催,叫我快點,真是苦逼死了!”
我不禁接了一句:“學姐是不是在XX牛肉飯兼職?”學姐奇道:“你怎么知道?”我只好說:“因為那天點飯的是我們寢室……”學姐一臉幽怨,看得我起雞皮疙瘩。我回寢室跟室友一說,我們再也沒點過牛肉飯了。
五
那時候在學生組織里工作,經常會有各種講座,需要我們守門,額,就是不讓來聽講座的同學們提前離開。這種時候往往就是跨部門交際的最好時機,因為工作,不同部門的同學會被分在一堆,然后可以說說小話。
分在一堆的不一定是同屆,也總是被別的部門的學長學姐帶著,于是就總會有聽八卦和參與八卦的機會,諸如哪個學長跟她女朋友感情特別好啦,哪個學姐恢復了單身啦,哪個學姐又和哪個學長談戀愛了啦之類的。
有次,有個學長問我,你覺得你們的部長人怎么樣?我本來聽八卦聽得起勁,被突然這么一問,嚇得我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于是我很是官方的說道:“嗯,他工作認真,人也很好,不怎么愛開玩笑?!比缓髮W長笑了,對另一個學長說:“唉,想不到小X在學妹面前這么嚴肅??!”然后又對我說:“你想不想聽你們小X學長的故事?。磕銈冃學長是個特別有意思的人,你們可以跟他開開玩笑也沒關系的?!蔽亿s緊雞啄米似的點頭。
八卦就是拉近人與人之間距離的良藥。再不茍言笑,難以接近的學長學姐,只要跟你開始聊八卦了,你就覺得沒那么害怕,沒那么難打交道了。
自那日起,那學長每次見我打招呼都是:“哦,你不就是小X那個部門的學妹嗎?小姑娘蠻有意思的哈!”雖然我也不知道自己哪個點比較有意思,但是這樣一來,組織里跟我們部長相熟的學長學姐多少知道了我。就連跟我一起值班,以前從來沒主動找我說過話,表情超級嚴肅的一個學長,后來也開了金口,主動跟我說話:“你是小X部門的?”
看,有個好領導也是一件占便宜的事情。
而隔壁某部門給我感覺整體嚴肅,不好親近,做事情雷厲風行的,感覺特別強勢。他們部門的部長就是那個跟我一起值班,超級嚴肅的學長,后來聊起天來,發現其實不如看上去那么可怕,有時候還挺逗的。不過他們的副部還是很可怕,整個大一我都沒怎么跟他們副部說過什么話。
不過這個部門基本都是打籃球的悍將,從身形上氣場就比較碾壓人,因此乍看上去有距離感也是正常的。不過好在他們部門也出了個例外——一個性格活潑,跟我比較投緣,起初又是同一學院的小干事。我跟他們這個小干事打得火熱,我們常一起做一些不是很上臺面,只有小干事才做的事情。比如我倆一起去看國旗隊訓練,她利用她的職務之便,把我也捎過去養眼。
估計是部門里閑磕牙的時候,她也會說說我,然后他們副部就知道我了。
正巧升了大二,招新跟她副部分在了一組,她副部就調侃我:“看了這么久的國旗隊,挑得怎么樣了?。靠瓷险l沒有?”我微窘。不過我做過的令他有印象的事遠不止這一件:“我們籃球賽的時候,我就聽見我們這邊有人扯著嗓子喊加油,XX(他干事)的聲音我知道,還有一個聲音就是你吧,叫那么大聲?!蔽掖缶健?/p>
當時還有一個部門的學長學姐讓人感覺不太親近,有點怕。不同前面說的部門,這個部門的學長看上去謙虛又溫和,不過這種人發起脾氣來效果更可怕。不湊巧我不小心目睹過這位發脾氣的場景,那簡直,低氣壓凍結全場,雖然在日常打交道的過程中,學長一直謙虛溫和,彬彬有禮。但我一直覺得,這一切都只是表象。碰巧這位學長做事情又認真又仔細,因此只要我被分到他手下做點什么事,我就總覺得戰戰兢兢。
這番小心思,在我離任的時候我還是憋不住跟學長來了次掏心窩子的談話。學長感到詫異又好笑,隔年我畢業,學長還來送我畢業,簡直感動得不要不要的。
還有另外一個部門的學長,因為部門不怎么沾得上邊,因此平日里共事很少,在一票小干事心中屬于“傳說”級別。我們不跟他說話,只是開會的時候聽他發言,也曾不小心撞見他訓人,媽呀,趕緊跑!
也是巧了,一次活動,需要掛海報,我一個矮冬瓜,爬上桌子踮著腳費力去夠掛海報的鐵絲?!澳阆聛恚屛襾怼!北澈笠粋€聲音,差點沒驚得我往前一撲。
我顫顫巍巍的從桌子上爬下來,只見學長利落的爬上了桌子,三下兩下就掛好了。跳下桌子,笑著對我說:“走走走,辛苦了,大家一起吃飯!”哦!原來也沒那么可怕嘛!
禮儀部基本上都是漂亮的姑娘,尤其是有個漂亮的學姐,身材很好,性格也很是落落大方,我特別喜歡她。最記得她跟我說她喜歡背紅色的包包,雖然顏色鮮艷,但她覺得好看。于是后來看到紅色的包包,總會平白多出幾分好感。她人很高,除了工作的時候,從來不穿高跟鞋,總是一雙帆布鞋,穿衣服從來都是自然清新,不妖嬈不性感。超模里我很喜歡劉雯,爽朗大氣,而學姐的氣質跟劉雯很像。
六
最近有朋友跟我聊到辯論賽的話題,問我有沒有什么書可以推薦。我突然想到了大學的一個學姐,給我推薦過一本《獅城舌戰》,我沒去買過這本書,卻一直記得這本書的名字。
大三準備考研,大四學姐要畢業了,送了我一堆筆記和資料,甚至還有一堆沒用完的本子,那些本子我現在還在用,還有一些筆記本,也總是帶著??粗厦婢晷愕淖舟E,我就能回想起很多瞬間,學姐斜斜的靠在椅背上,叮囑我考研一定要看的書和資料,怎么找導師,怎么找材料。我這人忘性大,學姐的一番苦口婆心不知道記住了幾句,可是她仔仔細細叮囑我的樣子,我卻怎么都忘不了。
許多人都不會一輩子有聯系,我所寫的這些學長學姐,許多都沒有聯系了。
沒有關系,記憶在我這里,我記得他們也很好啊。謝謝他們給我的這些珍貴記憶,改變著我對這個世界的看法,改變著我的人生軌跡,我很幸運,總能遇見一些好的榜樣。
希望這些學長學姐們,在各自的人生中,一如當年的灑脫自在。因為看到當年的自己,在跟你們有交集的生命里,過得無比燦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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