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08-17短篇小說《幻之惑》

幻之惑

? ? ? ? ?安逸最近有些不正常,總聽見耳邊有人說話,而且是故意說給她聽的。為此,她和父母吵了好幾次。她聽見母親說:“家里米又吃完了,吃得好快!”她就斷定是母親嫌她和兩個孩子吃飯,其實是沒有的事,她的工資由母親保管,雖然不多,管三個人的吃喝還是綽綽有余。她就賭氣不吃飯,氣得母親抹眼淚,說話都愈加小心。父親有時候說:“你瞧你念了多少書了,還當老師呢!連這點常識都沒有,瞎鬼!”安逸憋的紅漲著臉,待要生氣,又怕高血壓的父親氣出個好歹,但還是站起身,噌噌噌回了自己的臥室,父親只好干瞪眼嘆氣。“這孩子,唉。”家里人都以為是安逸受了刺激——。

? ? ? ? ? 安逸是市衛(wèi)生學(xué)校的老師,主要負責培養(yǎng)護士。五年前,學(xué)校新來了一個外教,法國人喬治,正好學(xué)校裝修辦公室,二人常常在一個辦公室辦公,時間久了,喬治便愛上了單純善良的安逸,兩人很快就開始準備結(jié)婚,安逸的父母覺得等于白撿了個上門女婿,也沒意見。安逸有個弟弟,是個不良青年,父母也指望不上他。至于喬治,喬治說他自己的事自己做主,不用家長,這是習(xí)俗。所以二人順順利利簡簡單單就把婚結(jié)了。

? ? ? ? ? 婚后不久,安逸懷孕,順利生下女兒豆花,一年前,女兒三歲了,安逸又生了兒子豆丁。一家人和和美美,波瀾不驚地過著幸福的小日子。

? ? ? ? ? 可是,半年前,喬治父親病故,她母親打電話來,喬治回法國參加葬禮,說是十天半月就返回。可是竟然從此再沒有回來,手機也停機了。安逸突然失去老公,又帶著兩個孩子,心情不好,常常背著人哭。

