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過一夜的雨,草地上形成一個個坑坑洼洼的泥潭,水從馬路上蒸騰成汽,映出夏日的燥熱,白色的石灰墻上,映著警燈閃爍的紅藍光。
“這可能是我當警察以來見過最慘的尸體了。”老李看著猩紅的地面,皺著眉頭,不僅僅是因為這件案子棘手,還因為連他這個老警察看了這具尸體都覺得一陣反胃。
案發地點在一幢廢棄的四層大樓里。大樓后邊是個人工湖,樓前面是草地。一對情侶發現的尸體。是一具全身赤裸的男性尸體,身份證實了是本市交警大隊的一名交警,尸體的雙手被砍后置于下體。
“死因是勒死,手是還活著的時候被砍下來的。不,應該說是被鋸下來的,兇器就是現場這把鋼鋸。”順著法醫手指的方向,地上躺著一把暗紅的鋼鋸,鋸齒上還殘留著些許碎肉殘渣。
“那兇手何必多此一舉呢?明明可以很輕易的把人殺死,何必大費周章地鋸斷他的雙手然后勒死?還把斷手放在襠部?”
“這是明顯的性暗示啊!隊長,這具尸體是在自慰啊!”剛才在一旁吐完的小劉接過老李的話。
“照你這么說,這是情殺?”老李看向小劉。
“不管什么原因,這個兇手一定是個變態殺手就對了,而且他還很注重一種儀式感。”
“儀式感?”
“對,首先這是謀殺。其次,兇手從這次謀殺中獲取了一種快感,他把尸體擺成自慰的姿勢,就是為了表示被害人曾因性傷害了兇手,兇手為此復仇,所以不排除兇手是女性的可能。”
“那鋸斷雙手是表示什么?”
“虐殺,活生生地將被害人的手鋸下來,可見兇手對被害人恨之入骨。隊長,我覺得是情殺,應該調查一下被害人的情史。”小劉說。
“現場有兩種腳印,一個屬于被害人的,另一個就是兇手的,而那個鞋印只是市面上很普通的解放鞋,兇手應該是跳進人工湖逃走的。”老李看著下面的湖,碧綠的湖水蕩著陣陣漣漪,“可惜昨晚下了雨,什么痕跡都沒有了。”
三天后,小劉走進老李的辦公室。
“隊長,這個交警……蔡某的感情史有點復雜。他學生時期是鎮上出名的混混,根據我現在所有的資料他有過32任女朋友,可能還有更多,這排查起來就很麻煩。”小劉拿著一疊文件交給老李,老李看了一眼文件,敲了敲手中的煙,“小劉啊,你說這個兇手會不會再次犯案?”
“啊?再次犯案?為什么?”
“沒什么,只是覺得這個兇手太冷血了,草菅人命,說不定還會陸續作案以此獲得快感。”
這時一個年輕的警察跑進來,“隊長,又發現一具尸體!”
城郊小樹林
“死者,男性,是個無業人員,前幾年發了一筆財,據調查可能是搞傳銷得來的非法收入,后來搞起了投資,現在每個月都有穩定的收入。死者是被吊在樹上窒息而死,至于……”法醫停了一下,“尸體嘴巴里的陰莖,是他自己的,也是活生生被割下來,塞進嘴里的。”
“怎么知道是活生生割下來的?”老李問法醫。
“因為那根陰莖被咬斷了。”
聽到這,小劉又跑到一邊去吐了。
老李說:“也是?你覺得這件案子和三天前的那件案子是同一個人所為?”
“因為手法太過相似,而且,兩起案件都有相同之處——性暗示,儀式感。”
“那次的被害者和上次那個有什么交集呢?”
“如果非要說交集,那只有他們同在一所小學和中學讀過書,同樣曾經是出名的混混,感情史都很亂,但這鎮子那么小,就三所小學兩所中學,在同一所學校的概率太大了。”
“隊長,這兩個被害人的年齡都四十多歲了,和您年紀差不多大,您也是在這個鎮子里長大,難道以前沒聽過有關他們的事跡嗎?”一旁吐完的小劉問老李。
“沒有,那時我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圣賢書,才沒時間管這些哩!”
