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著一堆的復習資料,用腳踢開宿舍的門。
“哎,貞,幫我關一下門?!?/p>
我迅速的將資料扔在桌子上,還是免不了的掉在了地上一部分,蹲下收撿資料,這老師也太較真了,為了一篇論文,讓我翻遍了圖書館。
一桌子凌亂的資料,我一張一張的重新整理,門還沒有關。
“你干嘛呢?”我關上門,走到貞的身邊,兩手拍在她的胸上,軟軟的。
迎接我的不是她的張牙舞爪,這讓我非常不適應,我低頭看她。
貞用一種非常僵硬的姿態(tài)舉著手機在回微信,她大幅度的調整呼吸,眉頭微皺,眼神有點飄忽,手指不停的敲打手機。
我瞥了一眼,好像是她高中的微信群……嗯?還在切換的和……一個男的……看著這語氣都是臟話,應該是和男的。
我順手拍了拍她的胸,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繼續(xù)整理資料。
“媽的,賤人!還帶著家屬去,去就去,誰怕誰?。 ?/p>
貞突然站了起來,我收到了驚嚇,雙手環(huán)住自己,一臉的無辜。
貞沖了過來,用力的壓住我的肩膀,“我決定了,下周五去同學聚會,會會這對狗男女!”
他是貞高中時候的男友,用貞的話說就是,你能想象到的穿著白色隊服在籃球場打球的少年,穿著嘻哈風,戴著鴨舌帽玩滑板的潮男,背著帆布包,胸前背著單反,拿著地圖亂逛的文藝青年。
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就和普通的情侶一樣,吃喝鬧玩,上竄下跳,今天吵架,明天和好,學習不是第一要務,怎樣開心熬過高中,成為了他們最常討論的話題。
“在高中那段如同監(jiān)獄的日子里,我過的還挺開心的?!必懙脑?。
可是,貞是有不安的,他比貞小一歲,雖然不是學校的什么風云人物,但是和他站在一起,總是感到自卑,尤其是被他介紹給他朋友的時候,“一種老牛吃嫩草的感覺?!币彩秦懙脑?。
高中兵荒馬亂的結束,并沒有帶來大學的安逸幸福。
他出國了,不告而別。
“找不到了,人就這樣消失了,打電話不通,發(fā)微信不回,我還不知道他家具體在哪里,問遍了所有的同學,沒人知道。瘋了一個多月,最后他一個哥們受不了,告訴我,他出國了?!必懽龀鰯偸值膭幼?,“我就回了一個字:哦。”抓了一把薯片塞進嘴里,含糊不清,“我之前像個傻子一樣找他,還他媽擔心他出事了,沒想到被不辭而別的人是我?!?/p>
這是我第一次聽貞提起他,這個時候我還能感覺到,貞還是喜歡他的,盡管他不告而別,盡管他懦弱逃避。
然而,事情怎么會向著普通套路發(fā)展呢,事情只會向著更深的套路發(fā)展。
“你說,國外也有軍訓嗎?”
“這……沒有吧……不清楚哎”
貞在翻一個同學微博時,發(fā)現(xiàn)這個同學經常給一個人點贊,她就隨手進去看了看,就看到了某人穿著國內軍訓的標配服裝,站在一個類似國內軍訓基地背景里的圖,高糊。
可是貞還是一眼就看了出來。
“出國?哪個國外大學還來中國軍訓?。俊?/p>
?“分手都不敢說嗎?我還能纏著他是怎么著??!” ?