? ? ? ? ?上周末,星期五晚上父親母親領(lǐng)著豆花,推車推著豆丁去公園了。安逸去商場買了衣服,回家剛走到十字路口突然狂風(fēng)大作,飛沙走石,安逸急忙抓住路邊停的摩托車把手,才沒被風(fēng)吹倒,她半閉著眼睛,感覺沙子密積地打在臉上,艱難地走上路邊商店的臺階,寬大的屋檐下已站了二十幾個人。安逸掏出手機給母親打電話不接。不到一分鐘,大雨點噼里啪啦地落下來。很快,天和地便灰蒙蒙的一片。雨水嘩嘩地傾瀉,給世間的一切洗澡。馬路上,瘋狂的白氣裹挾著空中的雨點,一批又一批地驅(qū)逐地上驚慌逃竄的無數(shù)透明的? 水花,水泡,風(fēng)鈴形狀存在的脆弱的生命。旁邊順著墻根,水流嘩嘩地從?? 奔向馬路盡頭的十字路口,如行進中的騎兵,一輛汽車駛過,地上的一切細節(jié)便都被強大的車輪劈波斬浪地摧毀了。手機響了,“安逸,我們和孩子在公園東門口一個商店里呢!你放心吧!雨停了,我們就回去了。”安逸看看地上越積越深的水,路上一輛吉普車推著水過來,水浪漫上了前擋風(fēng)玻璃,一個騎自行車的人穿黑雨衣的男人在路中間艱難走來,雨沒在他的腰際,“不要,千萬不要動,我去接你們!”千萬不可以亂動,孩子不安全。安逸著急地說。“媽媽——我們被水淹了,回不了家了。”孩子在電話里哭,“不會的,寶貝,媽媽很快就拿雨傘雨衣來接你們——寶貝乖乖呆著,別哭。”雨下得小了,安逸媽又打電話,說要回來,安逸堅決讓父母呆在原地不動。安逸出了商店,把衣服袋子頂在頭上,順著臺階繞到商店側(cè)面,又繞到商店后面的停車場出入口。幾個保安在停車場的藍色塑料屋頂下望著雨水說笑。這里緊鄰安逸家小區(qū)的大門。安逸一咬牙,趟進水里,腳下虛空,再探,踩著了地,雨水浸上小腿,安逸雙手舉著裝有衣服的塑料袋遮雨,雙腳在清澈的水里逆流走上大門的斜坡。垃圾箱里的臟物早已沖刷干凈。坡上的小院子里水淺多了,剛沒過腳面,安逸穿了一雙白色涼拖,腳在鞋里一滑一滑,終于回到家。安逸迅速裝了豆花的雨衣、雨靴,父母的雨傘,又找了一件雨披用來包豆丁。裝了滿滿一塑料袋,才要出門,想起該換雙鞋,地上只有一雙皮鞋,進了那臭泥水,就徹底報廢了。就穿著厚底松高涼拖吧!這樣可以減少臭淤泥進入鞋子,再說了,萬一皮鞋陷進淤泥里拔不出來豈不要光腳走路,萬一腳上踩上釘子或玻璃,豈不要流血,萬一流血了,感染上臭泥里的微生物,豈不要得敗血癥?安逸腦海里冒出手術(shù)臺上忙碌的白求恩。啊!不行,就穿涼拖,剛才路上,一襲彩虹長連衣棉布裙已濕透,安逸隨手從柜子里取了另一件黑綠色棉長裙。院子里的水已褪去,安逸再次打電話安頓母親呆在原地,天已經(jīng)黑了,借著路燈,安逸順著商店門口的臺階走向公園的方向,父母和孩子們就在公園門口的商店里。公園在一條雙車道公路的盡頭,要從四車道的大路走到雙車道的小路上,需要橫著穿過大路。而這里,大路和小路都已經(jīng)成了河道。一處水面在突突往出冒黑色的臭水,安逸想要不要再往前走走,她向十字路口的方向移了幾步,很快就絕望了,那是一片黑色的大海,汽車在水里像一只只露出各種顏色的背的巨大烏龜,他們在擁擠中緩慢移動。甚至看不見輪胎。安逸又退了回來,看見路上有人推著摩托車過來,水剛到摩托車輪胎的一半,可看見半個鋼卷在夜色中扣在水面上,安逸心想,這里應(yīng)該是安全的,沒有地井,也不會有深坑。安逸沿著摩托車過來的路蹚了過去。她的半截裙子沾了臭水,有些沉重,腳在拖鞋里打滑,她才后悔不該穿著這雙涼拖,好在終于過了馬路。路邊的屋檐下站滿了躲雨的人群。安逸又走上了臺階,屋檐上的雨水嘩嘩流下來打在傘上,打得安逸的胳膊微微顫抖,她在一個一個臺階上,一會兒上一會兒下,走過躲雨的人墻面前,離公園的大門越來越近。黑水也越來越深,幾乎和商店最高的臺階平齊。在距離公園大門100多米的地方,安逸停住了腳步,前方是地勢低處,一些老房子泡在雨水中,沒有高的臺階通向那里,她給母親打電話,母親還在公園大門旁邊的小店里。安逸鼓起勇氣伸下去右腳,涼拖離開了腳,安逸一個?? ,還好,腳踝沒扭傷,但安逸整個人掉進臭水里,她急忙伸手撐地,惡臭的氣味直鉆進她的鼻孔,她的臉離水面只有不到10公分,裙子有一半濕了,沉重地沾在腿上,安逸站在水里,齊膝深的水讓她感覺害怕她感覺整個人都漂了起來,安逸本能地向周圍投去求救的目光,身后屋檐下避雨的人群,還有藥店門口坐在凳子上的一個白背心禿頭男人,都面無表情地看著她,如同看一個被宰殺的牲口,如何慢慢流盡最后一滴血,安逸突然感到徹骨的寒冷,對著人群展開了一個燦爛的笑,身體僵硬地站了起來。右腳的鞋不知去向,她一腳蹬掉右腳的鞋,在眾人驚異的目光注視下,微笑著走在黑色的污水里,一手提著沉重的灌了水的塑料袋,另一只手撐著雨傘,像驕傲的國王走過他的屬地。很快,安逸就出現(xiàn)在她父母面前。、、、、、、

