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客人也離開了,餐廳打烊盤點,然后所有人都走了,廚房里只有他。大家都說他能在一年內坐到主廚的位子,完全是憑借他自己的拼搏、精湛的手藝、勤奮的嘗試。餐廳的新菜色全出自他的研究,營業額的提升全出自他的人氣。夜深人靜,別人都休息的時候,他仍在埋頭專研。每個人都敬佩他的努力,沒人知道,他其實只是不想回家,他不想面對那個女人,他不想想起一年前的事情。
一年前的那天,餐廳停電,備用電源也故障,大家歡天喜地的提前下班。他買了花和蛋糕,想早些回家與妻子享受這個意外的假期。
他一路猜測著妻子看到他時的表情,會是驚喜嗎?也許不會吧。他們的感情就像是臨近了保鮮期限,早就沒了當年新婚燕爾的甜蜜。有時他們會整晚不說話,她看她的肥皂劇,他讀他的菜譜。到了時間,各自洗漱睡覺,偶爾的激情后,背對背的一覺到天亮。然后又是互不聯系的一天。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兩人變成這樣呢,他覺得今天的停電也許是個契機,讓他們重新醞釀夫妻感情。
回到家,掃了一眼車庫,妻子的車還在,她沒有出門,他竟有些緊張,就像當年第一次約會時的心情。他想,這應該證明了自己對妻子仍有感情。他為自己的發現高興,愉悅的心情卻只持續到他打開家門。和他的妻子一起赤裸而慌亂的看著他的,是他們隔壁那個年輕鄰居。
都說人的思維快過閃電,他現在信了,他腦子里正電光火石的閃過一些片段。出門偶遇年輕鄰居的車爆胎,他下車幫忙,妻子卻只是坐在車里玩著手機。年輕鄰居的狗丟了,他跟著一塊出去找了一夜,妻子卻在家睡得香甜。他帶回新菜品,邀請年輕鄰居一起品嘗,妻子卻推說家里太亂,不適合邀請客人。他一直覺得奇怪,妻子這么喜好熱鬧的八卦女,為什么對隔壁的年輕人如此冷漠。他如今明白了,是她裝得太過了。
妻子在一旁嚶嚶哭泣,也許她自己也知道這樣的情況再怎么分辨也無濟于事,他從未覺得這個女人的聲音如此讓人煩躁,煩躁到他只想一個耳光讓她安靜。他沒有動,他的目光離不開年輕鄰居健碩的身體。他的妻子動了,抓起他的廚刀刺向他,他劈手奪過,又順手揮出。年輕鄰居也動了,擋在妻子身前,任刀子扎入自己的心臟。他突然讀懂了自己的心情,憤怒的嫉妒吞噬了理智。
妻子沉默的與他處理現場,她們的幽會本就隱秘,不會有人發現年輕鄰居的失蹤。妻子對他有愧,他對自己有悔,他恨自己為什么不早些明白自己的心,只是現在說什么都晚了,余生,他恐怕只能在逃避記憶里度過。
2013年1月25日首發于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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