“騙我出國……一句話的事……”
一張多米諾骨牌的倒塌,必然會引起后面一連串的反應。
他沒出國,在國內的一個大學上預科。
那個大學不遠,還是臨近的省份。
高中校慶的時候,兩個人都回去了,居然還有一張背景相同的照片,一個地方,都沒碰上。
微信,換號了,手機,換號了。
現(xiàn)在,還有一個女朋友……
我知道那天晚上,貞沒睡,她可能翻了一整晚的微博,可能找到了那個女生的微博,可能哭過,可能罵過……
“你真打算去?。俊?br>
“去啊,為什么不去?”貞認真的在馬云爸爸家里挑著她的戰(zhàn)服,“我剛開始在群里說了不去,他以前一個哥們突然跑來和我單聊?!?/p>
貞放下手機,轉頭看我,一臉吃了蒼蠅的惡心表情,“你是不知道,他說,哎呀,人家都不在意了,都可以帶家屬出席,你也別矯情了……EXM?和我有半毛錢關系嗎?他又說,你這可不能丟人啊,大家都沒當回事,你一個人矯情多尷尬啊……balala又一堆。”
“你回他什么啦?”
“我回他:我和你很熟嗎?”貞一臉的傲嬌,“去唄,那個小賤人之前還在我微博嘚瑟,這次一定要狠狠打她的臉。”
貞給我看過那個女生的照片,挺普通的,有點小女生的感覺。
“我第一次見人扎著馬尾,還帶著發(fā)卡……這個劉海要不要剪到頭頂啊,這么短……粉色蕾絲裙?。俊@鞋,是踩著高蹺嗎……”
貞用她極其尖酸刻薄的語言,將這個姑娘從頭批評到尾,我聽了她的描述,感覺這個人都不適合在地球生存了。
因為這個姑娘曾經給貞私信,說:我真沒想到,你這么無聊。
一臉懵逼的貞破口大罵,莫名其妙。
原來是貞在視奸男生微博時,手滑給那個姑娘的微博點了贊,貞捶胸頓足,悔恨不已,她認為這就是她人生的污點,恥辱,她誓死要將這個面子找回來。
周五那天,應該是我有史以來看過她最精致的一天,早上6點多就起來化妝,穿衣,10點出門的時候,我都懷疑她是不是整了容,而留給床上的我的只是她臨走前的一個飛吻和她桌子上的一片狼藉。
晚上才回來的貞,心情特別好,哼著歌進的宿舍。
“大勝而歸?殺對方個片甲不留?”
“低調低調,我可是個吃齋念佛的大善人,”貞一邊換衣服,一邊笑的燦爛。
“這回舒坦啦?”
“還行吧,他小我一歲吧,那姑娘居然小他三歲,他可太禽獸了,老牛吃嫩草!”貞坐在座位上卸妝,“那姑娘也是沒眼力見,上來就叫我姐姐,我直接給懟回去了,沒留情面?!?/p>
“然后呢?”
“然后?然后就是……沒身材,胸還沒有我大呢,沒品味,我馬云,她地攤……再有就是……個子也沒有我高……”
“就這些?”
“他倒是挺護著姑娘的,各種介紹我們班的同學給她認識,不過我一去,他倒安靜了,離得我遠遠的,沒將他大卸八塊,可惜了……”
貞停了下來,半面妝的看我,“我回來的路上在想,我干嘛去了呀?我什么都沒干,我又不能指著鼻子罵他們是狗男女,再說,人家也不是啊,我跟人家顯擺我現(xiàn)在過的好,人家也不關心啊,我還能干嘛?團結同學孤立他們?大家都不是一個圈子里的了,誰在乎誰啊?!?/p>
“干嘛?你大徹大悟啦?”
“唉,也算是看明白了吧,你說他到底欠我什么啊?一句對不起?我都不在乎,一句分手?以前的我可能還覺得委屈,現(xiàn)在想想都不是事。”
“說白了,就是你皈依我佛了唄,那你快幫我整理論文吧,又被老師給砍了?!?/p>
“哈哈哈,等我洗個臉。”說完,貞進了洗漱間。
我看著洗漱間的燈,聽著嘩嘩的水聲,心里一陣的心酸,說的再多,笑的再燦爛,也擋不住臉頰上沒有干的淚痕,哭花的睫毛膏那么明顯。
晚上躺在床上刷微博,看到了這樣的一句話“前任是一道傷,結痂就好了,而前任的現(xiàn)任的唯一作用,就是告訴你,你只能自己好好的?!?/p>
我想,貞的這道傷應該開始結痂了吧,總有成為疤的那一天。
成了疤,就不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