? ? ? ? 從此,一向單純得有些愚笨的安逸變得異常聰明起來,以前別人不明說她都聽不懂的事情現(xiàn)在別人沒那個意思,她都能聽出另外的意思來。一次上課,一個女同學(xué)胸前衣服上印著一行標語似的白字:“不接受批評。”她覺得那個學(xué)生是在向她示威,告訴她:“我不是好惹的”因此常常在課堂上擔心惹了學(xué)生,考試的時候也不敢讓學(xué)生不及格。因為據(jù)教務(wù)處說,有學(xué)生因為考試不及格,得了抑郁癥,學(xué)校為此賠了一筆錢,安逸的學(xué)生們考試那天,她監(jiān)考完出了考場,走廊里聚滿了學(xué)生,她問學(xué)生考得怎么樣,學(xué)生們的臉上一律冷冰冰。安逸感覺那冰冷的眼神是一根根冰冷的針,向她投過來,她的心被凍傷了。

? ? ? ? ?安逸的幻覺越來越嚴重,豆花在院子里和小朋友玩,六個小孩一起藏進了二號樓一層陽臺下方,被水泥鉆圍起的小洞里,那家的老太太大聲呵斥孩子,正碰上來找豆花的安逸,把安逸一頓訓(xùn),安逸的心里又感覺被冰了一下,她罵了那老太太一頓,但罵不過,安逸跑到房管處,敘述了那家私自在陽臺下砌儲藏室,違反房屋建筑規(guī)定,建成的小洞不封門,小孩子鉆進去容易窒息,有安全隱患。房管所的臨時工接待了她,記下手機號。院里的人便都覺得安逸精神出了問題,安逸常常聽見身后傳來:“沒素質(zhì)!”“瘋了。”“精神有問題”之類的話。那天,安逸下樓,豆花抱了院子里的小板凳,樓上的胖劉嫂喝了一聲,“放下,別搬那板凳,”恰好讓安逸聽見了,她猛地跨出樓門,“豆花,等著,媽媽給你回家搬板凳,”胖劉嫂狠狠沖地上吐了一口吐沫,安逸清楚地記得,胖劉嫂的女兒兩年前結(jié)婚,請她和喬治參加婚宴,喬治不習(xí)慣這種禮節(jié),所以他們沒去,安逸托去赴宴的六樓的鄰居捎了三百元禮錢,但胖劉嫂從來沒說過一句話,好像根本沒有這回事。安逸的心又涼哇哇地。下午,安逸從樓上下來外面下起了雨。一樓,七八個人聚在一張桌子旁邊,鋪綠絨的方桌上擺著一串串麻將。桌子四邊各坐一個肚上掛著錢兜的玩家,周圍坐了三四個人觀戰(zhàn)。安逸瘦小的身材擠過樓梯的綠漆鐵扶手,“裝什么裝,假正經(jīng)”“被老外甩了”“氣瘋了”背后傳來竊竊私語聲,可安逸聽得真真切切,句句鉆進了心里。

? ? ? ?安逸漸漸地開始覺得自己真的是有毛病了,因為她竟然有了一些下流的想法。這幾天放假,單位發(fā)福利,在微信群“護愛一生”里,專管發(fā)福利的會計謝婷婷拍了兩張照片,一張是“襯衫購物券”標注為A,一張是睡衣購物券,標注為B,謝婷婷說:“選A,還是選B大家報名。”院長說:“我要B。”護士長說:“要B,B好。”一群女老師紛紛表態(tài):“要B,”“我也要B”。安逸覺得自己不該把同事們往下流里想,她為自己的變化吃驚。莫非自己真的病了。在別人各種捂臉,捂嘴的表情下,安逸羞答答地發(fā)了一個字“B”。

