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eek 7
《資治通鑒》 《史記》
《資治通鑒》為北宋司馬光所著,歷經19年記述了1362年中國中古時代編年史,從周威烈王到五代后周世宗。始發之事為周威烈王23年姬午分封晉國大夫魏斯、趙籍、韓虔為諸侯國君,戰國時代由此開始。司馬光為儒學派大家,重禮教名分及孔丘之正名主義,才德之間,尊德為上。然此書本就為統治階級而著,宋神宗稱之“鑒于往事,有資于治道”,故得名《資治通鑒》。
《史記》為西漢司馬遷撰寫的中國第一部紀傳體通史,記載了從上古黃帝時代至漢武帝太初四年間共3000多年歷史。全書分本紀(帝王)、世家(諸侯)、列傳(人臣)、表(大事年表)、書(典章制度)。司馬遷記事,秉筆直書,不虛美,不隱惡,故招來殺身之禍。雖幾經刪改才可面世,然太史公之風骨仍當之無愧于后世景仰。
梁公有言:“今日之史,其讀者為何許人耶?既以民治主義立國,人人皆以國民一分子之資格立于國中,又以人類一分子之資格立于世界;共感于過去的智識之萬不可缺,然后史之需求生焉。質言之,今日所需之史,則“國民資治通鑒”或“人類資治通鑒”而已。史家目的,在使國民察知現代之生活與過去未來之生活息息相關,而因以增加生活之興味,睹遺產之豐厚,則歡喜而自壯;念先民辛勤未竟之業,則矍然思所以繼志述事而不敢自暇逸;觀其失敗之跡與夫惡因惡果之遞嬗,則知恥知懼,察吾遺傳性之缺憾而思所以匡矯之也。夫如此,然后能將歷史納入現在生活界使生密切之聯鎖:夫如此,則史之目的,乃為社會一般人而作,非為某權力階級或某智識階級而作,昭昭然也。”
幼時常聽道,“讀史使人明智”,懵懂長大,眼光只愿放至未來。現代人求遠方,聊慰于詩中的樂園,讀史的人愈加的少。加之多數史書以文言所著,理解起來甚難,碰之人更是鳳毛麟角。還好,我自始至終從未以為歷史無趣,我愛戰國史、民國史,均是從旁宗了解,不敢碰主線,也怕那些所謂言于帝王順其心意而著歷史虛偽枯燥壞了興致,后來讀一點明史,慢慢拾了信心,如今讀一點《通鑒》、《史記》,才悔不當初,更理解了曷來“歷史,即亙古不變的情感。”所幸不算太晚。
故有關史學的讀書筆記打算換個形式,挖一挖感興趣的歷史人物,于是主要對照《史記》、《通鑒》中所述整理所感,文筆粗淺,定有不妥之處,諸君見諒。
那這一回,講一講戰國四君子之孟嘗君。
孟嘗君名文,姓田氏。文之父靖郭君田嬰。田嬰者,齊威王少子而齊宣王庶弟也。田嬰有四十多個孩子,田文為其小妾所生,田嬰不允其私自生下兒子,怒而斥之曰:“吾令若去此子,而敢生之,何也?五月子者,長于戶齊,將不利其父母。”文曰:“人生受命于天乎?將受命于戶邪?必受命于天,君何憂焉,必受命于戶,則可高其戶耳,誰能至者!”由此可見,田文并非平庸之輩,但要謂其君子,私以為差之甚遠。戰國四君子得名于禮賢下士,廣招賓客,開啟戰國時代“養士之風”,并非是因其德行高尚而尊以“君子”。田文承襲田嬰的封爵后,為了出人頭地,廣泛招攬“賓客及亡人有罪者”并“舍業厚遇之”,得食客三千人。齊湣王派他入秦為相,在秦國受難,士中善狗盜之輩為其盜取狐白裘復獻秦昭王寵姬,幸免于難,出逃至函谷關,賴以一士學雞鳴,得以出關。途經趙國,因百姓非議其相貌聯合群士大肆砍殺,屠滅一縣。可見孟嘗君其人之不擇手段,虛榮殘忍。后收一士名馮騅,時齊王廢孟嘗君,馮騅為其使秦,游說秦王,齊王,故使孟嘗君復得相位。(這里自然大大簡略其生平事宜,若有興趣,還請細致查閱《史記·孟嘗君列傳》 )
《易經》有云:“圣人養賢,以及萬民。”所謂賢者,品德當可端正風俗,才能當可建立秩序,學識足以深謀遠慮,堅韌足以促成團結,出則兼濟天下,入則利于國家。而觀之孟嘗君,廣招賓客,卻不分賢愚,《尚書》中講子受辛(商紂)是天下逃犯的窩主,亂草的池塘,孟嘗君亦有此嫌。故太史公以好客自喜論之,司馬光也說雖能采納意見,兼容并包,但有結黨營私,沽名釣譽之嫌。甚后世王安石著有一篇《孟嘗君傳》,全文僅八十八字,但議論脫俗,駁斥有理。引至于此,見仁見智。
“世皆稱孟嘗君能得士,士以故歸之,而卒賴其力,以脫于虎豹之秦。嗟乎!孟嘗君特雞鳴狗盜之雄耳,豈足以得士?不然,擅齊之強,得一士焉,宜可以南面而制秦,尚何取雞鳴狗盜之力哉?夫雞鳴狗盜之出其門,此士之所以不至也。”
而今,“孟嘗”二字也只用來形容交友好客,與品德無干,歷史之中,風云之間,君子未必君子,小人未必小人。學而不思,則罔,諸君共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