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前,表姐跟表姐夫離婚了。為什么離婚?表姐夫說沒有共同語言了。很明顯,這是個不好細說的借口。用表姐夫媽媽的話說,表姐外面有人了,“情人很多,大概七八個,都是工程隊的老板?!?/p>
表姐是十年前跟表姐夫結婚的,當時表姐夫做裝潢工作,手下有十來個兄弟,他是包工頭。兩年后,表姐生了個兒子。過了一年,表姐將兒子交給了婆婆,她便去了表姐夫的工地,說是給工人們做飯,其實是盯梢老公——表姐在家帶孩子的這一年時間里,表姐夫認識了一個女大學生,每到周末,那個面容姣好的女大學生會來工地看望表姐夫,有時還會在他的房間里過夜。
這個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墻,更沒有老公(老婆)出軌后另一半沒有覺察到任何異常的傻子。表姐去工地鬧過,在家還為此事跟表姐夫打過架。表姐夫自知理虧,后來就不跟那個女大學生來往了。
上世紀九十年代末表姐夫參加過三次高考,都以失敗告終。在家種了兩年地后表姐夫跟村里人去工地刷房子。表姐夫個兒高,又戴著一副眼鏡,不愛說話,給人的感覺比較木訥,但他的腦子很聰明,又讀了不少書,所以活干的很好,慢慢的,就做了包工頭,還娶了貌美如花的表姐。
我喜歡跟表姐夫聊天,雖然他沒讀過大學,但他讀過的書比我多多了,尤其是文學類的書籍。腹有詩書氣自華,再加上表姐夫身材高大,五官端正,所以有女大學生喜歡他完全可以理解,當然了,表姐夫也給那個女孩資助過學費。還有一點,是表姐夫親口告訴我的,說他上面的領導個個都有情人,還說一個稍微有點身份的男人身邊沒有一個情人是很丟人的事,在這樣的大環境下,像表姐夫這樣的“小有成就”的男人也開始顧及“顏面”了……
做包工頭的第七年,表姐夫退出了工地,因為他覺得自己不合群——在之前找“情人”這件事上,他的領導們找的都是打扮妖艷的成熟女子,唯有他,找了一個青澀單純的女大學生。干活的時候,領導們給他布置任務時總希望他手下的工人多加班,盡量將工期縮短,這樣他們做領導的會賺的更多。表姐夫不想這樣做,他手下的工人大多是鄉鄰,每次的加班費都少的可憐,他不想讓大伙兒參加幾乎義務的加班。
做生意哪有不想多賺錢的?領導們覺得表姐夫不具備一個成功商人的品質,于是處處排擠他,最后,表姐夫敗下陣來,他心有不甘,罵他的頂頭上司個個都是唯利是圖的卑鄙小人,暴發戶,大多數連初中都沒畢業,生活毫無品味,就連找的情人,都是些艷麗的“抹桌布”……
表姐夫退出了工地,表姐卻走進了工地。做裝潢工作,必須跟上面的領導搞好關系,這樣就不愁沒活做。不到一年的時間,表姐手下的工人已經發展到了三十余人。這些工人里面,既有同鄉的,也有外鄉的,表姐的要求比較高,凡是活沒干好的工人,不管是本鄉的還是外鄉的,她都會開除。有幾個本鄉的工人被開除回到村里后,有關表姐的緋聞被迅速的傳了開來,說表姐之所以能坐到今天的這個位子,多虧了她的五個情人的幫助……
我曾經婉轉的問過表姐所謂情人的事,她笑著問我說你也相信啊,還說她不止有五個,其中有兩個我也認識。我聽后吃了一驚,說你的情人我一個也不認識啊……其實,我還真的認識她的兩位“情人”。
一位名字叫老萬,有一個自己的工程車隊。老萬是個很有孝心的人,在老家給父母親買了一套商品房,整個房屋的裝修都是表姐的工人做的。工期短且裝修質量無瑕疵,所以老萬就跟表姐成了好朋友,之后凡是老萬的親朋好友買了新房需要裝修的時候,都會給表姐打電話。有一次,老萬新買了一輛一百二十萬的工程車,給了一半的車錢,說好半年再給另一半。半年后,因為經營不善,車隊沒賺到錢,廠家來要另一半的車款,老萬給不了,請求廠家再寬限一個月。一個月后,老萬還是沒能給清剩余的車款。
某一天,老萬的車隊施工結束后吃午飯,然后是午休。等他們睡醒來到工地,老萬傻眼了,他的那輛一百多萬的工程車不見了蹤影。表姐說當時老萬給她打電話,令她感到意外的是,在電話里,平時總是笑容滿面身材壯實的老萬像個被熊孩子欺負了的小孩,嚎啕大哭,語無倫次,說了半天,她才聽明白車沒了。她勸老萬趕緊報警……
后來車找到了,是廠家拖走的,要想開回工程車,必須將另一半車款結清。老萬拿不出那么多錢,表姐聽聞二話不說就拿出了十五萬。那輛車開回來的當晚,老萬就設宴請借錢幫他度過難關的朋友吃飯,表姐是第一個他感謝的人,那天他握著表姐的手說了足足十分鐘的感謝話……從那以后,凡是表姐工地上遇到了什么麻煩,只要表姐一個電話,老萬都會極力相助。
有一次,表姐跟表姐夫吵架了,表姐去酒吧喝悶酒,中途的時候,老萬給表姐打來了電話,通話時間只持續了半分鐘,老萬就聽出表姐喝酒了,他問為什么要喝酒,表姐說吵架了,老公帶孩子去了他父母家。當時已經是凌晨一點了,老萬開車從敦煌來到了我們張掖(兩地相距600多公里路),跑遍了市區所有的酒吧,終于在火車站旁的一家酒吧里找到了酩酊大醉的表姐。那次多虧了老萬, 不然后果不堪設想……
表姐離婚后一個人過,有一次,半夜發燒,想給大姨打電話,可無意中撥通了老萬的電話,聽到話筒里表姐時斷時續含糊不清的說辭,老萬立刻下床穿衣服,然后開車去表姐家。這里要補充一句,老萬那時也離婚了,跟父母一起住……
表姐的另一個“情人”是她的一位同行,在工作中給了表姐不少的幫助。有一次這位同行生病了,病情很嚴重,據說是他的員工將他抬進醫院里去搶救的。表姐當時剛在省城買了一套房子,身上沒有多少現金,就將家里僅剩的一萬多塊錢托別人捎給了同行,表姐說,既然是搶救,肯定要花不少錢……后來那位同行康復了,他很快將表姐的那一萬多塊錢還給了她,跟前面說的老萬一樣,也是緊緊的握著表姐的手,眼圈都紅了:說他認識很多有錢有地位的朋友,可他在生病住院的這段時間里,這些很有身份的朋友沒有一位去看望過他,更別說傾囊相助了,表姐這位朋友他交定了……
今年春節期間,表姐再婚,老公不是傳說中的任何一位“情人”,而是她高中的同學。原表姐夫也在去年底再婚,媳婦是隴南人,牽線人則是他以前在工地帶班時認識的那位青澀老實的女大學生。哦,現在那位女生已經褪去了青澀,她在武都的一家中學當英語老師。表姐的兒子陽陽今年九歲了,跟原表姐夫一起生活,每逢節假日,原表姐夫都會帶陽陽去看望表姐。我依然跟原表姐夫有聯系,每次見面,他都會說表姐是個好人,但就是太好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