? ? ? ? 安逸的精神出了問題,通過最近的一件事情得到了確認。安逸在班上建了個同學(xué)群,方便同學(xué)們答題解惑,那天,安逸發(fā)了一篇關(guān)于教育的文章到群里,立即有人出來說:“你是誰呀?”“這群是干什么的?”“什么亂七八糟的文章也往里發(fā)。”“群主呢?踢出去。”安逸有些生氣,“你們是大學(xué)生嗎?”立即有學(xué)生火冒三丈:“告訴你,我們是大學(xué)的分數(shù)上的中專的專業(yè),”“你侮辱我們,”“你侮辱我們的學(xué)校。”“我們絕不答應(yīng),你必須給我們一個說法。”他們邊發(fā)邊刪,一齊對安逸進行攻擊,“你是怎么當上老師的?”“你是怎么領(lǐng)的教師資格證?”“老師,你有精神病吧?趕緊去看看吧!”安逸傷心地看著自己的學(xué)生發(fā)的帖,那些帖在不斷的發(fā)不斷的刪,安逸寫了最后一句話:“你們?nèi)ネ对V我吧!”我一張貼也沒刪過,給你們留作證據(jù)。”安逸哭了一中午,沒有吃飯,下午,她打車去了省醫(yī)院精神科,找到方主任,她大學(xué)時的老師。安逸敘述了病情。方主任斷定安逸得了“幻覺癥。”

? ? ? ? 安逸的病情還是讓父母知道了,那天早晨,安逸發(fā)現(xiàn)牙膏沒了,下樓去買牙膏,母親照例給她收拾房間,看見放在桌上的手拎包。母親提起來打算放到書架上去。鬼使神差,也許她對女兒的狀態(tài)不放心,也許是母女的心靈感應(yīng),安逸的母親把包放上去,又取下來,拉開拉鏈,包里竟然放著省醫(yī)院的病歷本,還有一個白色的藥瓶。母親打開病歷本,看見診斷一欄寫著:精神病——幻覺癥。安逸的母親老聽鄰居們說安逸不正常了,此時看了醫(yī)生診斷,眼淚瞬間流了下來,她似乎聽見樓梯上有人上來,趕緊把病歷本放進包里,拉上拉鏈。

? ? ? ? 上午,安逸帶著豆花下樓玩去了,安逸的母親把這個消息告訴了她父親,老兩口一時不知怎么辦才好。“幻覺癥是個什么病?”安逸母親問。“我也不知道,反正是精神病的一種,也就是瘋子。”“那怎么辦呢?”“我抽空去趟醫(yī)院,問問方主任,這病嚴不嚴重。”

? ? ? ? “咚咚咚”一陣敲門聲,鄰居的胖劉嫂氣喘吁吁地上樓來,“安逸媽你家安逸在樓下打架呢!你快去看看吧!”安逸媽慌忙奔下樓去,腳上還穿著拖鞋,安逸爸抱起豆丁,拿了鑰匙,也急忙跟了下來,樓下安逸正和一個三十來歲的婦女對罵。“那女人看見安逸媽,一把扯住胳膊,扯得安逸媽一個趔趄“你評評理,我兒子和你家豆花玩,打了起來,你家女兒那么大個人,竟然打我兒子。”安逸媽吃了一驚,卻看見兩個孩子在路邊跳皮筋,小男孩跳,豆花在數(shù)數(shù),才舒了一口氣,道:“山山媽,你看錯了吧!兩個孩子玩的挺好,哪里打架了。”安逸氣呼呼地走過來:“媽,她家周山比豆花大三歲,跆拳道練了三年了,都黑帶了,竟然打豆花,一腳踢在心窩上,豆花差點閉過氣去。我找周山媽評理,她竟然說孩子和孩子,有本事,讓豆花也練到黑帶,打不過,活該,反正兒童不犯法!”我火了,就沖周山屁股踢了一腳。”“媽,我屁股疼。周山湊過來。”“這兒疼嗎?周山媽摸摸腰背胸”“你一個大人打我孩子,我要報警。”周山媽紅著眼圈說。安逸媽忙拉了周山媽的手:“快別的,鄰里鄰居的,抬頭不見低頭見,我給你賠個不是。”周山媽還要不依,回頭卻不見了安逸,安逸爸下來把安逸拽回去了。天空滴起了雨點,安逸媽一只抓著周山媽的手,另一只手拍拍她的手背,“要下雨了,快點回去吧!”小心淋著孩子。”周山媽就坡下驢,“我是看你面上,就安逸我絕不輕饒,經(jīng)了派出所,看她還怎么做人。”安逸媽一邊說好話一邊推著周山媽,雨突然大起來,周山跟著他媽往家跑了。