“這下可好,如果是曾經的恩怨,時間過太久,現在也無從查起。”小劉感嘆道。
“希望在我們查出來之前不要再出命案了。”老李眉頭緊皺,這兩起案件夠他苦惱一陣了。
一星期后
“小劉,你過來看看。”
“隊長?怎么了?”小劉看見老李一臉凝重的表情,心說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你看這封信。”老李掏出一封信交給小劉。
小劉看了看信封,這就是一個普通的信封和普通的信紙,里面的內容是打印的。
“警察同志,你好!我寫這封信是想要為你們最近在查的案子提供線索。首先請聽我講一個故事。
在三十年前,一個普普通通的一天,一個小鎮上的初中里,一名女生被五個小混混拖進雜物房里猥褻。它們命令她脫光衣服,被它們肆意凌辱,它們逼她滿足它們的性欲,否則就拳打腳踢。后來,女孩只說被它們欺負,并沒有說出全部事實,于是這件事就被當作校園霸凌事件給掩蓋過去。
然而,體會到初嘗禁果的愉悅后,它們便對性欲更加渴望。而它們為非作歹的手段就是“戀愛”。
它們用各種方法和女生成為情侶關系,再約她們吃飯,灌酒,然后開房。凡是被它們破完處之后的女生過一段時間都會被它們無情的拋棄,接著下一個,然后再下一個。
分手是戀愛中常見的事,因此沒有人起疑它們的行為動機,包括那些被它們甩了的女生。但我知道其中的秘密,有且只有我知道,它們得意于看誰破的處多,它們以此為樂,它們以此為榮。
接著,為了和更多的女孩發生關系,它們竟集體從高中留級到初中,因為初中正是情竇初開的時期,少女們懵懂的對愛情的渴望被它們用來當作狩獵的誘餌。
反正,都是你情我愿,談不上是猥褻,更談不上是強奸。它們以愛之名,行惡之實。
后來,它們五個人中,一個通過某些途徑當上了交警。一個搞傳銷賺了錢后改行搞投資,有車有房,光鮮體面。一個是建筑工人,前不久摔死了,其他兩個下落不明。
法律管不了它們。它們禽獸的行徑只有我一個人清楚,而它們可以在法律的保護下安樂地活著,甚至,那些被它們玩弄的女生都不知道她們應該憎恨誰。
難道這就是正義嗎?難道知道真相的我真的就那么無力嗎?不,不會的,我要為真相討回公道,我要讓這幾個畜生為它們的行為付出代價。
從那時起我就暗暗發誓,只要我還活著,總有一天會弄死它們。為此我努力學習,工作,賺錢。后來,我女兒出生了,眼看著她漸漸長大,我愈來愈害怕曾經的悲劇會發生在我女兒身上。安頓好妻子兒女后,我終于可以實施我的計劃,哪怕是在三十年后的今天。
正如你所想的一樣,最近死的兩個人就是那五個人中的其中兩人。
警察同志,你聽完這個故事以后,還想捉拿那個殘忍的殺人魔歸案嗎?警察同志,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的親人也是當年被它們欺騙的女生中的其中一人,你難道不恨它們嗎?它們該死,難道不是嗎?
而我,我只是那間學校里的其中一個人,所有旁觀者中的其中一人罷了。甚至,我都沒有在它們的人際圈中出現過。
剩下那兩個人,我也會找出來的,只要我還活著。”
小劉看完這封信,長吁了一口氣:“還真是苦大仇深啊,正封信他都稱‘他們’為‘它們’,證明他根本沒有把他們當人看啊!”
“這封信是今天在警局門口發現的。”老李點燃一支煙,抽了起來。
“那……隊長,還繼續查嗎?”小劉小心地問老李。
老李不作聲,待一根煙燃盡,說道:“查!不管怎么說,殺了人就是罪犯,是罪犯就必須繩之以法,不管是以什么理由犯罪。必須查!”
晚上,餐桌上
老婆看老李心不在焉的樣子,問道:“誒?你最近怎么魂不守舍的?遇到大案子了?”
“嗯,交警大隊的老蔡死了,被人殺了。”
“老蔡?怎么回事?為什么殺他?兇手抓到了嗎?”
“沒,不過好像跟感情有關,以前也沒聽說老蔡曾經是個花花公子。”
“誒?你不知道?”老婆吃了一驚,看老婆那么驚訝,老李感到奇怪。
“誒?難道你知道?”
“嗯……其實,都很久以前的事了,我曾經和老蔡好過一段時間,后來因為種種原因就分手了。不過這些事都過去了,你不也有過一兩個前女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