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章：漫拉二胡心悲戚，領情表白遭質疑
第29章：冒充兄弟人生改，認可彩霞實無奈
見到俞彩霞哭著跑了，大保奶奶和孫成文夫婦都十分不解。祖孫三代圍坐在一起，討論的話題只有一個：即大保和彩霞的婚姻問題。
大保奶奶沉不住氣首先說：“寶啊，你為啥不答應小霞姑娘呢？剛一出院就又想氣奶奶了不是？俞家二姑娘多好啊！不但模樣長得俊，還特別懂事，叫人看了打心眼里敞亮。以前是咱們夠不著人家，現在多虧老天爺幫忙讓你對她有點恩，人家這才過意不去想跟你好，你怎么這么不識好歹？還要再想想？莫不是你嫌人家個矮？瞧把你美的！都不知姓啥了，大保啊！不要嫌你奶奶話多，你上了報紙又上了廣播，就了不起啦？就覺得什么人都配不上你啦? 甚么英雄？甚么標兵的？都沒用！那都是虛名，都是一流煙的事。到頭來你不還是個工人嗎？你奶奶我今年七十八了，經歷了大清、民國、偽滿，見的人多了，官廳里的掛像就見了多少茬，什么張大帥吳大帥，什么康德皇上，哪個不是一溜煙的事？民國那會兒……”
“娘！你扯遠了。”大保媽及時攔住老太太的話頭，對大保說：“依你奶的話，早就對俞家提親了，是你爹攔著不讓提。現在她對象也黃了，還主動要和你好，這是咱求之不得的好事，你咋還猶豫了呢？”
見大保不作聲，孫成文也說：“大保，你奶和你媽說得沒錯，以前是因為小霞她有男朋友，咱不能那么做。現在情況不同了，咱應當趁熱打鐵，把婚事定下來，這也是大事。你也不小了，虛歲都二十四了，你奶奶還盼見四輩人呢，我說大保，你是怎么打算的？”
王曉晗抬頭看了看他們說：
“奶奶，爹，媽！你們知道，我心里是裝著彩霞的，可是我不愿意只是因為我救了她的緣故她才和我好！現在我想明白了，假如我的品行，文化修養，志趣愛好等跟她有較大差距的話，就是結了婚在一起她也不會感到幸福和快樂。她要是不幸福不快樂我又哪兒來的幸福快樂？
“所以我打算今后不但要干好本職工作還要努力學習文化，多讀些書。毛主席最近不是說了嗎，大學還是要辦的，要從有實踐經驗的工人農民中間選拔學生，如果有機會的話我也想試試，反正我是不會像以前那么混日子了！請你們相信我，我說出的話一定能做到。
“我不想讓什么老天爺幫忙，我想要通過努力學習使自己成為一個有文化，有修養的人，成為一個有作為的人。
“我自信用兩三年的時間就可以攆上她，假如她那時還沒有對象的話，我就可以沒有任何思想顧慮地向她求婚。假如這期間她找別人了，我也沒含怨（含怨，地方話，不后悔的意思），誰讓我以前不努力來著。”
三個家長沒想到大保會說出這么一番話來，都愣住了，一時竟不知說什么好。大保奶奶首先表示反對：“不行！兩三年時間太長了，人家彩霞那么好的姑娘，你知道有多少人在惦記？這次機會不抓住你會后悔一輩子的！到時候上哪買后悔藥去？”
大保媽也說：“那文化水平也不是說提高就能提高的，結婚后不照樣能看書學習？只要有這志向就好。你奶奶擔心得有道理，人家要是不等你吶，你不就傻了？”大保爹剛要說話，門開了，一句堅定的“我等！”從門外傳來，俞彩霞人隨聲到。
原來她哭著回家，快到家門時她猛然醒悟自己跟大保表白的話說得沒加考慮，是有問題。前些日子你還堅定和郭守政處對象，現在又說應該領人家救命之情，誰聽了都會認為我這人虛假，難怪大保反感。他一定以為郭守政如果不提出分手，我是不會領他救命之情的，是自己的想法沒和他說清楚。