? ? ? ? 暴雨“嘶? ,嘶? ”像機槍一樣掃射著地面。安逸逐漸進入了夢鄉(xiāng),夢里,她又走在街上黑乎乎的臭泥里,那是世界的洗澡水,無邊無際、、、、、、豆丁,豆花,你們在哪里?”

? ? ? ? ?第二天,安逸帶孩子去了超市。派出所的民警來到安逸家,安逸媽嚇了一跳,以為是周山媽告了安逸,民警來抓捕安逸。安逸媽顫抖著說:“安逸有精神病,省醫(yī)院診斷的——”民警打斷了她的話:“我來是有事通知你,你兒子安然昨夜在酒吧打架斗毆,把人家一條胳膊打折了。”雖然雙方酒后打架都有錯誤,“但你兒子把人打傷了,恐怕——”“安然他現(xiàn)在在哪里?”安逸媽靠在門框上“他在派出所。——昨晚事主的家人表示要私了,那被打斷胳膊的小伙,也表示兩人酒后打架平時并無冤仇,同意私了。鑒于安然17歲,屬于未成年人,我們商量,可以取保候?qū)彛轮骺赡芤欢ǖ慕?jīng)濟賠償。”“要多少錢?”“這我不知道,具體你們和事主家屬協(xié)商。”“好吧!謝謝。”民警說完走了。安逸媽給老公安國輝打了個電話,安國輝去了趟省醫(yī)院,正在回家的公交車上。

? ? ? ? ?安逸從超市買了些零食和水果,掛在豆丁坐的推車一側(cè)。領(lǐng)著豆花回了家。她把兩個孩子交給母親說有事出去一趟。安逸媽怕一會兒安國輝回來商量事,安逸在旁邊再受刺激,巴不得她趕緊走。安逸說“午飯可能不回來吃了,因為約了同學(xué)。”

? ? ? ? ?安逸前腳走,安國輝后腳就回來了。安逸媽提前給安國輝吃了藥才把安然的事情說了一遍,“這個畜生,”安國輝氣得額上青筋暴起。“他爸,你先別生氣,咱商量下一步該怎么辦。”話音剛落,門口傳來急促的敲門聲,安逸媽去開了門。門外站著一男一女兩個四十歲上下的中年人,那男的穿一件黑色絲質(zhì)襯衫,體型魁梧,肚子微凸,腕上的名表閃閃發(fā)光,那女的短發(fā),方面大耳,面色紅潤,濃眉大眼,穿一件枯葉黃,香云紗寬松中袖裙,半高領(lǐng)抽繩收口,絲繩末端兩條鮮亮黃穗隨意垂在腰側(cè),腳上一雙蛇皮紋方頭暗藍閃光高跟鞋,胳膊上一黃一綠兩只翡翠鐲子,雙手中指食指各戴或粉或綠或紅或藍瑪瑙鉆石戒指,渾身珠光寶氣、光艷照人,安逸媽怯怯地問“你們是?”“我們是蒯程的父母,我兒子被你兒子打傷了。”自稱蒯程母親的女人冰冷的聲音不嚴自威,安國輝趕緊搬過兩個塑料板凳,因為沙發(fā)上堆滿了孩子的零食和玩具。蒯程的父親吹了吹凳子坐下了,那女人則看了看凳子皺了皺眉,她的目光落在桌上的一本書上,那是安逸剛路過書店買的魯迅的《朝花夕拾》,女人拿過書,放在凳子上方才坐下。安國輝泡了兩杯茶出來放在桌上。然后和安逸媽坐在另兩個塑料板凳上。“蒯程現(xiàn)在怎么樣了?”“右胳膊骨折了,能不能好還不一定呢!”那女人憤憤地說。“姥姥,豆丁拉了。”豆花跑出來拉拉安逸媽的衣襟。金發(fā)碧眼的小女孩讓這對中年夫婦吃了一驚,“這是-”安逸媽進里屋去照料孩子。安國輝嘆口氣:“唉!家門不幸啊!遂將安逸如何嫁了法國人,法國人一去不歸,安逸受刺激瘋了的事一五一十說了。”那女人站起身來向里屋張望,安逸媽收拾干凈,抱了豆丁出來。“喲,多可愛的金發(fā)碧眼的小男孩。”女人的臉上煥發(fā)出母性的慈祥。她不由得抱起那男孩,朝坐著的老公擠擠眼:“安逸爸媽,不瞞你們說,我是上輩子做了惡事了,生下這么個混賬兒子,一天到晚在外面鬼混。

