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那一年的梁天畢業已經三年,?在河西走廊一個叫做山丹的小縣城里,一個小酒吧的老板面對著慘淡的生意頭疼不已。“馬戈壁啊,兩個月了,就來了一桌客人,特么的點了三瓶果啤還要記賬,還特么搭了一碟瓜子。”對著電腦這個二十出頭的男人嘴里喋喋不休。打開貼吧正準備對著爆照的妹子擼一發平復下內心的不滿,突然!因為擼管十八年已經開始痙攣的手突然不再顫抖了。
桌上的?手機震動了一下,只見一條短信發了過來,“分手吧,我不想跟著你這樣窮一輩子”。
三天前,梁天跟她的爭吵,那天深夜,在這個空無一人的酒吧里。
她說,你難道要在這個小破城里開著這個小酒吧一輩子嗎?
梁天說,可是開一個酒吧一直是我的夢想啊,那時候,你不是也一直都在支持我嗎?
她說,?梁天,不一樣了,你父母的,你借的,你把所有的錢都砸進去,可是結果呢,你看不到慘淡的生意嗎?你還看不清現實嗎?
梁天說,總會好起來的,一定會的。
她盯著梁天看了許久,沉默不語,隨后,她一句話也沒有對梁天說,只是轉身離開酒吧,消失在夜色中,梁天在她身后,站在那,張著嘴想要說些什么,最后卻一個字也沒有說出來,他只是孤獨的站在那里。
夢想也許本來就是一個人的旅行吧,可是,堅持下去真的還有意義嗎?
梁天動搖了,他知道他不會去挽留她,因為她踐踏了他們曾經的夢。但是這個夢,也許真的是個夢吧,夢醒了,也就該繼續上路了。
這個屌絲濕了,沒錯,他流下了濕潤的淚水。他顫顫巍巍的掏出用半年積蓄購買的心愛手機,諾基亞5230,他打電話給他的弟弟,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把酒吧盤掉吧。”隨后掛掉電話,在他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對啊,我應該出去闖闖了,唐央不是聽說也去上海了么,何必守著那些被人嘲笑的夢想呢。
梁天喃喃的一個人自言自語,然后,打開電腦,買票,選好出發的日子。
8
在啟程的前一晚,梁天輾轉反側無法入睡。他想要去證明自己,他思緒萬千。
然而人生總是會帶來很多無法預知的奇妙,就像他酒吧里的啤酒,在沒有開箱之前,他根本不會知道哪一瓶跑了氣。然而可以預知的事情也有很多很多,因為在面對謾罵屈辱的時候依然堅持就是為了證明自己的那一天,一如酒柜的勇闖天涯永遠都不會懂,同樣帶著雪花的LOGO,為什么臉譜可以是雪花旗下的高端啤酒,而它只是大眾消費。
然而這些并不重要,明天L神就要去上海了,以后他再也不會因為酒吧的慘淡生意而犯愁了。
漸漸的,L神睡著了,夢里面,有他未來的夢。這個夢,關于春暖花開,關于青春綻放,關于一個盧瑟如何蛻變成陽春白雪。
漫長的旅程,飛馳的列車,窗外的景色一閃而過,一如曾經生命里那些烙印腦海里的片段。
“我不要坐飛機,還是訂一張臥鋪的票吧。我更想去欣賞沿途的風景,就像人生一樣。”
梁天陷入了深深的回憶里。
那應該是高三畢業那年了吧,當時畢業之后的梁天跟著班里所有的同學一樣喧囂的呼喊著,大叫著,面對離別哭泣著。盡情的宣灑著那一年屬于他自己的青春時光。
?那時候的祖航正是那年梁天的同學,也是梁天死心塌地追隨的大哥。在一次次的畢業聚會上,梁天在阿凡提的“鼓勵”下,做了許多曾經在中學生涯不敢做,但是卻夢寐以求想要嘗試的事情。
譬如套著麻袋打了曾經欺負自己的矮胖子,對自己“擼涯”領導人的班花告白,盡管被班花男朋友打掉了半顆門牙,臉上被班花吐了一口濃痰。但是比起在面對班花聽到自己表白時候驚愕惱怒羞紅的臉他覺得自己所承受的肉體上的疼痛是如此的卑微。好幾個夜晚,摸著被班花吐過痰的臉頰,一次次的揮發著自己的洪荒之力。
那一天,梁天好不容易在鞋墊里摳出來自己私藏了兩年的積蓄,準備好好款待一下自己的大哥祖航。在夜市的燒烤攤上,梁天面對著自己的偶像,一杯又一杯的開懷暢飲。但是繼續下去畢竟還是有限的,面對喝光的酒瓶,祖航惱怒道,你請我喝酒怎么都不能讓我喝盡興呢。L神羞愧的地下了自己的頭,摸了摸那半邊臉頰,那時,他立志以后要開一家自己的酒吧,有好多好多的酒,一定讓自己的兄弟喝個夠,摸著臉,他更加堅定了自己的信念。
祖航好像也看出了他的窘境,他揮揮手說道:“算啦,沒事的,你別難過了。你說你每天這么窩囊什么時候是個頭啊,那天班花男朋友打你你怎么不去反打他!”