他現在說讓我想清楚，我得告訴他：我早就想清楚了。你如果沒想清楚你可以想，以前你說我結婚前你不找女朋友，現在咱把這話倒過來：你結婚前我堅決不找男朋友！咋樣？我俞彩霞就是這樣的人，能說到就能作到！別以為我是個朝秦暮楚的人。
應該把這幾句話說給他聽，他為我都能挨刀，我還有什么話不好意思說的？當著他們家人的面說清楚更好。想到這她又翻身轉了回來。
大保家外房門虛掩著，她來到西屋前正趕上大保媽在說話，她不由得站住了細聽，當聽到大保的一番解釋后，她不自覺的再次涌出了淚水，她為大保能這樣理解她而感動！一種突如其來的幸福使她身體有種要飄起來的感覺，想進屋竟抬不起腿，待大保媽說她假如不等的話時她恢復了勇氣推門而入。
王曉晗知道孫大保一直在追求俞彩霞，面對三位老人的催促他不能說不同意，只能找理由拖延，沒料到俞彩霞竟會返回來。
俞彩霞面對發愣的孫家人紅著臉說：“大保哥方才說的話我都聽見了，他的打算也正是我要說的話，他能這么想我太高興了。今后只要大保哥不變心他學到什么時候我都等，我說的話算數！”
大保奶奶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看著大保媽說道：“看看，看看，我說啥來著，應驗了吧？”老太太又看著彩霞說：“小霞呀！聽了你這話呀，奶奶我好像一下子年輕了十歲！”
大保媽一把拉住俞彩霞的手說：“小霞，大保說的是真話，這些日子他沒干別的，除了看書還是看書。”
此時孫成文心里像開了兩扇門一樣別提多敞亮了，站起來說：“行了，行了。孩子們的事由他們自己商量，咱們就不要再摻合了。小霞，大保，你們有什么計劃打算你們自己嘮去。保他媽，你去做飯吧，留小霞在這吃飯晚飯！”
事情的變化就這么快！方才孫家的氣氛還是沉悶、緊張、焦慮。現在一下子轉為歡快、喜慶、祥和。孫成文扶著老母親到東屋去了，大保媽歡天喜地的去廚房掂量飯菜。
屋里只剩下兩個年輕人，王曉晗很窘，想到自己方才說的話都讓俞彩霞聽到了，你現在還有什么話可說？像偷東西的孩子被抓了個現行，連個緩口的余地都沒有。有什么辦法？既然你是孫大保，你就得說心里一直戀著彩霞！大保的毛病你可以改，但大保以前愛過的人、作過的事、犯過的錯你得承認，有的你還得繼承。
他承認，俞彩霞雖然個子不高但身材勻稱，膚色雖不似雅群那么白但同樣也是非常的光潤。她確是個非常漂亮的姑娘，近看有一種動人心魄的美。在醫院的日子里對他更是溫言細語，關切備至，可是他心里就是不能接受她，他頂替孫大保才一個多月怎么可能想搞對象？一想到對象，他腦子里就會冒出葉雅群那明艷俏皮的面容，和用書擋著臉后背一聳一聳的偷笑……她是自己少年情竇初開時的同桌，是自己心中的女神。幾個月前他倆還坐得那么近，談得那么投機。
他忘不了雅群那明亮多情的眼睛；忘不了她脖子上的那根紅絨繩；更忘不了她對自己的理解與安慰。明知道和她不可能有結果，可他就是忘不了。再有就是他跟葉雅群說過：父親不平反自己堅決不處女朋友。算來時隔還不過三個月，言猶在耳怎能違背自己立下的誓言？
他看了看俞彩霞，心中說道：這個人就是我今生的伴侶？這就是我的愛人？看來這個問題是難以改變了。他這樣勸慰自己：誓言是王曉晗發的可王曉晗在這個世界上已經消失了，死了，現在的他是孫大保，孫大保應與誓言無關。與葉雅群今后只能在夢里相見，現實無論如何是不可能了，放下她吧，讓一切從頭開始。
