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而有幸,擷英如斯│讀《牛奶與蜂蜜》

Sunshine

關鍵詞:愛,治愈,自我,現代詩歌

“療愈之旅”

一開始想看這本書,是初見詩集名的時候,有些好奇:為何是牛奶與蜂蜜呢?

尋常的事物,對普通的你我來說,或有著不一樣的意義?也許答案就在書里。

《牛奶與蜂蜜》是露比?考爾的一本自傳體詩集,詩歌是其感思的表現形式。關于現代詩歌,我曾覺得它與散句并無什么區別,很少有真正看懂的,印象中大多是晦澀朦朧、無可捉摸,如同和詩人玩著捉迷藏的游戲(當然也是我基礎、閱歷不夠的原因),讀來一知半解,于是興味索然。如今著實不懂也試著去讀去看,吟讀本身是一種享受,當你放下了推拒的想法,一切變得有些不一樣了。這一改觀是在對“詩”的重新思考后產生的,從廣義的角度來說,不拘泥于時空與規則,向外廣達浩渺宇宙,向內探得一壺中天,詩包羅萬象,是歌,是風,是酒,是你。很多時候無法理解的原因大部分在于自己,若知識基礎有了提高,或是豐富了閱歷,許會有所進益,懂得詩句背后的深意。

> 她的詩句

當我翻開這本詩集時,訝于這里一字一句,如此簡單、直白而溫情。

他問
于你而言
為何輕易就能
與人為善
我剛要開口
牛奶與蜂蜜
從唇角滴落
我答
那是因為
我從未被誰
溫柔以待

開篇的第一首詩里,便流出了牛奶與蜂蜜,簡單普通的一問一答,自然而真摯,讀后是甜蜜中帶著一絲苦澀的味道。想起張愛玲的那句,“因為懂得,所以慈悲”,就像獨自在冰冷漆黑的山谷中始終渴望著光的溫暖,無論它是否會來到,一顆心的念想未曾消失,我依舊希望,成為那個可以給我帶來光的人,沿著詞句筆端,散播溫暖。

我想要你的手
撫摸
我手之外的疆域
我想要你的唇
親吻
我唇之外的領地

關于愛情,個人偏好含蓄的感覺,似淺實深的情感流淌在字里行間,就像李元勝的《我想和你虛度時光》,互相虛度著彼此的時光,比如散步,比如看魚,就這樣,你和我,一起消磨著安靜與美好,又或是情感如《黃昏,與窗前的一棵樹》中將全身最為脆弱的葉子向著你這樣直接的表達,還有書中的這首《完美的約會》——“當你為我吟誦詩篇/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我很喜歡這樣安心平淡的感覺。從未見過將性愛之美寫進詩,毫不忌諱,寫到這我得承認,我是羞于談這個話題的,就像我讀的時候,驚駭于它的直白、大膽和坦率,但它是自然存在的,不可否認。讀了兩三遍,還是很難理解,一如詩集中另一首寫到的明亮了整個黑夜、比太陽還要璀璨的男孩時字間滿溢的欣喜,我能想象,如同一個局外人,卻沒有自己的感受,也許遇到后才會有吧。但這些詩句,讀起來是美的。

我們對于愛的
能力超群
卻并不妨礙我們
彼此毒害

她的坦率,她的直白,是她的真實,她有熾熱如火的感情,又有冷靜如斯的理智,書中有不少關于愛的思考,一讀再讀,越覺其味未絕。我們總是以愛之名,做著無關愛的事情,又如書中另一首詩中關于愛終會到來的喃喃,傷人不是它有意為之,它從不耍任何把戲,“因為愛深知/人生艱難”,這樣的字句,是發自于心的溫情。

“聽聞愛是滄海孤綴圣燈一朵,偏有人道是刀口舐蜜近乎割舌”,一如飛蛾撲火,此為一說。千千萬萬情絲,萬萬千千種愛,又何拘于愛情?那是至美無形的物,予人冬日暖陽的溫度,和生命存在的美好一樣,自然而永恒。

> 她的故事

從傷之憶、愛之邦到支離破碎再到療愈之旅,全詩集共分為此四章,也是詩人的心路與經歷。

說服自己
相信我已被允許
占有一席之地
那感覺
就像天生慣用右手書寫
卻要強迫自己改用左邊

一個人的存在竟需要靠說服自己來證明,習慣了不存在的透明,又如何能安心得站在屬于自己的地方,這樣的字句,讀來不免傷感。這本詩集讀了兩遍,每一次的心情都不易平復,從傷痕累累到自我療愈,總歸愿意相信,希望還在,至少你還有自己相陪到底。

未打算談太多是因為自覺未能夠真的了解其中的痛與非,但能感受到詩人從字間傳達的那份溫度——人性中的善意與現世的美好,我想都是存在的。我相信“感同身受”這個詞,哪怕與其經歷完全相同,在現實當中也并不存在,但類似是有的,就像借著他人的酒杯澆自己的味蕾,讀他人的故事會想到自己的經歷,千萬個讀者眼中就有千萬個詩的世界,你總會找到屬于你的那一個,同一個人不同階段的想象也會有所不同,你我是獨立的個體,這一路太長太彎曲,或字句,或言語,互相鼓勵后各自前行,相視一笑也不負一場相遇。

> 我的自己

個人最喜歡的,是書中關于痛苦的態度以及自我的追尋。

痛苦唯有面對方可擊破,逃避不是解決的辦法,也許是一場考驗,純粹的痛苦之下,是開于烈焰之中甘甜的花,在苦澀中生根發芽。

“黑夜”里的花

曾聽說最好的伴侶是靈魂伴侶,世界這么大,百千人,千百日,最后的最后,你終會明白,你的靈魂伴侶是你自己。

你看著我然后哭泣
一切都那么痛苦
我抱住你輕聲耳語
一切都能治愈

文字的力量不可估計。我在心煩意亂的時候習慣拿一張紙,一個人坐在寂靜的地方,將壓在內心的苦悶與痛苦全部寫給自己,一行五行五十行,然后問自己:“已經發生了,又該如何呢?你痛苦,你哭泣,你自棄,有用嗎?能改變什么呢?‘滴答滴答——’時間還在走啊,沒有什么過不去的,想想以前感到絕望的時刻,不也同樣過去了麼?一切傷口都能治愈,都會好好的,現在你要想清楚接下來該做的事,加油,相信你可以!”

這便是我看到這首詩所想的,“你”與“我”都是我,我們相互扶持,互相鼓勵,找尋著自我存在的意義,努力著成為一個更好的自己。

我感謝宇宙
感謝它帶走了
能帶走的一切
也給予了
能給予的所有

過去的已過去,將來的終將來。

飛蟲、虎豹、松柏、草魚……還有你我,生命本身就是一種奇跡。

生而有幸,抬頭能見云淡風輕,低首還聽詞賦歌曲,在自然的懷抱里,交雜著人間的煙火氣息,花開花落,四季更替。或有一日回家,撿起庭院中被風吹落的野花,打開自家的門,和家人一起,坐在小桌前,溫一杯香醇的牛奶,再加一小勺蜂蜜,邊喝邊聊著今日里來的聞見所思,就這樣,任時光緩緩而去。

為何是牛奶與蜂蜜呢?也許當你看到這兩個詞的時候,腦海中浮現的場景,又或者是那存在你心里的感覺,便是答案吧。


2017.5.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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