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長安人,我只是長安的一個過客。
手攜干裂的黃葉,妄圖憑心尋找掩埋在歷史塵埃中的浮世情緣。我在長安,飲水逐落葉,追云吊古墻。獨立一城,感受幾百年的繁華滄,塵埃誰掃?寂寞誰懂?我來了,走進這座蒼涼許久的古城,以眼耳作筆,臨水照花,品一品這苦澀的記憶。
?長安的灞橋垂柳,是離人淚水的化身。多少人在這兒重聚,又分別去往不同的地方。夕陽換了幾朝,鳴蟬蛻了幾輪,景色早已不復當年翠綠,承載的更是被霧洗滌過的灰頹,這大概就是人事皆非的恍然隔世罷!悠悠的曲江水送走了一朝又一朝的繁盛,那遠去的盛衰榮辱中,它見過多少過客的愛恨,又蓄留了誰的眼淚?閉著眼,隨風走,便能看到更廣闊的水中倒影,青山不復,朝霞已去,斯人耳語被混混江水早已打磨地什么不剩。大秦負劍高歌的狂客,西漢豪情壯志的將軍,魏晉飛揚飄逸的名士,盛唐梨花帶雨的美人都化作了水底的一抔黃土。打馬而過,喜怒哀樂都付諸于了一汪滔滔的江水,那么澄凈,那么明亮。
? 歷史的風聲嗚嗚咽咽,攀附在刻跡斑斑的老城墻頭,揚起的塵沙迷了人的眼,真相模糊不清。嵌在土縫里的水門汀,閃閃爍爍的霓虹燈,五顏六色的剪影使我分辨不出城磚的年輪,我潛伏在黑夜的墻根下,昔年的王公貴族是否從這里騎馬緩過,紅袖招搖?往日的麻衣小民是否從這里打柴捕魚回家,一步一口酒談笑逍遙?穿過熙熙攘攘的古樸巷道,歷史與現實在我體內交錯相匯,情緒在血液里像蔓草肆意狂生:一種彷徨的激動感就像入口甘甜的美酒深深地攥住我的心。
? 風吹林躁而不入耳的一種清爽安靜,大鐘聲還是一如既往地響起,只是敲鐘的人一年年地在換,到大慈恩寺了,心就落地了。“大隱隱于市,小隱隱于山”,這是一片清秀之地,隱于城市中的一方凈土,為不堪紅塵之苦的善男信女提供一處棲息之地,凈化心靈,再重新啟航尋找幸福。 佛的耳語,禪的洗禮。沒有永恒的陽光也沒有持久的黑夜。當你累了、疲了、倦了,不妨歇一歇,聽聽講經人的哲理,終有一份安詳可以撫慰你孤寂的心,找到完整的自己。
?我在長安,我將我的一顆浪子的心安放在長安,終有一日,我還會以一個過客的身份回來。那時,我不再流浪四方,但還是很瀟灑地喝著一個人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