梁天羞愧的說到:“打不過。”沒錯,這就是梁天,雖然有時候他說的話僅僅是簡短的幾個字,但是卻富含哲理,鏗鏘有力,此時就連阿凡提也被L神這簡單的三個字震到啞口無言。思考良久,祖航說到:“打不過沒關系,我們不跟他剛正面,我們可以智取。”
“哦?智取?大哥有何良策?”二人竊竊私語一陣之后,梁天臉上逐漸露出勝利者的笑容。
9
在班花男友小區的頂樓天臺上,坐在天臺上面的梁天一直等到凌晨都不見仇家回來,他想,難道是班花跟他去賓館了嗎?難道我心愛的女神今晚要被狗嗶了嗎?不會的!一定不會的!我那如雪蓮花一般的女神,那天聽到我表白嬌羞的臉,是那么的好看,她一定也在偷偷的暗戀著我。
梁天忐忑不安的想著,焦急的坐立難安。正在這是,看到兩個身影緩緩地走來。盡管夜色已深,但是梁天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女神的身影,那么婀娜,那么曼妙。看來女神并沒有同那個頭腦簡單的莽夫去賓館,梁天不禁松了一口氣。但是突然看到兩人面對面四目相對,黑夜中梁天仿佛都看到了莽夫炙熱的目光,就在兩人即將茍且得手的時候,梁天大叫一聲:“畜生!放開那個女孩!”
然后,在他老爹工作的屠宰場里辛勤收集了一周的豬的排泄物,此刻正被梁天放在身邊的塑料盆里,濃郁的氣息在如此炎熱的夏天連蚊子都不敢靠近梁天的身邊。而這盆讓大自然都畏懼的原料下一刻被梁天全部潑在了莽夫的身上,從頭部蔓延向下,布滿全身。班花嚇的驚叫連連,退避三里,莽夫也在被這突如其來的生化武器襲來的一瞬間,大腦處于真空狀態,窒息了約10秒鐘,沖破天際的一聲怒吼:“梁天,WCNM!”
梁天得手之后短暫的沉浸在了成功的喜悅中,就在他覺得自己如英雄一般偉岸的時候,看到莽夫提著一根如同他大腿粗壯的鐵棍直奔他所在的單元樓而來。此刻的梁天瞬間感到了恐懼,之前的豪氣沖云天的豪邁頓時被兩腿之間的黃色液體取代,他顫抖著雙腿,考慮著如何保命。
他不顧一切的從樓頂往下跑,只想著趕在莽夫上來之前能跑掉,直恨爹媽少生了兩條腿。但是談何容易,在梁天跑到三樓的時候就聽到了莽夫的叫罵聲,聽著要打折他的狗腿這樣的詞匯,梁天感到絕望了。單元樓就一個門,跑也跑不掉,怎么辦!?就在這時,電光火石之間,梁天考到三樓樓道的窗戶開著,進退兩難的梁天在短短幾秒鐘做出了自己的抉擇。
“被此時神志不清,六親不認的莽夫逮到也是死,從三樓跳下去也是死,橫豎都是死,與其死在莽夫手里,不如死在自己手里!”堅定信念的梁天瞬時一個翻轉躍到窗臺,一個跳躍...短短的三層樓,短短的幾秒鐘,對梁天來說卻是穿越了生死。
當梁天躍下來的一瞬間,“咔擦”一聲,他知道自己骨折了,幸運的是他在失重的狀態下落地的先是胳膊,腿并沒有事,不然的話,今天就交代到這里了。梁天死后余生般的想到。
艱難的爬了起來,揉揉已經錯位的胳膊,仿佛對自己的孩子一般囈語的說到:“沒事了,回去我就把你接好。”
正準備逃亡的梁天就在起身要走的一瞬間,看到三米之外全程欣賞了自己旋轉跳躍,被震驚到張著嘴已面帶癡呆狀的女神。回頭看了一眼樓上,莽夫并沒有下來,估計還在前往頂樓天臺的途中。于是梁天故作深情的跟女神打了一個招呼:“嗨,女神,是我。”
此刻的女神仿佛如夢初醒一般,一改之前受到驚嚇的狀態,大喊道:“老公,這屌絲跳樓下來了,你快來抓住他,快來打死他!”
已到天臺的莽夫趕緊跑到護欄,對著梁天叫罵到:“你個龜孫,窮狗,勞資今天打不死你我認作你爹!”說罷起身往樓下跑來。
此時的梁天心灰意冷,覺得自己默默喜歡了三年的女神原來從來沒有喜歡過自己。自己始終是一廂情愿,在女神心里,自己不過是個想吃天鵝肉的癩蛤蟆,這個綠茶婊,玩弄我的感情!梁天心態已經接近扭曲。
準備逃跑的梁天正在起跑的瞬間,看到不遠處還剩小半盆的生化武器,頓時心生一計。加速,起跑,端盆,一氣呵成!然后大聲喊道:“綠茶婊,你不配得到我梁天的愛!”說罷,剩下的半盆一點沒有浪費的又潑在了班花身上。這對狗男女,我梁天發誓要成為他們一輩子無法忘記的夢魘!梁天神仿佛超級英雄一般,邊跑嘴角邊露出勝利者的微笑。
10
我并不是不想坐飛機,只是那段跳樓逃生的經歷讓我無法釋懷,梁天坐在飛馳的列車上,往事歷歷在目。從那以后,恐高癥一直伴隨著他。
長久的回憶,梁天突然聽到“咕嚕嚕”的聲音,他輕輕的微笑了一下,摸了摸提取抗議的肚子。拿下自己的NLKA的背包,取出一碗康帥傅的小蘑菇燉雞面,兩根粗壯的香腸,輕車熟路的撕開,灑調料,擠醬包,行云流水,一氣呵成。走向列車連接處的開水箱。
吃飽喝足的梁天打了一個飽嗝,看著窗外西沉的夕陽。心滿意足的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被子,把自己的外套也墊在了枕頭低下。
明天這會,我就到上海了吧。想著想著,梁天伴隨著降臨的夜幕,緩緩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