? ? ? ? 當時生孩子時難產(chǎn),我同時做了絕育手術(shù)。你說我這,要家業(yè)有家業(yè),要風(fēng)有風(fēng),要雨有雨的人家,一大家子產(chǎn)業(yè)沒人繼承。”那女人頓了頓,安逸父母不明白她要說什么,只顧點頭。“你這個姑娘也怪可憐的,年紀輕輕的,帶兩個孩子,也不好找人家。你老兩口歲數(shù)也大了,能給她把孩子帶到幾時?”說得安逸媽拿衣袖至抹眼淚。“老哥,老嫂子你們看這樣,把這個孩子過繼給我,等于孩子將來有了個保障,反正是多了門親戚,我們兩家還經(jīng)常走動-”安南媽和爸驚訝得說不出話來。那男人見狀,站起身來“我們蒯程還在醫(yī)院里,手術(shù)費就要五萬,我已經(jīng)交了。看你這個情況,如果私了,光住院費就要十萬,再加上賠償,就算咱們兩家孩子交情深一共也得二十萬。-”“您別說了,”安國輝哽咽著抱過豆丁:“孩子給你,這孩子跟著我們也是受罪,只是,孩子是安逸的,我怎么和她說。”“這好說,反正安逸也不認識我們倆,就說家里的一個親戚,來串門,喜歡孩子抱走住兩天。她可以隨時來看孩子。”安國輝說“這是個好主意,安逸現(xiàn)在自顧不暇,等緩過神來只怕孩子都不跟她了。”

? ? ? ? ?豆丁被抱走了,臨走,那女人從包里取出五萬塊錢放在桌上,說過幾天,再給五萬。

? ? ? ? ? 安逸媽哭著埋怨安國輝“都怪你,喬治打電話來讓安逸去法國,你騙人家說安逸改嫁了。現(xiàn)在倒好害得女兒瘋了,孩子沒了,嗚嗚-,你賠我女兒,賠我豆丁。”安國輝一把把老伴推到沙發(fā)上“婦人見識,你懂什么,安逸走了,你知道那洋人就不會拋棄她,到時候連骨頭也找不回來了。再說了,自己的女兒,養(yǎng)活了這么大,好不容易指望上,白白地跟人跑了?兒子不爭氣,我還只能指著安逸了。看那有錢人多會打算。就你傻,不會為自己打算。”安逸媽不言語,只是哭。“看你怎么向安逸交代!”“交待?我今天去找過醫(yī)生了,這幻覺癥發(fā)展下去就是抑郁癥,會自殺,安逸開了藥可能沒吃,今天起,天天給她吃藥,先治病,孩子的事,按商量好的辦。“

后記:喬治在法國又結(jié)婚了,安逸每天服用她父親親自調(diào)制的“飲料”,精神比以前好多了。偶爾會去“親戚”家看看衣食豐足的“小少爺”豆丁。安然開了個小雜貨店。蒯程被父母送到澳洲留學(xu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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