感謝命運之神！他作出了這樣的安排是對你的眷顧！對于這樣的安排你只能接受而不可以違抗。
困擾俞彩霞多日的難題現在終于有了最后的答案；一個理不清的頭緒終于理清了，她感到從來沒有過的輕松。孫大保經過這次生死考驗好像一下子長大了，一下子成熟了。使人不解的是他怎么一下子就變得如此有男人氣？尤其是讓她驚奇的是他怎么還有把心境揉進二胡曲調里的才情？這時她看著表情不大自然的大保，歡喜地想：我聽到了他的話他還有些害羞呢。她此時有很多話要說，可一時間又不知從何說起，看到墻上的二胡她笑著問：“大保哥，我想再聽你拉一段二胡。”
王曉晗正不知說什么好，有些尷尬。見彩霞提出讓他拉二胡就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他取下二胡，坐正姿勢，看了彩霞一會兒。姑娘美麗的眼睛里飽含著期待的目光……
悅耳的琴聲在王曉晗白凈細長的手指操控下慢慢地流出，弓在蛇皮筒上跳躍，手指在琴弦上飛舞，熱烈歡快的曲調在房間里回蕩。
王曉晗拉得投入，彩霞聽得認真，琴聲在喜洋洋的曲調中結束。
俞彩霞臉美麗的眼睛里又一次閃動著淚光，這是喜悅的淚，幸福的淚！大保果真能用琴聲表達情緒！他拉的樂曲時快時慢，拉得快時像節日里的歡歌，讓人激奮，拉得慢時如戀人月下竊竊私語，使人心動。
恢復了平靜的王曉晗掛上二胡，笑著對俞彩霞說：“這幾段曲子都是收音機里經常播放的，我記得不全，拉得不好。”
俞彩霞說：“你是截取了《彩云追月》，《步步高》，和《喜洋洋》的幾個片段。還有，還有一段我說不出來，好像是情侶酬唱，一問一答。怎么？我說得不對？”
王曉晗驚異地看著俞彩霞，心中不禁贊嘆：好一個聰明的姑娘。此時的王曉晗來了情緒，似乎眼前坐著的是葉雅群，那黑亮的眼睛，高挺的鼻子，帶有棱角的嘴唇分明就是雅群！除了雅群誰還能有這樣的理解？
“對，你說得很對”王曉晗贊許地說：“要表達的就是這個意思。這不是我的創作，是我想起來的。可能是以前我聽過類似的歌曲吧，說實話這些歌曲曲調很美，歌詞也好，像蘇聯的《小路》，《喀秋莎》。曲調優美而不柔弱，情深而不繾綣，旋律中滲透著堅強和勇敢，給人一種向往美好戰勝困難的勇氣。聽這樣的歌仿佛在你的眼前展現出一幅動人的畫面，那感覺是既悲壯，又憂傷。”說到這王曉晗有些忘情，那抒情、真摯、純樸的旋律仿佛就在心間縈繞，他喃喃地說：“歲月的痕跡除了文字，還是可以用音樂去記載的。”
俞彩霞驚訝地看著他一聲輕呼：“大保！”他這才意識到面前的人是孫大保的女友俞彩霞，而不是自己的同桌葉雅群！“咦，我怎么會有這種感覺？”
見他不說話了，俞彩霞道：“方才你跟奶奶和大爺大娘說要用兩三年的時間可以攆上我，可我怎么覺得你現在就已經超過我了呢？你不但能用樂器表達情緒，對音樂的理解還這樣深，在這方面我比你可差遠了！真是奇怪，以前我怎么沒發現你這方面的天賦呢？”
王曉晗認真想了想說：“霞妹，別夸我了，其實這不算什么，以前我缺點表現得多，把這點優點給掩蓋沒了，現在我注意克服不好的習慣，你的感覺就不一樣了。再說咱們以前也沒聊這方面的事呀。”
解釋得蹩腳不通，俞彩霞除了驚奇再也想不出別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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